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恬在时懿面前慢慢地跪蹲了下去:“是我,宝宝,我回来了。”她伸手抚摸时懿的脸颊,声音柔得像气音。
时懿看着她脸颊上闪烁的水痕、看着她眼底的懊悔与柔情,忽然就有真切的委屈难以自抑地上涌。
“你让我等了好久。”她声音低低的,放任了自己的脆弱。
傅斯恬环抱住她,贴着她的脸颊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脸上湿湿的,时懿的心里也湿湿的。过去那些数以千计的黑夜里,她确实就是这样委屈、煎熬地度过的。可什么都敌不过此刻的这一个拥抱。
她靠在傅斯恬的怀里,又舍不得说她了。
“要补偿我。”她闷闷地说。
傅斯恬吸鼻子,眼底漾出温柔,亲她耳廓:“好。”
时懿颤抖了一下。
傅斯恬以为她冷。空调确实开得好像有点太低了,时懿坐着的地方还正对着出风口,被环抱着的肩臂都是冰冰凉的一片。
她哄她:“地上好凉,我们坐到床上去好不好。”
时懿像在思索,好几秒才小声地说:“那你不要松开我。”她想把傅斯恬抱到床上。
傅斯恬却说:“好,不松开。我抱你。”
她一只手依旧托着时懿的背,一直手穿过时懿的腿弯,直立起上半身,是要公主抱的模样。
时懿猝不及防,心脏蓦地失序,有点犹豫又有点心动。是不是太勉强了?她怀疑傅斯恬抱不起她。
傅斯恬却像是看穿了她的迟疑,笑了一声,低下头来亲她的鼻尖,说:“不会摔着你的。”
就站起来,转身,两步路而已。
时懿与她对视着,眼尾绯色的醉意好像晕染开了。她抿了抿唇,垂下眸,默许了傅斯恬的尝试。
傅斯恬眼眸如水,调整好姿势,屈起腿,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稳稳当当,竟真的把时懿抱了起来。
时懿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手勾着傅斯恬的脖子,看着傅斯恬在暗光中温婉美丽的下颌角、细弱瘦削的肩膀,心好像也跟着荡到了半空中。
过于羞耻,也过于反差、过于勾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热望被勾了起来。
时懿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肘弯还抱着的毛绒兔子,深呼吸,压下潮意。
傅斯恬一无所知。她走了两步,弯下腰,把时懿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时懿依旧勾着傅斯恬的脖子,并不松手。
傅斯恬也不挣扎,弯着腰,长卷发垂落下来,就着这样的姿势,把空调被拉上,盖住时懿的身子。
“我去给你调杯蜂蜜水。”她眉眼都含着笑。
时懿不松手,乌黑的眸里半是情1意半是醉意。“不喝,你上来陪我睡。”
傅斯恬软声:“喝一点明天不容易头疼。”
时懿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傅斯恬张口还想劝,时懿长睫颤了颤,忽然松了手,问:“你是不是不想陪我睡?”
语气低落,神色黯然。
傅斯恬怔了下,心疼地哄:“怎么会,我调完就陪你睡。”
时懿不说话,只是抱着小兔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蜷缩起了身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奶猫。
傅斯恬心瞬间就刺痛了起来。“不喝,那我们不喝了。”她连睡衣都顾不上换,合衣躺进了时懿的被子里,从背后抱住了时懿。
时懿抱着小兔子,后背抵着傅斯恬,一动不动。
傅斯恬亲她的发,亲她的后颈,指腹在时懿手臂上不停地打圈圈:“宝宝,宝宝,宝宝……”
声声入心。
时懿根本无力抵抗。恍惚间,她都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斯恬……”她叫傅斯恬大名。
傅斯恬亲吻的动作顿住。
时懿松开了小兔子,转回身,与傅斯恬对视两秒,钻进了傅斯恬的怀里。
傅斯恬立刻调整出了能让时懿最舒服的姿势。
“我好久都睡不好觉了。”时懿的声音带着疲惫。
傅斯恬说:“不怕,我在,你安心睡好不好?”
时懿说:“你在,我更怕。”
傅斯恬身子僵住了。
时懿低缓地说:“我怕醒来你就走了。”
这些事完全清醒的时候她永远都很难说出口。
“我买了好多只小兔子,可是每一只都不是你。它们抱起来都好冷好冷啊。”
从一开始的想买却压抑着不买,到后来的自欺欺人,骗自己和傅斯恬没关系,只是喜欢兔子,想买就买,只有她自己知道绝望是怎样一点一点侵蚀过她的血肉。
“我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你回来了。你一只只捡起小兔子,和我说你很喜欢它们,你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小兔之家。我每次都很开心,可开心着开心着我就会醒过来。因为我总会意识到,都是假的。你不会回来了。”
梦里有多狂喜,醒来就有多痛苦。
倒不如一直清醒。
傅斯恬回抱着她纤柔的身体,泪水再一次打湿眼眶。
“不走了。时懿,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她哽着嗓子承诺。
时懿不相信:“天会亮的。”
傅斯恬亲她头顶的发,“那我也会在的。”她心疼得发颤,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壹壹,我确实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管是梦里,还是这里,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你安心睡觉,明天天亮了,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时懿搂紧了她,半晌才应:“好。”
傅斯恬便揉了揉她的发,准备就着这个姿势等她入睡。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她颈下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傅斯恬浑身一悸,稍稍松开了时懿,轻唤:“宝宝?”
