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钧整理好衣衫,回身掐了掐她的脸,说道:“瞎想什么呢,那是秋橘那个当丫鬟的起了坏心还主子,与你何干?我还不至于迁怒旁人。”
江如画见他说的好像真心,这样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于是脸带娇羞万分柔情,与顾恒钧撒娇道:“那就好,伯爷没恼了婢妾就好,不如...”
话说到一半,她的手如蛇一半缠住了顾恒钧的手臂,一把将他刚穿上的衣衫扯下。
而顾恒钧有些把持不住,便再次提枪加入战斗。
这日在玿笔斋内,袁东的马车再一次出现在顾湘宜眼前,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也是她的仇人啊!偏偏住在宫内,每次出行都大张旗鼓的,像是皇上出行一般,阵仗很大,顾湘宜没傻到那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下手。
可她也不能冲进宫里去杀人吧?
业王的事到底没被曝光出来,但是顾湘宜辗转从顾恒钧那儿听说来消息,说是业王被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不知所为何事。顾湘宜觉得,应该是杨旭做的事有了成效。
但这成效实在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算是‘报复’和‘报仇’。但事已至此,杨旭没按顾湘宜想象的做,可顾湘宜却没有将业王恶性公之于众的脾气了。
与处理孟凡林的事不同,这次牵扯进了父亲的旧友杨旭,若是顾湘宜将业王的恶行捅出去,别人难免会猜想是杨旭干的,所以顾湘宜不敢犯险。
但不犯险是一方面,心里憋气又是另一方面。
她一声不响的看着袁东的马车过去,自己的脚步也跟了上去,走了许久才恍然想起自己不该跟出来,可想杀了袁东的心十分强烈,让她的脚步无法停下。
石榴在后面连忙跟上,拿来了件斗篷披在自家姑娘的背后,说道:“今儿风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去,别吹了风。”
顾湘宜并没有回答她,脚上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紧锁的眉头凝满了恨意,几乎要隐藏不住。
在她快克制不住之时,人群之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带入过去。
额角撞进了一个胸膛,顾湘宜闷哼一声,当她抬起头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万万没想到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他。
季棠并没有很快松开手,像是怕她跑掉一样,同她说:“离宫里的内侍远一些,他很毒的。”
至于毒在何处,季棠并未说出口。
在两人相顾无言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箭矢破风之声划破天空,直接钉在了马车的窗框旁。
瞬间,街上的人都慌了起来。
第二支箭随后跟上,这次并没有被窗框挡住,而是扎透了马车的挡帘,射入了车内。
可因冬天天气寒冷,马车挡帘为了遮风都用了很厚重的棉料,这就导致虽然箭射进了马车,却并没有伤人性命。
离的并不算远,顾湘宜听见了马车之内袁东的叫喊声,她现在心中又疼又痒,想挣脱来季棠的束缚,冲到马车之内给袁东一个痛快。
又是一箭射入车内,只听一声惨叫,驾车的马有些受惊,撒开蹄子就往前跑,而车旁的侍从慌乱之中扯住缰绳,逼迫马车停下,车内还有人喊:“中箭了!袁公公中箭了!”
顾湘宜和季棠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寻找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屋檐之后一个黑衣人影匆匆而过,那身形看起来格外熟悉。
好像那天夜里见到的那男子。
心中一时间酸涩不已,顾湘宜此刻已认定了那男子的真实身份,泪水不自觉溢出了眼眶,滚烫的热泪砸在了季棠手背上。
他慌张道:“怎么了?这是被吓着了?”
“没事。”顾湘宜抬手拭去了眼泪,又看向马车的方向。
袁东貌似没死,只是射中了胳膊,有马车挡帘挡着怕是剑术再高超的人也无法准确命中心口。
整个人被从马车里抬了出来,他疼的满口脏话,还尖着嗓子吼道:“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抓刺客!抓刺客去啊!快把我运走!停在这儿是给人当靶子呢吗?”
后头轿子赶紧过来,袁东被送入轿子内,接着急急的往宫里去。
顾湘宜看清了,那箭扎在袁东的左臂之上,再偏一点便是心口的位置,可见射箭箭术的高超和对袁东的恨意。
转头看向季棠,顾湘宜说:“谢谢你伸手搭救了我。”
季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表面的云淡风轻之下,藏着的是旁人想不到的故事。他没过多追问,只说:“宫中内侍出门,后面不许人追,别人都称他为袁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一把手,为人狠辣做事不留情面,要是发现了你,怕是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顾湘宜感激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等日后定去找你,当面再次致谢。”
接着她不顾季棠再说什么,带着石榴就去追那黑影。
可是上面的人早已经跑了,大白天的别说是黑影,就是连件衣裳都没找到。
听闻此事后,易景枭彻底慌了神,来到给宁夙安置的院子里,一推开门整个人松了口气,就像是脊骨被抽掉了一半,泄了气往后倒着,被禅矜稳稳扶住。
“你怎么没死在那阉人手上!”他气愤道:“我同你说过多次,报仇的事日后一步步来,急个什么?仇人还能比你先死一步不成?你偏不听,要是适才被抓起来,你可就完了!”
此刻的宁夙换下了黑衣,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棉袍,外面是云青色的斗篷,穿在他身瞧着温润如玉,一点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他的瞳仁是纯粹的黑,如同上好的墨玉一般熠熠生辉,剑眉英挺,紧抿的唇显得有几分薄寒。
只是眼下深深乌青,和消瘦的面庞让人瞧着心中酸涩不已。
他苦笑道:“若是知道宁家会有这么一天,我也不至于为那狗皇帝卖命这么多年,早在圣旨上说要让小初嫁进业王府时我就该明白。”
知道旧友心中难过,易景枭将剩下训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拍了拍宁夙的肩:“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