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风前绿草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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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舒服,先生可否能在紾尚阁留我个院子,让我来安置?”少公子见状,便开始打趣韩子。

韩子笑着摇了摇头:“我这紾尚阁,早就没有能容得下你的院子了。”

少顷,奶娘将吃饱了的韩尤妙送了回来,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自己的肉手,便又开始睡觉了。

少公子将昨夜与鸑鷟和澹台成蹊所议之事告知韩子,且将自己的疑虑一同说给韩子听。

少公子的疑虑便是,那夜跟在最后面的第三辆马车上,坐着的到底是谁?

按照他的猜测是星宿宫的莘巫祝。

可毕竟少公子不知道莘巫祝从何得知青颜王后要出宫的事情,在事情败露后,她来不及逃脱,玄武护自然要杀她灭口。躲在暗处的宋尔莞为了保护莘巫祝,逼不得已同玄武护交手,将莘巫祝送回星宿宫后,自己也因身负重伤,暂不适宜移动,当夜没有回到丞相府,而是留宿于星宿宫,这便圆满了澹台成蹊那一说,宋尔莞一夜未归。

韩子闭着眼睛想了想,而后便靠在木车的椅背上。

“莘家这是又来了一个莘折桂。”韩子长叹一句,令少公子想起大周初建时的那个有关莘氏女的传说。

“若是无人认罪,时间一长,这件事便会这样过去,但是长公主府今后便是是非之地,背负着刺杀王后的嫌疑。”韩子说道。

“可若要认,那莘巫祝怕是活不了了。”

少公子走出紾尚阁的时候,已过酉时,回到丞相府后已然华灯初上。

少公子肚子里有些空,便下意识地去寻长公主,一路兜兜转转走去了锦瑟院。

行至锦瑟院门口时,少公子便闻到了一阵饭香,于是跟着香气四溢走入长公主的西厢。

此时的西厢前厅,宋锦书正在亲自为长公主布菜,满桌的佳肴,亦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见少公子的到来,宋锦书微怔,倒是长公主,神态自然且温和地拉着少公子前来同坐。

“既然如此,我这便不浪费丞相的一番好意了。”少公子拿起银著,愉悦地享用起来。

但瞧这一桌美味佳肴都是长公主喜欢吃的,尤甚那一盅奶汤蒲菜,在这春日的时节,蒲菜可是千金难得。

晚膳后,少公子在西厢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与长公主和宋锦书言别回自己的住处去。

才出了锦瑟院,宋锦书便如约而至地追上了少公子。二人并肩在小院之中闲逛,随后行至一处角亭歇脚。

“青颜王后因遇刺客受惊,夜里时常会惊厥,太医局的医官也束手无策。”宋锦书说道。

“可是周王又想要母亲入宫?”少公子道。

“他一直想要长公主入宫做以长久的陪伴,是因开始忌惮你手握的权力,早前你称病时,周王还与长公主说起你的婚事,他不愿你有外援力量相助,便要将玉帛县主指给你为妻。”宋锦书说道。

少公子冷笑,心想到他这便宜舅舅倒还真是着急卸磨杀驴。

“我已经回禀周王,说长公主因灵川回安阳的路上颠簸,身染重疾,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宋锦书神色无奈,他明知周王是未安好心,为了打压昭明君势力,钳制昭明君的咽喉,才一直想要让长公主入宫,便于威胁。

他忠于周王,却不想让长公主的性命再受到任何威胁。

他现在就像是站在天平中间的人,左一步不愿,右一步不忍。

“治疗惊厥又不是非医不可,不如明日我陪丞相入宫,且试着治一治青颜王后的惊厥证如何?”少公子瞧见了宋锦书的无奈,便也不再逼迫他。

他只要知道,宋锦书仍旧心系于长公主,他便能安心去与周王和青颜王后去对抗。

“昭明君有何办法能医治,连太医局的医官都束手无策的惊厥之症?”宋锦书笑问。

少公子眨了眨他那双灵动又清澈的桃花眸道:“山人自有妙计。”

翌日一早,少公子跟着宋锦书一同入宫。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同宋锦书共去胧北宫面见周王,反而是退于偏厅等待周王召见。

