对于夜婴宁没有过多抗争,就同意了和自己一起回中海,宠天戈虽然心存疑惑,但却乐见其成,反正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他也省了力气将她硬绑回去。
在鲁西永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欢,但好歹还没有散。
坐上返回伦敦的车,夜婴宁几乎从一坐稳就戴上了耳机,闭目养神,一副不愿意和宠天戈有任何交谈的神情,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憋着气,索性保持着一言不发。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感觉。
列车在行进中十分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夜婴宁闭了会儿眼睛,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她半梦半醒,竟然梦见了周扬,他穿着军装,从远处走来。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夜婴宁站在原地,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她想要上前迎接他,但却一步都走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等着。
忽然,周扬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歪头笑了笑。然后,他从腰后掏出一把枪,瞄准了她!
“不要,周扬!”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大喊一声,那子弹却不曾停下,直直射了过来!
“醒醒!醒一醒!”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有人用力地在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夜婴宁努力地睁开双眼,宠天戈的脸毫无预兆地落入眼帘,她惊愕了几秒钟,然后清醒了过来。
原来,她又做噩梦了。
这个梦,跟随了她很久,已经足足有好几年的时间。
她急促地喘|息着,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着平静下来。
宠天戈眼神复杂地看着夜婴宁,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轻声道:“先喝口水吧,你的脸都白了,应该是吓得不轻。”
她的双手还有些颤抖,接过水,夜婴宁喝了一大口,沁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她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你刚刚喊了周扬的名字。怎么,你梦到他了,还是噩梦?”
宠天戈不着痕迹地问道,并且小心地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不会充满敌意和醋意。
他努力地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争风吃醋的。虽然,在这几个男人之中,宠天戈最为在意的就是周扬,夜婴宁名正言顺的丈夫。
夜婴宁一愣,险些洒了水。
“我……我只是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不只是他……”
她的解释听起来,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坦白承认就这么难吗?何必遮遮掩掩?”
宠天戈不悦地挑眉,比起她梦见周扬,他更厌恶她不说实话,四处找借口,而且还是拙劣蹩脚的借口。
“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他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要再说他了。”
夜婴宁总归是有几分心虚,她万万不希望宠天戈知道顾默存,也就是周扬的存在。
至于顾默存是怎么忘记自己就是周扬的,她虽然好奇,但却不想分神去调查,那毕竟比不上宠靖瑄在她心目中的重要。
只要他不来找自己的晦气,她宁可低头妥协。
向宠天戈求助,或许固然会在短期内减少麻烦,可是,却会迎来一个全新的,甚至是更大的麻烦。
他势必会选择直接当面去单挑顾默存,而无论谁输谁赢,最后的场面都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那一种。
索性,她闭嘴。
“他不在世上是一回事,他在不在你的心里又是另一回事。”
宠天戈也有些动了气,咄咄逼人地补了一句。
夜婴宁得知周扬死讯的那一天,她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一定地位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地位究竟有多么重要,可能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时刻,才能显露出来。
危急时刻所做出来的选择,不一定是正确的,却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选择。
“你要和我吵架吗?”
夜婴宁干脆转过头来,一双盈盈大眼正视着宠天戈的双眼,丝毫不躲闪。
他闭嘴,然而心头的恨意、妒意,齐齐难消。
*****
在宠靖瑄看来,这一趟欧洲之行,既有趣,又糊涂。
先是莫名其妙地要独自一人被送到伦敦,然后是找到了从没见过的妈妈,最后则是跟父母一起玩了一圈,再返回了中海。
不过,他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曲折,只要有吃有玩就足够了。
对于夜婴宁的决定,吴城隽也是感到无比的开心。
“Ann,真的谢谢你,竟然为Miracle付出了这么多!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再回中海的,我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有些强人所难……”
他以为她同意回中海,只是因为单纯地想要为公司新开的门店出力,却不知,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缘由。
夜婴宁并不点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回去。
吴城隽告诉她,和顾默存的合作,一切顺利。他可以算是一个顶大方的投资人,无论是地段还是设计,都一口咬定要最好的,绝对不同意退而求其次。
她只是连声说恭喜,其他的则是一概不附声。
当然,周扬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完美主义在作祟的,他不允许不够好的东西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她是他的例外,他的耻辱,所以他才那么记恨她,恨不得她从来不曾出现过。
看着身边正在专注地翻着故事画册的宠靖瑄,夜婴宁的心头滑过一丝叹息,她只想求他平安无事,其他的都可以退一步商量。
“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宁安?”
宠天戈的手上是夜婴宁的护照,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也跟她一起去了好几个国家,证明都是通行无阻,这造假也属实高端了一些。
“对,Miracle珠宝的设计副总监,宁安,这就是现在的我。回中海以后,我也会继续使用这个身份,所以在人前的话,还请你配合,忘掉我原来是谁,只要记着现在我是谁就可以。”
她皱皱眉头,不忘叮嘱。
他顿时感到好气又好笑,挑起一侧眉头,反问道:“要我记着你是谁?我倒是怕你忘了,你自己是谁。”
话音刚落,飞机忽然一阵颠簸,十分剧烈。
正在提供客舱服务的空姐立即中止工作,退回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而后,机长的声音也透过广播传出来,提醒此时有乱流,请大家坐好。
夜婴宁连忙用手紧紧地抓着宠靖瑄的手,轻声安抚着他。
一扭头,身边的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难看,有些骇人,她不禁主动问道:“你怎么了?脸特别白,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