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还有幸存者?”
尼尔从后方探出头来, 一脸惊疑。
摩恩独自向前, 就听女战士严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摩恩……”
“嗯,我明白。”
他伸展自己垂下的手掌,制止队友们前进的动作, 默默向不寻常的幸存者接近过去。
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病美人,其发色和眼瞳都是黑曜石一般纯粹的黑色, 衬得他的肌肤越发苍白。
他随意地靠坐在树丛边,身边全是模糊的血肉, 他的脸上也有几道不知是来自于谁的血迹, 可表情却很冷淡, 这些矛盾交织在一起,场景竟然有一种邪恶又颓靡的美感。
“你还好吗?”
摩恩本想放缓脚步,但是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
他的眼神里带有浓重的探究, 时刻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这个幸存者的出现太过诡异了,哪怕他的瞳孔是黑色的, 也让人不禁生出一些怀疑。
那个虚弱的青年轻轻地摇了摇头, 唇无血色。
摩恩皱着眉头站了一会儿,才迟疑着蹲下身,与对方面对面。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怎么跑到这里的的”, 但是看人那副模样,唇形优越的嘴巴起了皮,刚刚也没有回话, 似乎没有了张口说话的能力。
摩恩思量两秒后不再犹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开了这人的衣领。
“抱歉。”
说过这句场面话后,他就像个流.氓一样把人家有些凌乱的衣服扒了开来,放肆地扫视着对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连一寸肌肤也不肯放过。
这是在检查诡异的幸存者身上有没有红斑。
万一瞳色被不知用什么方法掩盖了,第二特征应该还是可以检查出来的。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和豪放,似乎是把幸存者吓到了,对方的身形僵硬了一刻,像个小媳妇一样用他软弱无力的手拢着自己的衣服。
不过这微乎其微的反抗是无法生效的。
在摩恩试图将“魔爪”伸向他的裤子时,他神情复杂地握住了摩恩的腕臂。
“别……”
原来对方是可以发声的。
而且声音还蛮好听。
“摩恩,加快速度,我们没时间了!”男战士上前几步,催促着摩恩动作快一些。
队友的接近让幸存者变得更加抵触,摩恩看到了对方红透的耳尖和紧抿的嘴唇。
“别怕,我们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
明明是心无杂念地执行公事,摩恩也有些莫名羞涩。
观察到对方的眼神在向后飘去,他心领神会道:“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看,我会帮你挡一挡的。”
说罢他还调整了一下姿势。
看到对方的反应他基本能确定这确实是个人类,魔人一般很难做到这种程度,因为现在还留存于世的魔人大部分都是后来的新生代,他们从出生起就没有作为人类的记忆,自然也不存在人性。
虽然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但是要彻底地模仿出人的自然反应还是会有几分别扭的。
所以此刻,幸存者给他的真实羞涩反应让他有些慌张手抖。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回忆起自己刚刚看到的肌肤。
这其实是一个很结实的男性躯体,健美有力。
尽管现在状态不好,正常情况下也应该是个很健康的人才对。
他有着恰到好处的薄薄一层的胸肌腹肌,皮肤很白,感觉触感一定会滑滑的,很好摸。除了肌肤他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停!
