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高台上,那身着白色囚衣盘坐在高台正中的人,那熟悉的眉眼是她在梦里描绘多次的,玄清,他为什么会在那?身边站着拿刀的彪形大汉要对他做什么?越思此时紧盯着那人,思绪无法思考,她只想到他面前去,于是疾步向城楼下跑去。身旁的侍从想上去拦阻,但都被她极力挣脱开了,她奔至城下,拨开人群冲上高台抱住玄清,却被身旁的彪形大汉无情拉开。她极力拽住玄清的衣角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是我害了你。”
众人见此热闹皆指着台上二人议论纷纷,有侍从想去阻住越思,却被主审官制止,主审官看着这件荒唐之事的主角,虽然被传得极为不堪,奈何情深不寿,如此痴情终归要离别。
台上盘坐的玄清缓缓睁开闭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越思,他的脸色苍白,神情依旧平和,全然没有那些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斩首之人该有的恐惧之情,仿若他已然看透生死一般。他目光如水般宽容的看着越思,唇角微弯似浅笑般对着越思开口说:“你不曾害小僧,小僧是自愿承受这业果,只望能以己之身渡施主于这苦海。”越思听了,更是摇头,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花,声音抽噎的说:“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有错吗?为什么他们都不许,为什么你要死?你们放了他,让我去死!”
众人见台上女子这般深情,皆唏嘘不已,不知是感慨世间会有这样的情爱,还是抱怨那和尚的狠心。总之错爱一人,一生苦难。
正午阳光落下,主审官见标杆指示时辰已到,忙下令行刑,台下的士兵忙上台拉开哭闹不休的越思,和尚身侧的大汉提刀就砍,一瞬间刀起头落。越思眼见着心爱之人于自己面前惨死,心口一滞,悲愤之情难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挣开众人,缓慢站起身来,看着逐渐散去的人流和收拾残局的士兵,忽然眼神聚焦,冲到台上抱起玄清的人头,众人皆是惊讶不已,她不顾众人,举起人头,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她已忘记有多爱,是爱惨了,还是爱疯了,她轻轻闭上眼睛,在那人带血的唇上印上一吻。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没反应过来,就见越思突然起身,抱着那人头飞奔起来一头撞在高台的石柱上,血溅当场……
魂归天外,混沌之中,她悠悠醒转,茫然的看着雾气蒙蒙的四周,桩桩记忆涌现,她一一记起,她是幼铃,抑或是越思,那一世肝肠寸断的痛楚不过是她的心魔所化,如今回想恍如梦一场。她站起身打量四周,发现一条小道,她沿路而行入了一处深林,林内有处莲池,莲池正中的金莲上坐了一人,那个让她魂牵几世的男子。那男子也缓慢睁开眼睛,依旧那样平和的看着她,幼铃忽然就明白了,无论何时相见,他望着她的那双眸子从来没有半分杂质,永远用怜悯的神情看着这世间万物。她的心异于往常般平静,四目相对也没了以往的心动,她忽就觉得自己这千百年的痴心异常可笑!此时她心已无波澜,对着金莲上的男子问道:“你可曾有过那么一瞬爱过我?”
和尚听罢,笑容显现道了句:“爱!”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整片林子,幼铃得了答案无喜无悲,又对他说:“我知道了,你的爱不是情爱,乃是怜悯!”
和尚双手合十,又道了句佛号,和尚看着幼铃此刻的表情,知她已然顿悟,他笑着指着她身后的那颗菩提树道:“施主身后的这颗菩提树,以前也是位如施主这般的少女。”幼铃转身愣愣的看着那颗菩提树,莲池水波翻涌,激起千层水花,流转着那女子的前世,滴滴入水后幼铃才明白佛祖成佛陀前最后的劫难便因这位女子,原来这颗菩提树前生是一个爱他的女子,如今雷音寺下千里往生林,曾是一位女子诺誓的陪伴!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卿……
幼铃自回忆中醒转,她真诚的看着和尚道:“我懂了,那年往生菩提林,佛韵古兰,我终究是那朵菩提花,落你手,只换来这一场了悟,早该随水逝去……”
和尚笑着回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小僧受过生世苦难,方勘破万世皆空,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完眼前异境消失,幼铃再次醒转是在月老庙的内堂,入目的是急红了眼的阿豆,林小桃见她醒了,忙与阿豆开口询问。她坐起身子笑着说没事,众人说笑一番问起心魔之事,幼铃低低说:“那一场心魔,我是得到了他,可却真真正正的失去了他!我总觉得,他心自如来,参大成佛法,度世人苦难,却唯独度不了我,因为只有我是那样爱他。”林小桃听罢,心道完了,看来还是没放下,正要安慰些什么忽见幼铃叹了口气展颜笑道:“放心,我看开了,世间牵绊,为情为爱。以前我总觉得爱是相伴,如今却明白爱是付出。”见林小桃和阿豆似懂非懂,幼铃忽然握起林小桃的手苦笑道:“阿桃,修道之人无执念,修佛之人无情爱。可是你却成了那人的执念,而我却痴心妄想拥有情爱,咱们俩真是同病相怜的好姐妹!”林小桃不知幼铃在感叹什么,但看她神色是真的很平和,兴许她真的看开了,林小桃只知道,你永远也打动不了一个心如止水的人,和尚如此,帝君也应如此,他们心中的信念远比爱一个人要重要!也许,他们也曾动过心,那应该是万万年的事情,不懂就不懂吧,她只觉得那和尚的洗脑神功真是太厉害了,不管怎样幼铃开心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