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有人说道:“这么大的岛子,要找到那骑鸟的大王子,却不是就像大海里捞针一样,谈何容易啊!”
“岛子虽然大,但我们有上千的人在四处搜索哩,而且那个大王子左胸上纹有图腾,还怕找不到他。”
“说是这么说儿,可这树密林深的,到哪里找去?”
“那金鸟就掉落在这一片树林里,那大王子也一定会在此处,你就不要发牢骚了,好好仔细搜索,这儿就是占婆宫,大宗主便在那宫内,如果让那大王子进了占婆宫,不要说你我的脑袋,就是这数百人的脑袋也都要搬家了。”
原来占婆岛上各处占军已经得到搜捕令,开始四处防范和搜捕夜离,说话的正是两位搜捕士兵,身后还跟着三五位。
却是事有凑巧,金翅鸟负伤往占婆岛内笔直滑翔,居然就滑落到占婆宫的地段上来了,而且由于忽得烈的误传,岛上的占人都把夜离当成大王子胤光,只道是唯有大王子胤光才能驾驭金翅鸟哩。
夜离隐约听到远处对话,悚然一惊,慌忙捻个“吗嘀唔嘀哞”准备隐身遁去,却是把咒给念了,竟然不见人动!夜离遽惊,急忙又念了数遍咒语,但那“通玄铁” 宛如失了灵一般。
夜离伸手往怀里一摸,却不是唬得魂飞魄散:“通玄铁”早已不见了也!这才想起穿越箭阵时,好似有东西从高空中掉落到大海里去了,彼时无暇顾及,此时才明白掉落的就是“通玄铁”。
但为何夜离怀揣通玄铁过海时会落入海中,而驾驭金翅鸟就不会坠海呢,他不是也同样怀揣着通玄铁吗?
原来夜离第一次过海时,飞得较低,且无上承的阻力;第二次过海时,金翅鸟飞得较高,而且有金翅鸟上承飞翔的阻力,所以才没有掉落大海。
但此时说来,都已经毫无意义!
夜离既失去了金翅鸟,又丢落了“通玄铁”,真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此时搜索的占兵越来越近,夜离无暇细思,朝着金翅鸟坟头匆匆揖了两揖,便转身朝密林里匆匆潜逃去。
东躲西逃也不知逃了几里路程,夜离抬眼间就瞥见前头丘坡上矗立着一座宫殿,金碧辉煌,甚是**。他暗喜道:“听刚才那两个士兵的口气,那宫殿八成就是占婆宫,舞阳化一定就住在那里面了。却不是老天给我指了一条路径来,要我为金翅鸟报仇,如果能杀了那老贼,便是死了也值了。”
夜离自从失去子熙以来,整个人十分消沉,对生死早已不觑在眼里,此时又失去金翅鸟,丢落通玄铁,断然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因此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拿定主意后,便似慷慨赴义一般,拨开树丛,勾着身,捂着伤,径朝那座宫殿潜行去。
海上日照较长,当夕阳落于海水之下,远处的天空和大海就铺满了一层橘红的光芒,十分瑰丽陆离,而高远的天空依然碧湛如洗,光明熠熠。
在这梦幻般的落日余光中,夜离已然摸摸索索地潜行到那座宫殿的一段西垣外。他觑觑围垣不过一丈余高,遂提气踊身一跃,就跃上了墙垣,定眼朝里面观察。
只见宫殿四处灯火闪耀,亮同白昼;而人影依稀,却十分静寂。
夜离观察须臾,不由犯起难来了:偌大的宫殿,却到哪里去找那舞阳化?此时他一念只想刺杀舞阳化,就混忘了肋下的箭伤,毕竟他身子骨强壮,一时还能抵得住哩。
就在夜离犹豫不决之时,西北边忽然火把隐约,脚步倥偬,一字长蛇般出现了一队人马,约有三百余众,一个个背弓负箭,手提大砍刀,径奔宫门下而来。
夜离猛可觑见,惊疑不绝,欲想觑个究竟,就勾身蛇行绕至宫门顶脊后,隐伏了身子,观察宫外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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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人马兵甲严整,来势甚速,须时就到了宫门外,肃然而止。
阵队前走出一员将官,约三十余岁,身壮面黑,径至宫门楼下,对四个宫卫作礼道:“末将隆尔阔奉忽帅之命前来占婆宫协防,烦请通报大少宗主一声。”说着,就将调令文书递上。
内中头目接过调令文书,略看了一遍,上头果有调令戳印,不敢怠慢,迅速入宫禀报。
不多时,大少宗主舞腾飞快步来至宫门下,抱拳道:“隆将军辛苦了。”
隆尔阔鞠躬道:“忽帅回塞防之后,担心闯岛的贼子对大宗主不利,所以特遣末将前来协助,以防万一。末将来迟,还望大少宗主海涵。”
舞腾飞喜道:“忽帅担心的是了,宫中正是缺少护卫,难以防范周全。隆将军此来,正是解了燃眉之急,请隆将军随我速去见大宗主,稍后再做安排。”说罢,一边命守卫打开宫门,放众军士入宫,一边领隆尔阔去拜见舞阳化。