怎么想到了这里……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突然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摩恩差点以为是自己发出来的,对上身下灼灼的视线才发现是对方的喉结在动。
面对这份“单纯”的目光,摩恩更加无言以对,他检查个特征把自己检查成了大红脸。
他再不敢同人对视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如此龌.龊无耻的人,潜意识的想法的出现深深地打击到了他。
确认过对方的身上并没有红斑,他小心地帮人把衣服复原,扶着人的肩膀把人带了起来。
“抱歉,冒犯了你。”
他真诚地再次道歉道,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想半点别的东西。
虽然怀疑是必不可免的,但是确实让对方经受了一番“折辱”。
等人站起来后摩恩才发现,这位幸存者的身量比他还要高一些,瞧着也是个强壮的男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是村里的人吗,我们搜遍了村子,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摩恩在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对方微微颔首,眼神游移了一刻,不等他自己说话,后方队伍中的男性幸存者已经代替他发起了言——
“是的,那是我们村中的人,住在南边的林区附近,我曾多次见过他。”
不止摩恩探过头去,周围的人也都一齐看向他。
主要是因为,这人前一秒还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一刻就能对答如流,看起来心理素质极佳。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刚刚萎靡,仿佛那一番流畅的证词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摩恩愣了一刻不再追究,撇开视线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脚下的残缺尸体,匆匆地鞠了一躬。
“好了吗,咱们快走吧!”尼尔催促道,眼下的情况每个人都十分焦急。
毕竟有悬在心头的不知名的魔人的阴谋等着他们。
摩恩赶紧试图领着人过去,可是那位幸存者的脚步完全无力了,只是被摩恩拽着手走了一步,就要如同要倒下一样向侧方倾斜。
他踉跄了这么一下后,摩恩当然不敢再放人一个人走路,果断把人背在了身上。
“没关系,我带你走。”
对方小小地挣扎了一番,然后便老老实实地搂住了摩恩的脖子。
摩恩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
按理说他不是第一次背别人了,唯独这一回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吹到后颈时痒痒的。
青年并不重,摩恩却觉得这一路必定会十分吃力。
因为他自己诡异的状态,控制不住去想东想西。
这份心态太过异样了,甚至他总觉得对方是很熟悉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说完之后摩恩才意识到,自己又向人家搭话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忍不住自己同人交谈的欲望啊?
明明对方看起来已经很累很疲惫了。
“没事,不用回答我的,等一会儿再说吧。”摩恩微微侧过头去,“现在情况不妙,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的腰侧挂着水壶,你能自己喝水吗?或者闭着眼睛歇一会儿吧。”
“……维。”
名为维的男人慢了半拍地回答了摩恩之前的问题。
“……我叫摩恩。”
一般情况下,战士是无需和幸存者交换姓名的。
之后他们一路紧赶慢赶,从村子离开,奔赴主城。
走到边界处的时候摩恩特意放慢脚步观察了一下,夜色静谧,从他们回返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或许真的是因为过于警惕放跑了一个魔人罢了。
但是由于已经离开很远了,再回去善后是不合理的,还是等把幸存者们安置好了再回了学校将事情上报,大不了再回来一趟。
幸存者小镇建在距离主城不远的位置,赶路的一路上摩恩始终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明明这一路对于人体的体力消耗来说一定是巨大的,可是维在他的肩膀上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
连背着比维轻许多的小女孩的尼尔都累得半死,摩恩却精神奕奕,他自己也感到惊奇。
第二天幸存者们的状态就要好上许多了。
他们也终于不再需要战士的体力援助。
由于任务在阴差阳错之下没能完成,摩恩归心似箭,只想着尽快返校上报处理,赶路到了后期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路程中,把一开始让自己心猿意马的对象都“忽视”了去——
好吧,并没有,是他自欺欺人地“忽视”罢了。
以为自己偷偷地用余光瞟对方而不搭话就是意志坚定的表现。
而维大概是一个格外沉默的人,这一路上始终未见他和谁讲过什么话,就连当时在村子里证明见过他的人也没有和他互动过。
在外赶路的最后一晚,发生了一个打破这份“忽视”的小插曲。
队伍中的那位女性幸存者忘记看脚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处崴到了脚,没办法自己行走了。
“我来吧。”
摩恩想起自己之前背着人走了那么久都不累,大概是全员之中体力最好的人,果断地自告奋勇。
他正要上前去蹲下身把女士接过来,就听一声闷哼。
那声音比较陌生,属于一个男性。
细品会觉得这闷哼有几分性感。
起码摩恩一听后手指直接蜷缩了,他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去,看到是维摔倒了马上就不能淡定了。
现在天色太黑,他似乎是没有看路,不知是踩空还是原地摔,现在正一手撑地坐在地上,垂头看着自己磕破了的膝盖。
在月光的照应下,摩恩能看到他膝盖处的裤子都破了,有细微的血迹渗出来,伤口的地方飞快地变得青紫。
一般来讲受了伤还会有一段的反应时间,不知为何维的淤血出现得这般迅速,摩恩只能猜测是维摔得太重了,还有他的肌肤太娇嫩。
他赶紧急切地凑过去问:“还能走吗?我背你。”
维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那眼神在摩恩看来是可怜巴巴的小狗狗才会拥有的眼神。
他的心头一下子滋生出了万千怜惜,蹲下身轻柔地把对方的胳膊绕到自己肩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动作不去碰到对方的伤口。
“等到了下一个休息的地点,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他心疼地说。
女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