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无垠,茫茫旷野,策马扬尘。
木南荨从没想到,深居在皇宫的嫔妃居然有如此好的骑术。
木南荨席地而坐,手里甩着马鞭,感叹道:“一名深宫的女子都能有如此好的骑术,怪不得大宋与辽国交战的时候,败多胜少!”
“什么意思?!”耶律隆绪不解道。
“步兵怎么也打不过骑兵的吧!更何况,我听说辽国的弓弩手十分神勇呢!”
耶律隆绪冷笑道:“大宋的子民是不是都是这么认为的?你们认为一个军队的战斗力和他的民族属性有关是不是?”
“难道不是?!”
“大宋在创立之初,也是兵强马壮,真刀真枪夺下的天下。宋朝的太祖皇帝赵匡胤手下的将军,各个都骁勇善战。”
“那为何如今却这般不堪一击?放下辽国不提,就是一个西夏已经让朝廷头痛不已了。”
耶律隆绪静静地盯着木南荨看了许久,有些话他不知道能不能和这个小丫头说。虽然她身上流的是契丹人的血,可是名义上却依旧是宋朝的子民。这些话说出去之后,一旦传到宋朝的皇帝耳朵里,无论是对大辽国还是对她都十分不利。
木南荨见他盯着自己许久不说话,便试探的唤了一声舅舅。
耶律隆绪回过神儿来,伸手将她叫道自己身边,沉声道:“老子曾经说过一句话,矫枉过正。你可有听说过?”
木南荨傻傻地摇了摇头,“这些书,师父说女孩子不必读。所以,我从来都没看过。”
耶律隆绪无奈地摇摇头,“宋朝在军事上的羸弱完全是因为,在建立之初赵匡胤的措施出了问题。他是武人出身,腥风血雨的政治他见的多了,便开始怀疑自己手下那些军功赫赫的将领。于是,他才设计了‘杯酒释兵权’这一出大戏。他想从自己这停止靠杀戮政权,想让天下不再起战乱。这才是根本原因……”
“他却没有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想到了内鬼,却忽略了外敌!”
木南荨的这番话,让耶律隆绪尤为惊喜。他仰天大笑,拍了拍木南荨的头说。心中无限感慨,她这个妹妹和母亲真的是太像了,尤其是对政治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他不得不承认,木南荨是他的众多姐妹之中最可爱,最潇洒,也是最灵动聪明的一个。
如果,她从小就长在母亲身边,那一定会是自己的得力帮手。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耶律隆绪深谈一口气,无奈的念叨着。
“可惜,什么可惜?!”
“没什么……早上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嘛?”耶律隆绪将话题岔开。
木南荨一拍脑门,说道:“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呢!你等着,我去叫人……”
耶律隆绪还没问她要叫谁,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让木南荨和萧仁比一比轻功,到底谁更胜一筹。
“我们来啦……”两个姑娘手拉着手朝他跑来,一屁股坐到地上。
木南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啦!我要开始问问题了哦!”
耶律隆绪含糊的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帕子走到萧菩萨哥面前,轻轻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目光太温柔,看得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眉目含羞,眼波流动,甚是迷人。
看得木南荨寒毛直竖,赶紧捂住眼睛道:“我的妈呀!这也太恩爱了吧!”
“哪这么多话,你不是要问问题吗?”耶律隆绪将手帕塞进萧菩萨哥的手中,顺势抬手拍了木南荨脑门一下。
“快问!”
木南荨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萧菩萨哥说道:“昨儿个晚上,我与贵妃娘娘闲聊。发现大辽国的皇帝特别喜欢给有功之臣此行氏,而且都是‘萧’字。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想知道?”
木南荨如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
耶律隆绪清了清嗓子,将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契丹部族最开始是没有姓氏的,大家都是以自己各自所居住的地名为姓氏。这个习俗延续了几百年,直到耶律阿保机成立了契丹国。
他以自己所居的地方“世里”为姓氏,译成汉语就是“耶律”。
自此,耶律成为了契丹的皇族姓氏。
耶律阿保机自比汉高祖刘邦,所以契丹皇室还有一个姓氏:刘。
不仅如此,他更认为皇后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堪比西汉丞相萧何。故此,大辽国所有的皇后或者是有功于社稷的臣子,都赐姓为萧氏。
“哦……原来是这样啊!”
耶律隆绪看着恍然大悟的木南荨,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呢?!”
“因为啊……荨儿在中原的师哥就是她的情郎,也姓萧呢!”还未等木南荨说话,萧菩萨哥率先将她的秘密讲出来。
木南荨羞臊的不行,伸出手去作势要去堵她的嘴。萧菩萨哥反应极快,朝旁边一转身便躲过了。眼瞧着扑了一个空,木南荨自不罢休。站起身来又要抓她的衣摆,却依旧扑了个空。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嬉戏打闹作一团。
萧菩萨哥说着无心,可耶律隆绪却听者有意。
当年铁镜就是这么背杨四郎那个小子迷住了,自从成亲之后便越发的与他这个亲哥哥疏远了。有了这样一个教训,对于木南荨的这个心上人他就变得格外的重视。
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可不想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骗走。
于是,当他们回到南京行宫后,耶律隆绪当机立断地找来萧信,命他前去中原打探一番。
这一夜,耶律隆绪将萧菩萨哥留在了自己的寝殿。木南荨陪他们用过晚饭后,也十分知趣儿的早早就回到自己的瑶池殿去了。
这一晚上她都在想,既然暂时无法回到梧桐苑,那么总要想办法送一封信回去保平安。他独自一人出来已经三个多月了,并且还是被耶律隆绪他们偷偷抢出来的。
恐怕,这个消息师父和师娘已经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师哥脾气急躁,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和师父起冲突,又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她命人找来纸和笔给萧炎写了一封家书。
不管如何,明日一定想办法让舅舅派人把这封信送出去。
在华清的月光下,木南荨伏在桌案上一笔一划地倾诉着无尽的牵挂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