夜离隐伏在宫门顶脊后,看得清,听得明,却不正是巧儿她爹遇见巧儿她娘,给他撞了个正着:此处正是占婆宫,而且那二人正要去见那舞阳化,鬼使神差之中却不是领了路!他暗自喜道:鸟兄保佑,叫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舞阳化。
见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去,夜离就沿着墙脊屋檐远远跟定。
不一刻,舞腾飞和隆尔阔来到了占婆宫后宫,进入了一处房厅内。
夜离随后跟至,趴伏在房顶上,悄悄地掀开了几片瓦片,朝里面窥看。
但见厅堂上坐着一位五旬老者,牛眼狮鼻,豹头虬髯,甚有几分威仪,正是占人大宗主舞阳化。左右两旁各立着一位带刀侍卫,相貌勇悍,默然如尸。
隆尔阔上前屈身行礼道:“末将隆尔阔拜见大宗主。”
“隆将军免礼,隆将军来得好啊!”舞阳化道,“早些时候有人来报,离此五里开外的椰林中、新起了一座鸟坟,料必就是那大王子所为,看来他就在这附近了。”
“大宗主尽管放心:末将这些兄弟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勇士,个个身手不凡,如果那什么大王子胆敢进宫半步,管教他有来无回,俯首就擒!”隆尔阔说得甚是自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料隆尔阔话音刚落,屋顶上就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直笑得在场众人魂魄惊颤,面目尽变。
大笑过后,就听见屋椽劈刺卡刺的折断声,瓦砾稀里哗啦的落地声,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迅疾如飚。
原来夜离在屋顶上早拿定主意:既然通玄铁丢了,金翅鸟也死了,那么生擒舞阳化自然也无望了,就只有斩杀了他一了百了,好叫占人群龙无首,不战自乱。
此时忽听见隆尔阔口吐狂话,夜离意不能持,就踩破屋顶,倏然凌空扑下。
“叛贼!你拿命来!”夜离大呼一声,同时掣斩妖刀闪一道寒光直奔向舞阳化。
众人如何料到这等惊天巨变,却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个都慌了手乱了脚。
两名侍卫急章里拔刀在手,护在舞阳化左右。
说时迟,那时快!
夜离刀光闪处,一名侍卫就被劈翻在地一命呜呼,另名侍卫才要还手,也被夜离顺势一搠,搠穿腹肠,倒地了账。
夜离从天而降,声势夺人,连连斩杀二名侍卫,刀锋直取舞阳化。
舞阳化吓得屁滚尿流,连椅带人滚翻在地,才要爬起哩,斩妖刀已然迎头劈来,饶是他亦有几分本事,慌来个“懒驴打滚”,就躲过了致命的一刀,但毕竟年岁已老,动作迟钝了些,就被斩妖刀在背上划破了衣袍,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这稍纵即逝间,舞腾飞与隆尔阔业已回过神来,各抽刀剑,缠住夜离,在厅堂内打斗起来。
舞阳化捡回一条老命,趴在地上,惊慌不迭地大呼:“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宫外众宫卫闻唤,一传十,十传百,霎时间闹闹哄哄,如蜂而聚,将夜离团团围在核心。
舞阳化被舞腾飞保护着,狼狈退出了厅房。
夜离欲要追杀,却被刀丛剑林团团压住,脱不开身,杀到哪里宫卫就围到哪里,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斗了多时,夜离肋下鲜血不断流出,渐渐精疲力乏,毕竟双手难敌四拳,只虎斗不过群狼,而那些宫卫如潮水一般涌过来,杀退一波又来一波。
夜离自知久战必危,遂瞅了个空儿,扑开窗户,往外蹿去。
隆尔阔率众宫卫紧跟杀出,灯光影里却见夜离已奔至东边一段矮垣下,欲越垣而去,却是追赶不及了,他便急摘下大弓,取箭扣弦,觑个准位,飕的一声,朝夜离射去。
夜离正跃身而起哩,自然未料到身后有暗箭射来,待听到箭风声至,身影已跃在半空,躲闪都已难了。他急回头挥刀劈去,却是劈了个空,原来隆尔阔臂力超绝,箭术精妙,那箭射得甚疾,且距离较近,早已穿透夜离的右大腿。
夜离痛叫一声,摇摇晃晃地站在矮垣上,咬紧牙根,连皮带肉地将箭拔出,扔掉,捂住血淋淋的伤口,纵身跳下矮垣逃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