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对士兵发火，却听一声“轰隆”之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一道天雷就在他旁边轰然响起。

慕羽怔愣了片刻，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墨凡的阵法要形成了，他不能再进去了。

而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了。

他刚要忍痛冲进去，身后的将士拦住他，道：“王子，还有一部分人要冲进去，拦住他们是耽误之急！王子，大军必须开拔了！”

看着天雷阵里，不断被天雷撕成碎片的人，一道雷，一片血花，一条生命，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染病者，哪个是活着的人。

慕羽忍痛，转身大吼一声：“开拔！！！”

军队带着许多想进去救至亲和至爱的人，以及只顾自己的逃窜者，还有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走远了。

慕羽恋恋不舍的看着身后逐渐成为废墟的部落，心中五味杂陈。

启夭，冬至快到了，你回来之后还找得到我吗？

天雷劈了整整三天三夜，原来繁华的部落被彻底夷为平地，变成寸草不生的焦土。

墨凡在三天天雷轰炸结束后，撤阵离开，去看一路跋涉去寻找下一个故乡的慕羽一行人，却得到了很大的职责。

“杀人者？配求什么仙，问什么道？”

“你还我们的家园，还我们的亲人！”

“滚出部落，去死！”

“什么清尘宗，分明猪狗不如！”

“扶危济困悯苍生？我看是杀苍生吧？”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墨凡在一群咒骂声中跌跌撞撞离开，不知迷迷糊糊走了多久，走过哪里，最终不知倒在了哪里，总之，有一根树枝在他倒下时穿透了他的腹部，一大摊血染红了腰间常挂的折扇，那折扇上的血被舍利子渐渐吸收。

最后，任意将墨凡带走，带回了清尘宗。

楚醉面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再往下的记忆已经看不到了。

楚醉意识在这一片黑暗中渐渐恢复，周围原来噪杂的咒骂声已不复存在。

她木木的从房间的地上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喝了整整一杯茶，这才稳定了一些心绪。

原来，那段记忆，就是墨凡苦修两百年依然放不下的痛苦，原来墨凡能够一夜之间忽然飞升，是因为把那一段记忆转移到了她身上。

原来，这就是陪伴了她两百年的最重要的人，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把这把折扇带回天宫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她出生就是一身红衣的原因。

祭司因神而生，是神最忠实的仆人，本该承受神明的一切，可是楚醉第一次感到心凉。

就像是被自己最重要的人抛开炙热的胸膛，再将一块冰放进去，整个人一下子从心底凉遍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寒战。

“天成祭司，大都源于神的至诚之泪，而你却生于至痛之血！”

楚醉心情本就很差，看向在她对面渐渐显形的启夭，视若无睹。

被忽视的启夭明显不服气，源于狐狸傲娇的天性，便将手里的两坛酒放在桌子上，摇扇道：“小祭司，被自己的神明抛弃的感觉如何啊？”

楚醉冷冷撇了他一眼，道：“这是你给我造的梦境？”

启夭嘴角一勾，继续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啊，这不是你的捧在头顶的神明，清尘宫日日供奉的清尘仙人，墨凡留给你的吗？”

楚醉不置可否，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启夭道：“自然是为你知道真相而庆祝啊！来，喝一杯！”启夭说着将一杯酒递到楚醉手里。

楚醉接过酒，缓缓咽下去，落入喉头的酒还是凉的，在胃里却烧的发慌，楚醉微微皱眉道：“祭司因神明而生，自当用自己的全部去守护自己的神明。”

“哎呀哎呀，还真是忠心啊！这世上我见过最惨的人，一个是被国家的抛弃的战士，另一个就是被神明抛弃的祭司！”

“为国战死是战士的最高荣誉，助神飞升是祭司应尽职责！只是我大概猜到了妖王的目的！你入驻天启国，是为了给那个部落复仇还是跟某个人复仇？”

启夭垂眸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上落下的斑驳月影，长睫盖住了小半只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良久，启夭抬眸，才恢复一如既往的戏谑笑意，道：“反正要把墨凡拉下来就对了，这个目的你不是猜到了吗？”

楚醉道：“你应该调查过当年的事情，那个部落的覆灭与他无关，那是因为……”

“因为噬魂兽？呵呵！”启夭摇了摇杯中酒，歪头笑道：“小祭司，有些恨在心中一旦生成，是无论真相如何，都一定要找个人偿还当年的一切，才能弥补心底的空缺的，你也是活了近两百年的人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无论真相如何，都无法改变吗？正如墨凡明知不是自己的错却迟迟放不下引天雷毁部落的事，正如启夭明知墨凡无辜也依然不不算计要把他拉下神坛。

原来，这才是人心吗？

两人正聊着，忽然外面马蹄声阵阵，不消片刻几个禁军就敲开了楚醉房间的大门，道：“祭司大人，祭司大人，陛下找您素素进宫一趟！”

楚醉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正在此时，启夭隐去身形踱步到楚醉身后，从身**住她的双肩，低头靠在她耳边轻语，道：“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神明了！”

启夭说罢便消失了，楚醉则跟着那禁军立刻进了宫。

皇宫内院，皇上的寝宫，周围布满了血迹，还有人不断嘶吼的声音，这声音楚醉在墨凡的回忆里听得再熟悉不过了。

失魂症？为什么这里会有失魂症患者，而且还有十几个之多？

楚醉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推测，天启国皇帝能请得动妖王启夭的原因就是同意启夭在天启国饲养失魂症患者，而祭天台那一只失魂症患者就是从皇宫无意间跑出来的！

“祭司快救驾啊！”

下方院子里，天启皇帝绝望的抬头望着悬空的楚醉。

楚醉当即下去把他一把揪了上来，放在寝宫外围禁军的保护圈里，自己落地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