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加快脚程,飞至那滚滚玄气上空,观看多时后,发现那岛屿中央处有一块通天巨碑,上书“沃焦”两个古字,因为他曾经在言京山凌空子门下学习过东土文字,而且对《白泽图》上的东土文字也大有研究,所以识得这两个字。他暗道:此处就是沃焦岛了,待我把那玄符焚烧了。遂就取出那道玄符,施法点燃了,照空中抛去。
果然烟光熄灭处,忽有黑雾腾腾,如开水鼎沸之状,其中就现出一个浑身尸白的巨鬼来,但见他头生独角,赤鬓倒攒,腰缠一块鹿皮,手握一柄钢叉,十分狰狞模样。
那巨鬼双手抱叉,恭敬鞠躬道:“阁下莫不是贝机国的夜离伯陀?”
“正是。”夜离回答道。
“小的奉二殿下之命,在此已经恭候多日了,请伯陀随小的来。”那巨鬼说完,转身往那黑雾中行去。
夜离紧随其后,进入了那遮天罩海的黑雾之中。
行有多时,黑雾散尽,城台楼阁历历在目,只是阴气席卷,昏昏惨惨,不似阳界风光。
忽忽之间,那巨鬼已将夜离带入一座后宫殿堂内,行礼辞去。
却正在夜离疑惑不解时,就听见一阵郎朗大笑声传来。
紧接着,一位身着深绿色蟒袍者大步迎接过来,正是幽冥地府二殿下秦广王哩!
“夜离贤弟,久违了。”秦广王走至夜离面前,抱拳问候,一改在贝机国时的口吻。
夜离并未感到不快,反倒颇觉亲热,毕竟年纪比秦广王小许多哩,于是他回礼道:“二殿下,久违了。”
“前些日,我还曾向大哥提起贤弟,不料贤弟今日就来了。”秦广王说过,吩咐两名鬼侍道,“多拉米,你速去安排酒席;少拉希,你速去五殿请大王前来,就说贝机国的夜离伯陀来访。”
那叫多拉米少拉希的两位侍鬼应诺一声,分头行事去了。
二殿下秦广王复引夜离落座,并命献上茶水。
夜离落座方稳,便迫不及待地问起子熙的事情。秦广王哈哈大笑,连道莫急莫急,吃茶吃茶,且等阎罗天子森罗王来了再叙。夜离客随主便一时无奈,只好与秦广王王一边吃茶,一边叙着那闲话。
过有盏茶的功夫,宫外突然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声若洪钟,震耳发聩。
秦广王连忙站起身来道:“夜离贤弟,我大哥阎罗天子森罗王来了,快随我迎接去。”
话落处,秦广王携手夜离,迎至二殿后宫门外。
阎罗天子森罗王早已走进来,抬眼觑见夜离,豪笑道:“二弟: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便是贝机国的夜离伯陀啰?”
不等秦广王答话,夜离施礼道:“在下夜离,见过大王。”
“哈哈哈哈……夜离贤弟,勿须多礼,你斩杀金门大君和系昆山六大神将的大名,本王可是早有耳闻,比起那大闹我幽冥地府的方庆隐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罗森王急走两步上前,紧握住夜离的手道,“本王早已渴慕已久,正想与贤弟义结金兰呐。”
“夜离愧不敢当。”在森罗王的意气风发下,夜离自觉矮了一截哩。
“大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里面坐下说话。”秦广王说过,侧身一边,做个请式。
森罗王紧携着夜离不舍撒手,双双大步踏入宫来,然后各自谦让一回,方才分主宾落了座儿。
森罗王继续赞道:“夜离贤弟,看你的模样也不过二十三五的年纪,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道行,本王实在是无法企及啊。”
“大王谬夸,夜离哪有什么高深的道行。”
“那巫山金门大君可是黄帝陛下亲封的山海大神,道行应该在五六千年以上,而那系昆山六大神将,据说是协助魃公主镇守魔王蚩尤的,山海界内也是有名的大神啊,不曾想他们都死在了贤弟一人之手。”森罗王依旧赞不绝口。
虽然森罗王大加夸赞,但夜离毫无喜悦之色,暗自嘀咕道:我夜离此来可不是听这些客套恭维话的,而是来救子熙的!因此他拱手道:“大王实在把我夜离高看了,那些个事我夜离早就抛在脑后,不值一提。这次来,主要是想追回我熙儿的魂魄,好叫她早日起死回生,还望大王成全。”
“哦……”森罗王拍拍脑门,似有所悟道,“贤弟说的是那位名叫英子熙的姑娘吧?二殿下也曾对本王说起过。”
“正是她!她现在哪里?”提到子熙的名字,夜离就激动不已。
“诶……”森罗王紧锁眉头,摇了摇头,一副深为惋惜的样子道,“贤弟啊,你可是来迟了啊。”
“来迟了?”夜离的心脏突地跳到嗓子眼上。
