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蒋斌也承认,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继续向夜婴宁打探关于栾驰的消息,也是十分不人道的。
不过他既然已经来了,还是要把该带到的消息带到。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有个消息我还是事先和你们透露一下,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下个月,在中海会有一次非常大规模的毒品交易活动,其中一方正是钟万美和她背后的老板。如果到时候,我们的准备充分,很有可能就会立即展开行动。你们也清楚栾驰的背景,也许上头会有所顾忌吧,不过非常时刻,很多事情不是人力能够操控的,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蒋斌冲夜婴宁点了点头,临走时又对她叮嘱道:“好好休息。”
她挣扎着要起来去送他,宠天戈轻轻按住她的肩,阻止道:“你别动,我去送蒋队。”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卧室,看着他们的背影,夜婴宁陷入了茫然,忍不住细细咀嚼蒋斌刚才所说的话语,等到意识到他的话中暗藏着危机,整个人更加不免增添了几许担忧。
她虽然不会像真正的夜婴宁那样深爱着栾驰,但也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上一次,她无意间救了他一命,已经真切地见识到了毒枭们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生涯,现在,蒋斌又将话挑得很明,如果栾驰再执迷不悟,就算是他父亲有心留他活口,真的到了警匪交锋之时,也无人敢保证他的安全。
夜婴宁呆呆地坐在床上想着,没一会儿,宠天戈已经送走了蒋斌,独自走了回来。
“你脸色不太好,这个时候如果生病,很多药物都不能服用,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想想,不是你要把它生下来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探她的额头。果然,夜婴宁的前额和脸颊摸起来有些烫,似乎是有一点儿发低烧。
她垂头不语,刚才从城北花园跑出来的时候,自己确实有些冲动,被风一吹,整个人昏沉沉的。
“蒋斌跟你说什么了?栾驰他……是不是真的要出事了?”
夜婴宁猛地抬起手臂,一把抓住了宠天戈的手,他一怔,她手上的冰凉感让他感到蓦地一惊,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只是,夜婴宁很快反应了过来,用力从他的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
宠天戈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清楚,也不在乎,毕竟事不关己,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当然不会倾注任何心血和注意力在上面。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但又很快掩饰掉,不想因此给自己惹来麻烦。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只要我爸不出事就好,至于其他人,我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她低低叹息,为栾驰的选择感到遗憾。夜婴宁十分清楚,她和他早就回不去了,否则,她刚刚也不会对蒋斌说出那么一番话。
说罢,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侧脸贴在柔|软雪白的被子上。
“我打算收购御润,具体的操作,要等到最近这阵子的风声过去之后。反正天宠上市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泡影,那么御润无法上市也就无所谓了,刚好重新整合一下,看看能把资金回笼多少,毕竟不能继续亏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宠天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夜婴宁说一声。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感情不在,那么买卖还得在。
夜婴宁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但是没有开口,过了足足五分钟,甚至更久,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哑声道:“你已经决定的事情,和我说又有什么用?”
他被她问得噎住,片刻后才沉声道:“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我都会给我的长子最好的教育,也会给他继承权。”
意思很明显,他是承认她腹中的孩子的,也不会苛待它,甚至会把它当成未来的宠家继承人去培养,不可不谓是十分诱|人的保证。
夜婴宁沉默,这个问题,她最近闲来无事,在心头默默地想了很久。
可以说她得陇望蜀,也可以说她变本加厉,可是随着孩子在母体中一天天长大,她对它越来越不舍,甚至一点儿也不想把孩子交到宠天戈的手上去抚养。
孩子怎么可以离开妈妈呢,哪怕锦衣玉食,哪怕珠围翠绕,这些都比不上真切的母爱啊。
在她的心中,已经开始酝酿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想要带着孩子跑!
尽管,夜婴宁也很清楚,这个想法,既大胆,又不切实际,对她来说,很难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如果不亲自试试,她也许永远不会死心。
城北花园在郊区,出门极其不方便,再加上每天24小时都有阿姨、医生和护士围在身边,不要说逃走,就是出门都要跟着三两个人在身边,这样的前提下,可能性是零。
除非……
“我想问问,我们之前住的那间公寓,我还能搬回去吗?”
夜婴宁深吸一口气,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似的,随口问道。宠天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顿了一下才回答道:“空着,为什么想回去?”
她低头,用手指轻轻卷着被角,叹息道:“我这几晚睡不好,可能是认床。公寓的床是我去挑的,我喜欢那张床,我想回去。”
刚搬进去的时候,夜婴宁就拽着宠天戈去了一趟家居城,挑了一张宽敞的大床,按照她的说法,一张好床能够成就无数好梦。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本身就是世间最为旖|旎销魂的事情,当然马虎不得,自然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她说的不错,他们在那张床上有过无数的缠|绵和美梦,只是……是曾经罢了。
宠天戈瞥了一眼夜婴宁略显消瘦的脸庞,见她下眼睑处果然有些浮肿和青黑,知道她是睡眠不大好,看起来应该不是在说谎。
“现在很晚了,明天找个钟点工打扫一下,把各个角落都消过毒,通过风,你再搬回去。不过……”
他拉长音节,两道危险的眼光扫过夜婴宁的脸,冷冷道:“……你最好只是因为想要回去好好养胎,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他简直太了解她了,外柔内刚,绝对不会轻易屈服。
夜婴宁不动声色,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高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喃喃道:“我困了,我想眯一会儿。如果你有办法查到我爸妈现在在哪,就去查一下吧,不过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一定不会和你抢御润的,从你一开始打着御润的主意,它就已经是你的了。”
怪不得,母亲冯萱总是惴惴不安,原来,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精准,准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