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有人。 一切虽然看起来完好无损,来人还是敏感的觉察出这书房进人了。 他冷冷的四下扫了一眼,书房甚大,随处都有藏身之处,书房东边还开了个门,可以通向旁的房间。 整体来说,这个书房是与主卧贯穿一体的。 他抬步走到书柜前,假意从书柜里找本书看。 是什么样的人敢胆大包天的潜到太守家的书房里来? 今天太守府来了不少人,沈霁月也来了。 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敢偷偷摸摸溜进太守的书房? 除了沈霁月,还是沈霁月。 抽了两本书,转身,他走了出去。 他的身份不能在这个时间暴露在沈霁月面前。 一旦让霁月知道他与太守府有勾结,他是无所谓了,但太守府一定会遇到麻烦。 太守府遇着了麻烦,也不是他现在乐于见到的。 于他百害而无一利。 他快步走出书房,迅速隐藏于屋顶之上。 他是韩太守隐秘的客人,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多半也不会让人发觉的。 等了一会,霁月竟然没有出来。 岂有此理。 他猜想着,沈霁月定然有发现他的出现,然后隐了起来。 现在他出来了,照着常理来推断,沈霁月也肯定也会立刻离开,免得让人发现。 被人发现他沈霁月偷偷摸摸进了太守府的书房,他也解释不清楚的。 结果,他竟然没有立刻离开。 等了一会,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可恶。 沈霁月,他把这里当什么了? 明知道被人发现了,也明知道现在正是离开的绝佳时机,他居然还敢在藏在里面不出来。 如果让沈霁月发现里面藏的一处暗道,小题大做,太守就说不清楚了。 他来这书房,定然是在寻找秘密。 难道他知道这书房有一暗道? 他左右推测。 思及此处,他立刻又从屋顶翻身下来,快步入了书房。 四下望了一眼,这里已没沈霁月的气息。 恐怕是找到了密道,进去了。 他来到一幅壁画前,他看了看壁画,有移动过的痕迹。 果不其然。 他把壁画抬起,后面有一隐藏的机关,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轻轻一暗,凹下去一块,旁边墙面上无声的开了一道暗门。 那门再合上时,与整个墙面又融为一体,毫无破绽,加上有书柜挡着,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走进这个暗门,往里走几步,就是一个房间。 沈霁月四下打量了一眼,肉眼可见的是,这里就是一个密室,再无旁的。 既然朝歌说这里有密道,他推测着,这个暗室里面一定别有洞天。 他伸手移动了一盏灯,果然,地面上又开了一道口,可容纳一人大小。 口下是台阶,沿着台阶往下走,路深远,望不到边了。 慧明这几日为了躲避沈霁月,吃喝在此。 哪里也不能去,实在无聊极了。 因为无聊,便在此打坐默想。 刚刚有人进来,她也只当是自己的人回来了,等觉察到异样,猛然睁眼,才发现进来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沈霁月。 她面上一惊,一跃而起,双掌齐发,朝霁月击去。 少年轻狂,居然潜进了太守府,找到这个密道了。 若是在旁的地方,她还会忌惮沈霁月。 这里是密道,杀死他在这里,这事也查不到她身上来。 她双掌齐发,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一双掌上,霁月躲都没躲,接了她的一双肉掌,慧明顿时被对方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身子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响,撞在一面墙上。 她只觉得骨骼都要被震碎掉。 待她扑倒在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霁月飞身过来,一脚踩在她心口上,冷冷的道:“慧明大师,在此相见,意外不意外。” 惊不惊喜。 她那夜从姑子庵匆匆出逃,与人会合,他的人跟踪一路,最后还是跟踪丢了。 他本就怀疑她与什么人有勾结,如今在此见她,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惊喜。 慧明只觉得胸口发疼,被他踩的,一口气憋在那里几乎要喘不上来。 她脸色白了白。 本是出来避他,没想到避到最后,还是落到他手里了。 霁月说:“慧明大师,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朝歌死” 慧明强忍下心中的那一份恐惧,她不想死,可看这人的样子,是随时都准备杀死她的。 “我说了,就可以不用死吗” 少年嘲讽,道:“既然你这么怕死,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命,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的话。” 答案如何让他满意? 她轻轻推了推他踩在自己身上的脚,琢磨着,说:“我的本意,并不想伤害七姑娘,这都是我与沈家老太太的恩怨了,我只是想让她难过一些。” “我与梅元君,也曾是结义的好姐妹,不幸的是,我们共同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就是现在佛光寺的怀安大师。” 霁月的脚也就收了回来,由她坐在地了上。 他俯视着她,听她娓娓道来。 “怀安大师那个人优柔寡断,本来他也是喜欢我的,却在看到梅元君和沈家的公子成亲后,就出家做了和尚,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回头,我心里一气之下,也就跟着出了家,我虽出家,却并没有看破红尘,我这一生念念不忘的还是怀安大师。” 只是他却真的看破红尘,再不理红尘俗事。 那日沈家的庶女忽然被送到姑子庵出家,她又因为得着一丝天机,才会故意往严重的地方胡说一通,想要搅得沈府不宁。 “沈将军,我只是想让梅元梅心里惧怕,并无杀害七姑娘之意。” 霁月沉吟,道:“是你派了人前去沈府,引朝歌去姑子庵。” “我没有派任何人。” 霁月再问:“你和凌宵阁的阁主是什么关系。” 他怀疑那阿槿就是凌宵阁的阁主。 “沈将军明鉴,我一个出家人,常年在姑子庵,并不认识旁人。” 沈霁月又问:“你与韩太守是什么关系?” “韩太守常找我为他算命,对我还算看重,那日我听闻沈将军要取我性命,心里害怕,便传了消息给韩太守,他念在旧交的份上,才把我藏在此处,将军明察。” 霁月颔首:“自然是要明察,你跟我走一趟。” 慧明从地上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霁月从拾墙壁之上的一处机关,摁了一下。 门没动。 又摁了一下,那面墙依旧耸立着,岿然不动。 霁月冷笑一声,道:“机关被人从外面破坏了,他们这是想把我连同你一起困死在里面,看来韩太守待你也不过如此。” 慧明面色越发惨白,摇头。 不可能,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生出让她一块死的心思。 这个他,当然不是指韩太守。 “不想死就跟我走。”霁月往回返。 她当然不想死,立刻跟着霁月往回去了。 既然这是个暗道,就会有另一个出口。 毁了这一个暗道,另一个出口必然也要堵上才能防止他出来。 他现在要去看看另一个出口在哪儿。 这暗道前面的路还算宽敞,只是越到后面,越发的狭小了些,但容纳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太守为了这个暗道,也是费尽心思了。 如霁月所想,外面的机关被毁了。 不是被韩太守毁,韩太守还在陪客人,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机关是被那位神秘的黑衣人,凌阁主毁了。 来不及去通知韩太守了。 等打开暗室的门,确认了沈霁月人就在里面后,他就只想毁了他。 为了毁他,也顾不上密道里还有另一个人了。 毁了外面的机关,他立刻又奔向了另一处。 疾步出去时,他抓了一个府中的护卫,与那人耳语了几句,这人便匆忙去了。 论功夫,他在霁月面前可能略逊了些,论轻功,他飞奔起来,那是连沈霁月都几乎追不上的人。 他必须在霁月发现之前,赶到另一出口处,把那出口给封上。 他盼望霁月并没有发现机关被毁,依旧在密道里与人说话。 彼时,宴席之上,朝歌坐得有几分的不安。 霁月去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 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