“正是。”森罗王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贤弟早来几日,还可以将她带回阳界,二人重聚,可是如今我等十殿阎王迫于上司的压力,已经打发她转世投生去了。”
“转世投生去了?投到哪里去了!”夜离仿佛猛遭雷击,整个身子晃了晃。
“贤弟啊,你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免得徒增伤感。”森罗王劝道。
“这怎么行!我夜离就是为了救熙儿才来的,怎么可能不问?就请大王快快如实相告!”夜离情急之下,从座椅上耸身站起,浑身黑气冲射,端的唬人至极。
“贤弟且莫冲动……且莫冲动……” 秦广王连忙劝道,“这女子子熙乃是自刎而死,因她不思天地恩德,不思父母恩德,不思人道恩德,按照阴律该当九世不得为人,所以现在已经转世,投生为鱼,还请贤弟早日放下吧。”
“熙儿已经转世,投生为鱼?”忽听说此话,夜离恰如天崩地裂一般,整个人怔在那里直冒傻气。
过有片刻,他喃喃不停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森罗王看见此景,鬼眼骨碌碌转了几转道:“贤弟如果不信,本王便给你看上一眼便是。”
话落处,森罗王从袖口内取此一面铜鉴,丢起在空中。
那面铜鉴的鉴边镶镂八宝祥云,反面镌刻凤凰翱翔,正面溜光锃亮,正是昆仑山西王母送于凌霄宝殿玉皇大帝的宝物,而后又由玉皇大帝赐于幽冥地府、并作为镇界“三宝”之一的化光宝鉴。
一年多前的芦鸣岛大战,森罗王正是用这化光宝鉴破了方庆隐的五行九宫八卦大阵!
但见那化光宝鉴流光溢彩,殊胜非凡,滴溜溜旋转了几圈化作面盆大小,竖立在空中一动不动。
宝鉴中渐渐显出景象来:一条山溪潺潺而流,水清且急,正有数十尾小白条溯流而上,须臾有一尾小白条被定格在宝鉴之中,摇头摆尾,优哉游哉。
森罗王手指道:“贤弟:这小白条便是那英子熙的转世之身了。”
“熙儿?熙儿!这就是我的熙儿?”夜离好似当头被敲了一记闷棍,头昏目眩起来。
忽然他抢过宝鉴捧在手中,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傻傻地注视着那尾游来游去的小白条,大颗的泪珠啪啪滴落在地上。
“请贤弟莫要悲伤,此女已经投生为鱼,自有它的活处,贤弟还是早早忘了她吧。”森罗王说过,袍袖一挥,便收回了化光宝鉴。
“不!不!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忘记熙儿?便是百世!千世!万世!我也要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夜离紧攥双拳,似乎都要攥出血来,印堂间那道玄光倏然射出,兀自熊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宇宙世界烧为灰烬。
这夜离发起怒来果然非比寻常啊!
森罗王看见此景,心中一阵震骇,于是劝慰道:“贤弟啊,你对此女一片痴情,二殿下也早就告诉了本王,好叫本王感动啊,但要追回她,难呐!本王等了多日,不见贤弟到来,迫于上司的压力,才将此女打发去了,唉……”
“迫于上司的压力?这幽冥地府不是归大王所管吗,还有谁敢压在大王的头上!难道是大王不愿帮我夜离这个忙,才找这个借口?”夜离怒目逼视,仿佛满腔愤怒须臾爆发。
“贤弟啊,你这说什么话?贤弟乃是当世豪杰,本王正要交结还来不及嘞,又怎么敢得罪贤弟,只是贤弟有所不知:本王的上面还有四位顶头上司,所以才不敢顺你这个人情啊。”森罗王叙苦道。
“四位顶头上司?哪四位顶头上司?”夜离急问道。
“这第一位顶头上司,乃是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属于天道;这第二位顶头上司,乃是度朔山的宗布大神,原属山海界,后来归属儒家;这第三位顶头上司,乃是东方妙岩宫的太乙救苦天尊,属于道家;这第四位顶头上司,乃是九华山的地藏王,属于佛家。前三位隔着幽冥地府十万八千里,还好应付;只是这第四位地藏王,一直以幽冥教主的身份坐镇在翠云宫中,却是不好应付。”森罗王骨碌着鬼眼,一一解释道。
“如此说来,那玉皇大帝、宗布大神和那太乙救苦天尊都不在这幽冥地府,只有那地藏王在这幽冥地府里管事了?”夜离咄咄逼人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