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轻容貌过人,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同样粉雕玉琢,两人看着周遭景致,殊不知,两人也成别人眼中的景致。
察觉到前方一道赤果果的视线,金护卫警惕地挡在冯轻跟团子前面,望着直愣愣走过来的人。
这是一位看起来跟方铮差不多年纪的公子,看锦衣华服,应当在这梁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视线被挡住,这公子才回过神,他遗憾地伸长了脖子,想再看一眼被挡在金护卫身后的冯轻。
“你是何人?如此放肆!”跟在方铮身后久了,金护卫成长的极快,也比之前稳重许多,他凝眉,冷声质问。
那位公子脾气倒是好,被金护卫这般呵斥,竟也不恼,甚至还温厚地笑了一下,不过说出来的话听着就不怎么顺耳,“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这位夫人,能不能入在下的画中。”
这公子看冯轻虽然专注,却没有让人厌恶的黏腻恶心之感,这也是冯轻一直没有察觉的原因。
即便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朝妇人看,也是极失礼的事。
“不能。”金护卫就替冯轻拒绝了。
方铮多在乎冯轻,金护卫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可能允许旁人拿冯轻入画?
这位公子仍旧不死心,他自报家门,“在下周轩逸,是个画师,平日只画山水虫鸟,今日见着这位夫人,在下才意识到,不是在下不愿画人,而是从未遇到能入在下画中的人。”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金护卫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围却传来一阵抽气声。
要问这梁州最有名的三位公子是谁,排在首位的便是这位周公子。
梁州这一脉的周家家主是京都参知政事周琼的伯叔,虽在梁州只谋了个不起眼的知事一职,却无人看小看。
而这周轩逸则是周家主的嫡孙,本来周家主还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像周琼一般,能在科举上大放异彩,可这周轩逸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不喜科举,却独独喜爱作画。
家里人本来对他寄予厚望,可他考了好些年才堪堪得了个秀才,之后再无精进,周家人后来也就放弃了,任由他在作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几年过去了,周轩逸竟然也凭自己的画作在梁州,乃至大业都有一席之地。
这位周公子痴迷作画,但是却从不画人,他曾直言当今无人能入得了他的画。
没想到却在见着冯轻的第一眼便打了自己的脸。
冯轻容貌出彩是一方面,然,更吸引周轩逸的却是她脸上的神采。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藏在最深处的幸福,有对孩子的慈爱,也有对周围的向往,甚至还有一种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淡漠。
种种神采竟出现在同一双眼睛里,这让周轩逸看的有些入神。
周轩逸报上自己名讳后,冯轻跟金护卫没什么反应,倒是周围过路的小姐公子们羡慕地看向冯轻。
如今周轩逸的画作可是千金难寻,更别提是画人了。
这或许是周轩逸这辈子唯一一副人像画。
冯轻将团子护在怀中,对金护卫说:“我们走吧。”
小银跟在冯轻身侧,警惕地看着周围。
“请让一让。”因周轩逸没有恶意,金护卫也客气地开口。
“这位夫人当真不考虑一下?”周轩逸仍旧不死心地问。
“我家夫人不喜。”还是金护卫替冯轻拒绝。
冯轻当然不愿,她要想入画,找她家相公画就行了。
周轩逸还算是个收礼的公子,冯轻再三拒绝,他只好退开一步,等冯轻经过他身侧时,周轩逸还是没忍住,又说:“这位夫人不妨考虑一下,若是夫人不愿画像流出去,在下可将画作送与夫人。”
“我不愿。”冯轻直接对他说。
她对这周轩逸倒是没什么恶感,这位公子跟后世那些画家一般,对她无恶意,只不过太入神罢了。
看着冯轻离开的背影,周轩逸只能遗憾地叹气。
看来他这辈子当真是跟人物画像无缘了。
摇摇头,周轩逸也离开。
人群一阵议论,又看着周轩逸那张俊脸红了脸的,也有小声说冯轻不知好歹的,当然,也有几位小姐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裳跟发饰,而后在周公子眼前走一圈,希望周公子能改变主意,选她们。
“去查一下那位到底是何人,给她银子,要她同意让周公子替她作画。”人群散开后,一个玄衣男子对身后的随从说。
“是。”随从离开。
冯轻的好心情被破坏,她收起心思,不再转悠,直朝知州府去。
不过经过点心铺子时,让小银去买了一小包的翠玉豆糕,好让团子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