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本来没想过当皇帝, 直到传说中皇帝准备杀他,他追随李存勖、把他弟弟看待,有四十二年之久。李存勖就活了四十二年,这一年李嗣源六十岁, 他作为李克用的义子,十八岁时有了李存勖这个弟弟, 又辅佐他打败梁国, 建立唐朝。到现在兄弟们祸起萧墙,他这皇帝当的有些不安。
称帝之后, 整顿吏治, 安抚百姓, 尽量保持无为而治,他也老了, 实在是折腾不动。知道宦官伶人不仅是国家祸患, 还是让兄弟不和的主要原因,只留三十名宦官服侍自己, 剩下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伶人更是如是。带着老妻旧妾进宫,把年轻貌美的宫女都放出宫去结婚。
天下终于安定了一段时间, 互相攻伐生灵涂炭的日子稍缓, 百姓也缓和过来。偏安一隅,境外国度一直都各自安分,现在中原也安定了, 百姓们如何快慰自不必说。
阎君们开始猜拳决定谁先休息,总共五个名额,真勤劳了十年的朱砂痣阎君一个翻滚扬长而去,先强占了一个名额。“等我想好怎么设置时,我一定要设一个加班地狱!”
正在制定猜拳的规则,有一个熟悉的、灵魂都比别人更引人注目的中老年男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刘邦随意拱了拱手,笑道:“诸位还记得我吗?”
刘庄又一次主动暴露自己,他侧身避开了。
嬴政不搭理他,别人问:“好久没见,生意还好吗?”
“还行,就是吐蕃人不认账。”
三巿赌场开到吐蕃的分馆,被邪恶的吐蕃人劫掠了,还罚没了所有储备金,甚至还想再讹他一笔钱。
阎君:“该。”赌场本来就约等于诈骗和贩卖人口,就是三巿赌场玩的小,管得严,才没被查封。
刘邦摆摆手:“一点小事无足挂齿,我也没想到,随便找了几个人,就能吧赌场经营的风生水起。难怪以阴间官府的严格,也不敢称野无遗贤。”
嬴政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你有何事?无事退下。”
“啧~就你这个急脾气这么多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人唐朝的武则天都修炼有成了,年轻轻小姑娘,生前兴风作浪,死后搅动风云,你们也不管管?”
阎君们焉能不管?派人去观察了,神鬼在人间使多大力气,就会自然而然的折损多少年的修行,之后能不能补回来全看她自己的,因为不在职,不做用多余的干预。神鬼拼尽全力,也就是能和人拼一个同归于尽,这边神魂飘散入轮回,那边活人变死鬼。
嬴政多年前对于女人没什么阻碍的当上皇帝感到吃惊,但阎君们议论起来,说起当年天下能统一,不分封诸侯这件事,让他们觉得更为震惊。毕竟太后执政和太后称帝差的也就是个虚名了,而太后执政这种事,实在是常见。
比起蠢皇帝们靠投胎和母亲厉害当上皇帝,武曌的个人实力还是很强的。
“你也可以。”
刘邦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前些年杨玉环那胖美人下来时,赵飞燕和她斗舞,如今帝镇中还打算斗一斗。”
阎君们等他继续说,他却故意不说,叫人不能不问:“谁要斗?”
“哎呀,这话说来话长。”刘邦不急不缓的说起:“自古以来,皇帝和优伶搅扰在一起的,多不胜数。”汉武帝笑看东方朔和优伶吵架是很著名的系列故事,现在戏台上还常演。故事背景就是汉武帝真的很喜欢看伶人耍笑。
“但像李隆基设立梨园,李天下登台唱戏这样过分的,真不算多。”
李隆基只是酷爱击鼓和参军戏,化妆唱戏的时候不多,李存勖则不然,他是十项全能,男女老少全都能演,从商周到如今,有自己养鹤养马的皇帝,有玩音乐嗑药的皇帝,像是打猎沉迷女色都属于常规操作,在另类爱好之中,没有唱戏唱的这么好的。
刘邦一拍巴掌:“他们打算一起唱一出戏,比一比谁的技艺更为出众。”
阎君:“这有意思呀!”
“这么多比赛里,就这个听起来有意思!”
“唱什么戏?”
刘邦幽幽的想,真应该唱荆轲刺秦王,看看唐朝的梁朝的皇帝,杀人者亦被人杀,看完他们俩的事儿我都快相信因果报应啦。但仔细想想,这些都很合逻辑,最大的区别不在于皇帝的体力,而在于国力。绕柱奔跑其实不稀奇,谁家还没有些房柱。用荒诞无脑的嘲讽去讥讽别人,无效,啧,可惜现在不能骂街。
“大概是罗敷女、摩登伽女什么的。或者是参军戏。如今李存勖出不来,李隆基也出不去,二人隔着屏障,心驰神往不能相见。多可怜啊。不如这样,阎君们叫他们来一试高下,也做评判,看看这两唐的皇帝,两名梨园祖师,谁赢谁输。你们宴会上赏玩歌舞,哪有他们俩好。如今难得重得太平,何不设宴庆贺,叫这两个毁誉参半的皇帝前来献艺?”
