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闪烁间,传出一阵微弱的呼唤声:“阿若,阿若……”
“谁?”老妪懵懵懂懂地惊问一声,原来“阿若”是她的闺名。
“阿若:我是孟敖啊。”一条稀薄如风的身影出现在老妪的床前,正是她的丈夫简孟敖,“阿若:小儿得有奇遇,正可扬我家风。你把那桌上的东西交付给他,叫他速去涿州蒙山取回简家的宝物,以济我愿。”
话音落处,人影如风,已经倏然不见。
老妪耳畔听得分明,就将信将疑地下了床,摸摸索索地点亮了油灯,往那桌上一瞥,果然桌子上放有一些物什哩。
她又惊又喜,叫唤道:“黎儿,黎儿……你爹显灵了!你爹果然显灵了……”
媳妇阿花心里惦念着丈夫,依然无法入眠,当听明白婆婆那话后,急忙跑到供堂里,将消息告诉了简黎。
简黎听说,大喜过望,与媳妇兴冲冲地奔入老妪卧室里来。
“娘:是爹显灵了吗?”简黎急冲冲问道。
“是啊,你爹显灵了……叫你去涿州蒙山取回简家的宝物。看!这桌子上还有东西给你哩。”老妪眼含泪花道。
简黎三两步走到桌前,仔细一觑,果然桌子上放有一块乌金怒虎坠,一封信笺和三枚银丸。
他急忙抓起书箋,折开来看。
书箋内容先略叙简家七世降妖除魔的故事,勉励他子承父业,续而嘱咐他吞服三枚银丸,默念书箋上所书咒语,便可得升举之能,最后叫他带乌金怒虎坠、去涿州蒙山取回简家的宝物,以扬简家遗志。
简黎读罢,高兴得落下泪来,果然是心诚可以感动祖宗。
其实这是简黎因祖上阴德盛隆,且又秉性忠厚,因此机缘之下,成为天选之人,应了“五行逆劫”之数,属东方木位,后封于灵台任府,执掌“运化水谷之海,分清降浊之门”的职位。
简黎得此造化,便遵从父命,吞服了那三枚银丸,连同钟万所赠红丹也一并和水吞下,果然这银丸红丹妙不可言,不仅解了简黎体内的尸气,而且五浊尽去,七窍清来,轻飘飘如有冲举之感。
简黎便又依信笺上所留咒诀默念三遍,果真身轻如燕,飞将起来。简黎不由欣然若狂,在茅屋上空来去飞过数圈,复捻决落回院中。
这日里,简黎兴高采烈地先把屋前院后打扫得干干净净,而后又去集市上备齐了日常所需诸物,将一切打理安排就绪。
次日凌晨,夫妇二人早起,悄悄来到老母卧房外。
简黎磕头辞行,然后又把耳朵贴在媳妇腹部,倾听她腹中胎儿的心跳声,叮嘱一番,便起身出离了家门,直奔涿州蒙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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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黎沿途一边打听路径,一边御风疾行,行过无数山川市廛,业已到达涿州地界,但他并不知蒙山究竟坐落何处,因此便径落在一座集市路口,准备寻人打听。
这时正巧有一位老樵夫挑着柴担路过。
于是简黎上前打讯道:“老叔:打扰了,请问蒙山离此还有多远?”
老樵夫听问,满面惊讶,便放下柴担道:“客官,看来你应该是外乡人吧?”
“正是。老叔,您这话何意?”
“本地人没有谁再愿意提这蒙山。”
“这是为何?”
