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日后,不知什么原因,澜妃竟被罚了三月的月例,听说还是皇上让皇后罚的。自此宫中的风言风语才噤了声。
淑贵人到怡嫔房里陪着聊天时,听到宫女们把这事说给了怡嫔听。新到翊坤宫的伶常在忙不迭在怡嫔面前数着澜妃的不是,为朵儿抱不平,娜仁托娅说了不能妄议但也没处罚她,只教导了几句,便让两人退下了。
出了正殿,宝音的侍女忍不住评论道:“怡嫔还是偏心霜贵人,方才伶常在那样说,也不过教训了两句而已。”
宝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念你平时是个聪明的,今天怎么这么多嘴。”
侍女忙告罪噤声,宝音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却反而自顾自的说起来:“霜贵人是功臣之女,皇上最疼爱的妹妹的伴读,哪里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那怡嫔一则是和霜贵人自小就亲,二则娘家还要仰仗土谢图汗的,自然向着霜贵人。不过,” 她用手绢拭了拭鼻头,斜睨了正殿一眼,“再得皇上关心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哪里用得上我花心思。在宫中生活最重要的一是皇上的眷顾,二是要想办法有子嗣,我只需在这两件事情上花功夫就好了。皇上的宠爱又不可能专一人独有,所以其他妃嫔如何并不重要,只要不招惹我,我也没必要自寻烦恼。”
可澜妃自然不这么想,深宫高墙内的女人,若是存了独占的心或是至高的权利欲望难免会生出妄念,可这妄念却受着方圆规矩和前朝的牵制,最后便只能将那一腔无处释放的怨气转嫁到别人身上。
近日听说她身体好些了,皇上今日算是在她搬居后第一次到钟粹宫来看她,在院子里远远地看到她时,却看到她拿着一个荷包在流泪。可在听到传报后,她匆匆忙忙地把荷包收了起来。
皇上看着她悲伤的样子,伸手抚上她的眼,轻轻帮她把眼泪擦掉。她才想起自己现在仪态不对,下意识退了一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三爷是不是又想笑话我。”
“我为何要笑话你?”
“笑我像小孩子一样爱哭。”
这一说还真让他笑开了,还笑得这么舒朗。朵儿又懊恼了,他果然喜欢笑话她。
“我本来也不知道你为何伤心,想安慰你。如今看来你也并不是真伤心,不过是耍耍性子。“
不是真伤心?朵儿愣住了。对于珉佑,她已经不伤心了吗?可偶尔看着这个荷包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哪有耍性子,只是每次三爷都当我是个小孩子,也太小看人了。”
看她那几分委屈样,他反而不闹她了,却认真道:“不过,我挺喜欢你对我耍性子的,这样才像你。“
像我?朵儿也不知道怎样的才是真正地自己了,有时候她照着镜子都觉得如今的自己有些陌生。看她又失落了,他忙转移了话题。
“你表兄格善这次负责京畿水利修筑的事情办得很好,今日我便下旨嘉奖了他。你姑父这些年在护军统领一职上也很是尽心,正好宫内正白旗的一个内大臣近日致仕,我便打算将你姑父升到宫里任此职,今后你若有什么心事想要和你姑姑说的也方便些。”
朵儿听了都有些不可置信,这内宫是严禁与侍卫亲军有直接往来的,三爷这么说不是让她明目张胆的会亲吗?还是会的男亲眷。
看她有些惊讶发呆的憨态,皇上煞是喜欢,忍不住一把抱过她,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道:“我又不是让你违犯宫规亲自见,你就不会用你那小脑袋想想其他办法?”说完看她当真打算开始琢磨一番的样子,竟有几分久违的灵气,更是开心地笑着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朵儿脑中便轰地炸开了,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其他的,只在他笑声中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你还是太小了……这样就变成呆子了?我都有些不忍心,还是糊涂些好……但也不如这样的你有趣。”
柳月进来摆饭时看到朵儿满脸通红地坐着发愣,便猜到了是因为下午皇上和她互动的结果。
“小主,您是该想着如何与皇上相处了。“
朵儿这才回神过来。
“虽然您如今身子不好,但总有能好的一日,虽还没能侍寝,难得皇上还能时时想着您。虽然奴才也略知道您和豫……“柳月顿了顿,避开了后面的称谓继续道:” 奴才僭越了。奴才自小就在十一公主身边长大的,皇上的心思总还能看出几分来。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事您也见过不少了,就算不为情,难得有皇上的在意,只为在这宫里好过些也总比处处被人挤兑糟心的强。再说,情意这事,或许处着处着便有了也说不定。”
朵儿从不知道三爷对自己是在意的,柳月又是如何看出他在意自己呢?但仔细想来,这些日子的相处虽不多,可总觉得和以前认识的那个三爷大不一样,似乎更真实更可亲了,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