有皇帝这个光圈在,即便是演的稍微差一点,看起来也不一样。
阎君们忽然想起来:“好久没开宴会了。”
“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李存勖身边那些残害忠良的优伶下地狱,还不值得庆祝吗?”
“这件事我们喝过酒了。不能为了庆祝这件事,让李存勖本人来献艺。”
“这倒也是,现在李嗣源虽然不错,可是他太老了,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李存勖正当壮年,可惜不学好。”
“他们俩……还想着戏呢?”
这可真是戏比天大啊,人怎么能对个人爱好如此虔诚,还没被祖先揍老实么?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若问谁自在,皇帝在唱戏。
刘邦认真的点点头:“他们俩虽未谋面,却志同道合,难为我这老鬼要做鸿雁传书。这次也是他们俩拜托我来说此事。”
嬴政冷冷的问:“汉高祖颇有声望啊。”
“这是自然。”刘邦微微一笑,别看你得意,可整日坐在这里如同泥塑木雕,既不能随心所欲,又不能随意任用亲信。后世有口皆碑,暴秦就是暴秦,大汉就是大汉,中原人自称为汉人,这几个沙陀皇帝改为‘汉姓汉名’。
你品,你细品。
砸吧砸吧嘴仔细品。
嬴政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多优秀的修行,自然不会读心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在看到刘邦的一瞬间下意识的严肃起来,严阵以待。“究竟是他们想较量才艺,还是你从中教唆?”怀疑是送信的坏老头暗中作祟,帮忙挑唆。
刘庄没有说话,他相信自己家高祖能干出这种事来。
阎君们议论道:“让皇帝来献艺是不是不太好?”软禁和叫出来当众演戏的性质不同,除了少量高官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被软禁,百姓对于‘在街上见不到皇帝’这件事适应良好,甚至没感觉有差。
“不是不太好的情况,他们现在还不应该出来。”
“对,转告李存勖,如果他经过审核恢复自由之后,愿意当戏子优伶,阎君自会宣召他。”
刘邦呵呵一笑:“他们俩都怕对方没有以后,希望能在对方下地狱之前,了却夙愿。除了皇帝之外,还有谁配与皇帝相比。”这句话倒是实话,李存勖觉得李隆基比自己过分,自己只害了自己,李隆基害了天下。李隆基呢,则觉得自己老迈昏庸情有可原,对面正当壮年,放任优伶搞党争,败坏了大好河山。
“你们正好也在为难,不如设下比斗,赢的重获自由,输的下地狱。”
阎君们断然拒绝:“那不行。”
“他们倒是敢赌,不行。”地狱是为了惩罚恶人,维持天地正气,维系新出生的婴儿保持业障清除干净的状态。
“回去告诉他们,可以把两个帝镇暂时相连,让他二人……想怎么比都行。胜负自行评定,没有奖惩,赌一个虚名。”
“不行!!”王嬿恰好来到这里请假,慌忙叫到:“容禀,朱温为人凶残,好杀戮劫掠,一旦二镇相连,恐怕我们的宅地家产不保。”秦汉两家打架时也有约定,不去拆家,唐朝更是稳定团结,朱温那是光棍一条,什么都不怕,要是让他过去可太危险了。
刘邦谈了半天,最后回家时无可奈何的告诉刘彻:“哎,果然失败了。”本打算让阎君们亲自主持这次两个皇帝的戏曲比赛,好叫唐朝那些素质将来肯定能有丹药吃的皇帝暗恨秦始皇,内部恨李隆基是一回事,外人拿唐朝皇帝取乐是另一回事。我没有能力干掉嬴政,李世民可未必。没想到他们坚持原则,就是不上钩,可惜啊可惜。
刘彻慢慢悠悠的点点头:“张昭远这个人果然早慧,人夸他七岁能诵古乐府、咏史诗百余篇;尚未成年,就遍读《九经》,傲视同辈。这《三代兴亡论》写的倒好。如今他在修撰唐史,将来可以看看。”这个人的史观正确,文笔也不错。
刘邦踹了他一脚,闪避及时,没踹上:“俩伶人比斗的事交给你负责了,还是一样的印章。”
刘彻眼睛一亮,微微一笑。他早就试过,小帝镇也是一样的壁垒,用他的印章一盖戳,能进去。但是他谁都没告诉,自己也只是伸手试了试,没有亲自进去。
俩皇帝确实想要艺术交流,也深深惋惜没有被关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二人可以团结起来,凭借武力,保证自己追求艺术的空间。
又被各自的祖父/父亲骂了一顿,只好取消计划。
小帝镇那些原先的居民,南北朝十六国的皇帝皇后们纷纷趁着假期回来,就为了看看李存勖到底是怎样英勇无敌,又是怎样演戏演的活色生香。看过他唱戏的人不是很多,传闻又很浮夸。
冯有好奇道:“我听人说,唐庄宗能扮男扮女不差分毫,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诸般活色生香不在话下。”她儿孙跟着点头
慕容垂:“我也听说了。”