“怕啊!提起它来就怕啊。那蒙山山谷深险,豺狼虎豹遍地,最近几十年里又出现妖怪,时常出来害人,方圆几十里都已经没有人烟了。”
“哦……”
“客官你打听它作甚?老汉劝你:无论什么紧要的事,都不要去那里,免得白丢了性命。”
“多谢老叔好意。晚辈是要去那里取回一件家里的东西,还望老叔告诉路径。”简黎诚恳道。
“嗨!你这客官,怎么劝了也不听。”老樵夫着急道。
“晚辈不得不去。”
“唉……你这客官胆大,不惜命!如果真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向东南再走八十里地就到了。”樵夫见简黎执意要去,只得如实相告。
“谢老叔相告。”简黎作揖致谢。
老樵夫摇摇头,轻叹一声,挑起柴担,脚步悠悠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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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樵夫的告诫,简黎并未放在心上。
等老樵夫走远,简黎暗捻咒诀,起在空中,直朝东南方蒙山飞行而来。
这蒙山地处涿州境内,属于燕山支脉,山势由西北朝东南走向,绵延百十余里,峰奇岭怪,峡多涧陡,既有泰山的雄壮华山的险峻,又有黄山的秀丽雁荡的奇绝,实是神州境内的一座名山。
在清风舒卷,衣袖飘飘之间,简黎早已降落在蒙山西边的一道山岗上。
只见此处群峰险峻,势如锯齿,获芦剑草,遍谷横生。
简黎四处寻望,一时却不知向哪里去。
正在他一片茫然之际,身后树林内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野兽脚步声。简黎一惊,转身观望,直吓得面色尽变,原来已有数十头豺狼蹑足而至,眦牙裂齿,口角滴涏,一副副饿极凶残之相。
果然如同那老樵夫所言哩。
简黎手无寸铁,左右觑看,却哪里能找到趁手的傢伙!惊慌不迭中,他竟然忘记捻诀飞走,只一步步往后倒退去。
那些豺狼愈聚愈多,有的磨牙,有的嗥叫,有的业已围转近来。
倏然间,一头俨然首领的大灰狼窜跃上来,简黎往旁厢一闪,闪开去。而就在这一刹那,后面的豺狼业已前赴后继地发起了进攻。
简黎目眦尽裂,毛发倒攒,暴吼一声,仗着神气加持,拳打脚踢,与几十头豺狼搏斗起来。
那些豺狼,被打着的嗷嗷怪叫,被扫着的满地翻滚,被踢着的往外横飞。
恶斗了半个多时辰,简黎的灰直缀尽被撕咬破了,浑身血迹斑斑,满头大汗淋淋,壮牛一般呼喘。他双眼里淬出惊恐的凶光,口中时不时发出如同豺狼一般的呜呜吼叫。
那群豺狼有的被拳头打死,有的被脚尖踢成重伤,有的被击打疼痛,急律律地围饶着简黎兜转嗥叫,暂时不敢进攻。
但未过多久,在大灰狼的嗥叫声中,那群豺狼又发起了第二轮进攻。大灰狼率先猛扑到简黎身上,双爪搭肩来咬。其余豺狼也纷纷疾扑上来。
简黎咨牙俫嘴,猛一抬双手,抓住大灰狼的两条前爪,把头一低往上一顶,正顶在大灰狼的脖子下,倏地张开大口咬住它的咽喉,拼命地撕扯吮血,同时双脚疯狂地踢踹围攻上来的豺狼。
顷俄间,那大灰狼反被简黎咬断了咽喉,发出呜呜地悲嗥,须臾嘎然而止。
简黎暴喝一声,双手一校力,“哗啦”一声撕断了大灰狼的两条前腿,那尸体乌血淋漓地摔倒在地上。他双手各操起一条滴着乌血的狼腿反击狼群,双眼里青光碜碜,骇人至极。
那群豺狼死的死,伤的伤,瘸的瘸,跛的跛……开始胆怯起来,纷纷向后退躲,忽而相互哀嗥数声,灰溜溜地窜入老林子里去了。
简黎气尽力竭,扔掉两条狼脚,一身血污地瘫倒在一座岩石下,抹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却巧哩!这时忽然刮过来一阵冷风,寒意四射,凛冽夺人。
简黎见风来,随手扯开胸襟,迎着风头,惬意叫道:“好风!来得好!凉快凉快!”
但话未落,他冷不丁瞥见一头花斑大虫缓缓地从山岗上走将过来,原来那大虫嗅到了生人气息,出来捕猎哩。
“啊吔妈耶。”简黎一声惊叫,顿时唬得热汗变作雪水,浑身凉透,毛孔直炸。
他急忙一个轱辘转,翻起身来,随手摸到两块石头攥紧,扎个丁字步,惶恐而视,一时吓傻竟然忘记捻诀逃遁。
那花斑大虫大摇大摆地一步步逼近,相隔着三丈多远,猛然咆哮一声,纵身扑来。
简黎拼足气力将两块石头掷去,却恰似雪花飘在大虫身上,听不到一点声响。他慌骇里,拔步而逃,赤手空拳与老虎躲起迷藏来。
那大虫一扑一剪一掀,俱被简黎敏捷闪过。
苦斗过几番,趁大虫扑来之时,简黎纵身跳得更高,伸双手抓住大虫头上的花领子,使尽平生神力将它摔掼在两座巨石夹罅之间,紧紧扼住了虎头,然后他勾着身,控着腰,两脚一阵雨点般地轮翻猛踢。
那大虫颈项卡住在巨石夹罅之间,头露在这边,身子挂在那边,一时挣扎不出,四个梅花爪子不停地将土石刨得满天乱飞,竟然刨出一个大坑来哩。
渐渐地,渐渐地……
大虫不动弹了,眼里、鼻里、耳朵里尽流出血来,却是脑袋被踢得稀烂,断了气了。
简黎这才松了手,停了脚,呼哧呼哧喘气如牛,浑身透湿仿佛刚从水里刚爬起来一般。
正在他恍惚无力时,忽又瞥见那乱石丛中蹲伏着十多头金钱豹子,直唬得简黎魂飞魄散,踉踉跄跄地站立不住。
“来吧!来吧……都来吧!老子才不怕你们这些豺狼虎豹!”简黎一边咨牙咧齿怒吼,一边抓起石块猛朝豹群掷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