又软又媚,时懿心脏的鼓动声更大了。
她钻出傅斯恬的怀抱,睡到和傅斯恬齐平的位置,眼神还是有些迷蒙,却灼灼得烫人。“你说会补偿我的。”
像撒娇,又像要求。她手已经顺着傅斯恬的裙摆向下了。
傅斯恬愣了愣,喉咙滑动,随即有绯红慢慢漫过她的脸颊。她咬了咬唇,眼底有温柔的湖水荡漾开来。微阖眼,她随着时懿的动作呼吸。
是纵容的姿态。
时懿绽开笑意,无限爱恋地吻了上去。
空调风也吹不散满屋的热意。
到最后,傅斯恬哼哼都没力气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时懿是不是酒醒了?
为什么这么磨人。
可太疲乏了,来不及问出口,她跪靠在时懿怀里,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她睡后时懿是怎样地描摹过她的疤痕,偷偷地掉了多少眼泪。
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
时懿靠坐在床上用平板,微微勾着唇,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清醒。
“舍得醒了?”她刮了一下傅斯恬的鼻子。
傅斯恬还有些迷糊,问:“这是在哪?”
时懿哼笑:“你说这是在哪?”
傅斯恬目光越过时懿,落在不远处满地的兔子周边上,终于迟缓地想起了昨晚的所有。
她唇角也漾出了笑,支着酸软的腰腹坐了起来,关心时懿:“头疼不疼?”
时懿眉眼发柔:“不疼。你呢?”
“嗯?”
“有哪里不舒服吗?”时懿意味深长。
傅斯恬明白过来,耳根瞬间红透了。时懿都记得啊,那昨晚她被……
“你不是喝醉了吗?”她不好意思看时懿了。
时懿气定神闲:“重要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傅斯恬羞到脚指头都要蜷起来了。时懿低低地笑,不逗她了,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昨晚我有点失态。”
傅斯恬靠在她的肩膀上,放开了些,说:“没有。很可爱。”
时懿轻笑,又说:“你答应我的事我也记得。”
傅斯恬“嗯”了一声。
时懿用下巴拨弄她的额发,以退为进:“要是没准备好,也不用勉强。我没关系。”
傅斯恬心又酸酸的了。
她仰起头亲时懿下巴,坐直身体,说:“不勉强。”
“时懿,我是真的愿意。”她本来就也只是顾虑影响时懿的休息。
时懿眼眸深深,像是在确认她的心意。傅斯恬凑近,又亲了一下时懿,看着她的眼睛,柔声央求:“让我回家吧。”
时懿终于露出了一个纯然的笑,抱住了傅斯恬,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不怕你妈妈没地方住了?”她故意问。
傅斯恬听出了时懿的记仇,又心虚又心软,只在她怀里撒娇一样地笑。
时懿忍不住也跟着笑了,放过她:“那今天就搬吧。”
傅斯恬不敢有异议。
两人洗漱后决定先一起去南原餐厅吃饭兼安排下午工作,而后再去傅斯恬的公寓收拾东西。下到楼外的临时停车场,时懿才发现,傅斯恬的车是一辆白色奥迪,和她当年开的那辆同一个车型。
时懿莞尔,话中有话:“车不错。”
傅斯恬脸颊微红,装作没听懂,问:“这里的车位能按月或者按年长租吗?”
时懿漫不经心:“不知道。”她把太阳伞交给傅斯恬,伸手拉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座:“上来,我带你去停车场。”
傅斯恬错愕,时懿扬起下巴,说:“去认一下,以后停在那就好。”
傅斯恬露出有点惊喜又有点怀疑的表情,时懿明知故问:“你干嘛,被定住了?”
傅斯恬想问她是买好了吗又怕会错了意尴尬。时懿若无其事:“上周买好的,就在我车位隔壁。”
傅斯恬眸中的欢喜一下子盛放开来。
时懿被感染到了,终是破了功,扬唇道:“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敢说等你回家吗?”
她自信的笑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次,房子、车子都是我自己买的。”她对傅斯恬许诺:“来来,再也没有人能赶我们出去了。”
傅斯恬情难自禁。
她放低太阳伞,走近了驾驶座的车门,俯下1身,探进头,深深地吻住了时懿过分会说话的唇。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也洒落了傅斯恬满身。
作者有话要说:时壹壹: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