陈倩:“传说唐庄宗技艺超群。”
司马德宗和司马德文也跑来看。
李存勖只愿意展示自己如何和朱温互相伤害,只攻不守,看谁先倒下或先怂。
何婧英千娇百媚的站在壁垒外,你在地府一定找不到一个女人的衣裙,像她这样低领,齐胸襦裙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她多情的看着高大英俊的李存勖,嫣然一笑:“装龙装虎我都信,我可不信他能演美女。”
李存勖死后不多时,刘皇后就到了,他现在对美貌妇人的观感都不太好。
她本想出家,又和李存勖的弟弟私通,奈何李嗣源对道德要求比较高,杀了她。现在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贫家女,太后身边的宫女。
皇帝们随即发现,自己家里遗落的武器被人搜刮干净了,不仅被人破门破窗,有些房子还损毁了一部分。但显然这也怪不得人。
朱温和李克用难得的停战,和他们打听如今的局势。
一直到李嗣源当了七年皇帝,生病+惊吓的来到小帝镇。见到父亲和兄弟,羞惭掩面:“唉,形势所迫,是我贪生怕死。”
李克用拍了李存勖一巴掌:“谁要你胡乱猜忌。”
李存勖叹气:“我没有猜忌兄弟。”只是有传言,而且郭崇韬被杀在先,罢了,是我活该。他伸出手:“李嗣源,我的兄弟,你没有改国号和姓氏,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
李嗣源感动的和他拥抱了一会。
朱友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怎么对你哥哥!
朱友贞:“呵呵。李嗣源,你是怎么死的?”
李嗣源的儿子李从荣觉得可以试试篡位,禁军也觉得摆平李从荣不难,禁军猜对了。可是皇帝惊怒交加去世了。
“现在继位的人是谁?”
“是我儿子李从厚,相比之下是最好的。”
……
李从厚很快就证明了老爹看错了。他最忌惮两个人,一个是老爹的养子李从珂,另一个则是石敬瑭。藩镇节度使依然是心腹大患,他有一个好办法斩断节度使和经营多年领地、当地士兵、百姓的紧密联系,那就是让他们调换,把这俩人从肥沃的地方调走,换到贫瘠的地方去,把自己的亲信调过来摘果子。
李从珂:干!谋反了。
我爹是养子,他谋反了。我是养子的养子,听起来好像也很吉利的样子。
养子和亲儿子不一样,养子都是特意挑选的优秀少年,基本上唯一标准就是特别能打。至于为什么要收养少年……除了沙陀人的风俗之外,也是为了避免‘吕布的父亲’这一危机。
他也猜错了,没能打赢。
被人逼得节节败退,最后被困在城池里,登上城头脱了衣服,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我二十岁就跟着先帝打仗!我身上的伤比谁都多,我为先帝出过力,我为大唐立过功,你们都曾经是我的部下或袍泽!朝廷残害骨肉,我有什么错?”
城下士兵感到有点悲哀。
李从珂:“陪我杀到京城去!每人赏钱一百贯!!”
城下兵将们立刻对他的不幸的遭遇表示深切关怀、极大愤慨,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要本着良禽择木而栖的原则,支持李从珂节度使!
李从珂以为京城中有足够的钱财赏赐百官,打进去才知道,没有。李从厚调兵时就说要厚赐,府库没钱就贩卖宫中珍宝来给钱,可是兵将们想要更多,而李从珂打的白条就很大。
李从珂日夜被讨债的军队逼得焦头烂额,他只能拿出十分之一二,最后又哀切道歉又要求分期还款,终于让士兵们唱着歌不满的离开了。
人间的士兵们现在没有多少忠诚可言。不是炒老板,而是把老板弄死。
李从珂勉强坐稳了江山,李从厚到地府听父亲骂。
石敬瑭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有点危险,老丈人的儿子始终针对自己,头疼。
辽国的王从耶律阿保机变成了耶律德光。
石敬瑭和赵德均这两个节度使,都在争契丹的武力和军马支持,辽国就乐呵呵的等着双方竞价,价高者得天下。
双方一番竞价,赵德均出价很高。石敬瑭掏空家底还是不够,李从珂的威胁近在眼前,一咬牙,把赵德钧的地盘割让给了辽国,也就是幽州和燕州。以后能不能抢回来再说,先保住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阴谋计划没写好……
两个汉快到了。我觉得我把这段事基本上捋顺了是吧?下一章,柴荣(郭荣)就该出场啦~~
【1】石敬瑭是粟特族。感谢在2020-02-05 14:08:41~2020-02-06 14:3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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