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五行灵木的声音有些发颤。

“唔。”齐似乎应了一声，在一片灰蒙蒙黑沉沉的混沌之中，不紧不慢地走下深坑，走向一个直立的石柱前，停住，打量这石柱，目光幽深，似乎想到了遥远的过往。

片刻，他轻哼一声，挥手将身前的石柱收了起来。

——这是他的一只手臂。

……

天地恢复了清明。

沙尘不再喧嚣，安静地匍匐在地面上，厚厚一层，如同其他的沙漠一般无二，再看不出曾经有曾经的肆虐危险。

凌越和庞统尚来不及辨认方向，便见天空上迅速飞过来两人，眨眼便落在了两人面前，竟然是玄慎真君和玄器真君。

“师祖。”凌越示意庞统恭敬行礼，又对玄器真君拜了下去，有些心有余悸。

“发生了什么事？通行器牌竟然废了？”玄器真君询问道。

通行器牌破碎，他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格外诧异，是以立即过来查看。玄慎真君似乎也有所感，一同过来了。

“多谢师祖关心。”凌越心头微暖，没有隐瞒，从当日容泉找到她开始，快速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又将魔藤种子展示给二人看：“……就是这个。”

玄慎真君对魔藤种子并无兴趣，他扫了一眼后，道：“应是上灵界之物，你好好保存便是。”说罢升空，开始查看四周。玄器真君倒是将魔藤种子拿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将其还给了凌越，没有说什么，而是又拿出了一个通行器牌，道：“这个你收好。”

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另有所指，他又道：“有些因果……你小心些吧。”

凌越怔了怔，恭敬地将通行器牌收了起来。

她没有隐瞒齐的存在。

让她意外的是，对此，两位真君明显有疑惑和讶异，之后却并不询问，但又并非不重视齐的样子，态度实在古怪。

凌越抿了抿唇。

又有两位真君眨眼即到，正是妖帝和秋伊真君相携而来。双方照面，寒暄几句，便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动静似乎不小。”

“两位既然也有感应，那东海灵地应也有人回来，且等一等吧。”玄慎真君道。

妖帝闻言笑了一下，也不在意，狭长的双目一扫，看到了凌越，皱了皱眉，“咦”了一声，目光不断地在凌越身上审视。

真君的刻意关注，让凌越立即感受到了压力。她阻止庞统上前，躬身行礼。这样的压力还不至于让她失态。

“又见面了。”秋伊真君温柔出声，如同春风一般，让凌越整个人顿觉轻松：“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凌越见过秋伊真君。”凌越再次见礼，露出疑惑之色。

秋伊真君笑了起来：“凌越是吧，你就别装了……你不是进过我的闺房么？忘了？我可没忘。”

秋伊既然是真君，又离的那么近，她在御兽宗的小动作又怎么会瞒的过她的感知，只是当时人家故作不知……凌越尴尬，道：“还请真君恕罪。”

想一想，御兽宗可以说是被她折腾没了的。

凌越忍不住有些恍惚：自己竟然这么厉害的？

“不，我反而要谢谢你。”秋伊真君怅然轻叹：“若不是你，我们二人，怕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许多年前，她就已经是真君了。既是真君，那牢笼当然就不再是牢笼。她分明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出来，去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大约是因为身为女子，被隔离的太久之后，就会对外面的世界生出胆怯？

“若被我知道御灵那老家伙骗我，我早就打上了门！”妖帝恨恨出声。

秋伊真君闻言嫣然一笑，收起了这个话题不再提，看向远方，道：“东海灵地过来来人了呀……如今变化真快呀……”

妖帝闻言竟然又扫了凌越一眼，才昂首看向天边来人。

东海灵地地处遥远的大海之上。因为大海广阔，修炼资源相对并不缺少，大海危险也不缺历练之地，加上仙凡两隔，东海的修士是极少会离开大海，来到陆地上。

没想到这一次，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凌越忍不住想，看来，这一次的动静，实在很大了。

东海灵地的两位真君都是男子，一位面相格外苍老，像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道号苍海真君；一位年轻很多，面如皎月十分俊美，道号苍月真君。

“苍月前些日子才破关而出……老夫终于能放心地闭眼而去了。”苍海真君向几位真君介绍了苍月真君，笑呵呵的，道：“还请几位看在老夫这张老脸上，以后多多照顾。”

“行了，你这个老家伙又何必如此。”玄慎真君与苍海真君相熟，笑道：“当年我游历东海的时候，你就说过会闭眼，这几百年过去了，你这老家伙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没办法，想了一些办法，总算熬到了现在。”苍海真君笑呵呵地道。

“那就再想办法熬下去。”玄慎真君道：“现在环境不一样了，你不信你就没有感觉。”他打量了苍月真君一阵，轻声道：“不然，只怕你这个后辈会需要更多的时间。”

“是啊，他原本的确是差上一丝。”苍海真君感叹道：“碰上了好时候啊……”

“所以，你这个老家伙要继续坚持地熬下去……”玄慎真君不再与苍海真君寒暄。

但又说了什么，凌越二人却听不到了。因为几位真君之间，明显采用了神识交流，大约是所谈之事，不适合她这个小金丹知道吧。当然了，如果他们交流的时候，不要总是打量审视她就更好了。

神识交流是十分快速的。短短数息，六人已经交流完毕，开始朝向沙漠中心移动。

居然没有人询问她这个当事人。也许是因为玄清宗强势，玄慎真君和玄器真君给拦住了？凌越微微发怔，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却听到玄慎真君传音道：“且回宗吧。”

那，好吧。凌越停住，目送六位真君渐渐远去。

秋伊真君回首，嫣然一笑。那位苍月真君也回首，“嫣然”一笑。凌越一个激灵，拿出传送符，对庞统道：“我们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