周王依旧以一副慈悲良善地模样宣召了少公子,并且由衷感谢他能及时出现,拯救青颜王后的惊厥之症。

少公子跟随周王一同前往青颜王后现下所居的柒园,如今已是春日,景阳山的杏花已经冒出骨朵,这一眼望去不见尽头杏花林,像是一座盛大的迷宫。

少公子候在殿桦楼外,待周王进去不久后,便听到一声器具碎裂的声响,紧跟着是青颜王后的哭声。少公子凝神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哭诉声,大都是一些别人要害她的疯话,语句通顺,并无言语颠倒。

不知这青颜王后是否是第一次装疯卖傻,这般的表现当真是假了些。

少公子命立于门前的婢女将殿内的香炉呈来,而后将袖袋里的香屑放置在香炉内,引燃后再由婢女送回殿内。

计算好时辰的少公子,又命婢女将殿内周王请出,与他在艳阳下品了一会儿银针,赏了半刻景阳山的风景。

半个时辰过后,殿内的哭声终于没了。少公子同周王一起进入殿内时,青颜王后已经靠在凭几上睡去了,香炉之中少公子所放的安神香也燃尽了。

周王见此,命人将青颜王后放置于床榻上安睡。

少公子也十分配合地做足了戏,引线诊脉,并询问照顾青颜王后的婢女,青颜王后惊厥时的情形。

惊厥之症是本就是青颜王后装的,所以,贴身照顾青颜王后的婢女,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少公子由而更加大胆,厉声质问起那名叫飞婧的婢女,最近可有从宫外带回什么东西令王后使用,或是接触。

飞婧自是莫名其妙,却也不知道少公子到底想做什么,便摇了摇头否认。

少公子在殿内来回踱步,他转了一圈道,装作恍然大悟道:“我记着原先王后身边有一个叫兮眇的婢女,喜欢从宫外的岫玉阁带玉料回宫,送于王后雕玉,不知你可记得?”

飞婧垂下眼眸回避着少公子,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自兮眇姐姐疯了之后,便没有人再为王后买玉料了。”

少公子行至她面前冷冷地道:“可宫门口禁军令的记录可不是这样写的。”

一说到禁军令出入宫门的记录,飞婧双手便开始颤抖,她紧紧抓住衣袖迫使自己冷静,而后缓缓地道:“奴婢是曾经出过宫门为王后采买过几次玉料,只不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王后并不知情。”

飞婧已经猜到少公子今日入宫的目的并不是青颜王后,而是冲着她而来。她是青颜王后和暗影阁连接的线,就像是兮眇一样,少公子杀掉了兮眇,下一个便是她。

所以,就算是死,也要先行撇清与青颜王后的关系。

“我如果没记错,私自偷了出宫对牌的宮婢出宫,应当是要杖刑的。”少公子冷冷地道。

飞婧身形摇晃,连忙俯身上前与周王求饶道:“王上许久不留宿柒园,青颜王后夜夜守在殿前望眼欲穿地等着您,奴婢不忍瞧见王后失魂落魄,便拿了几块之前兮眇姐姐买来的玉料,安慰王后亲手雕刻几枚配饰送给王上,说不准王上睹物思人,就会来柒园寻她。”

少公子瞧见周王身上确实挂着两三枚玉饰,雕工大都为上乘,看得出雕刻时,是耗了心血在其中。

“可是玉料不够用了,你这才偷偷出了宫?”周王得知事情的原委,似是被感动了,但少公子却不能确定,这感动是不是周王演出来的。

飞婧点了点头,又是俯身磕头:“一切王后并不知,还请王上将奴婢施以杖刑。”

周王有些为难,他瞥了一眼少公子,却见到他嘴角噙着笑,像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你说你为王后购置了玉料,可这些玉料在何处?”少公子开口问道。

飞婧直起身,指着檀木镂花椸旁的木箱子道:“便是那个箱子里的玉料。”

少公子走上前去,将箱子打了开,拿出堆在里面的一块白玉石道:“这成色,倒不像是岫玉阁的。”

“这是奴婢托人从宋国蓝田带回的,自然要比岫玉阁的成色要好。”飞婧道。

少公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手一滑,便将这白玉石摔在了地上。

玉石的碎片飞溅之时,藏在玉石中间的长虫也被摔了出来。

那长虫浑身长满红刺,落地之后,便朝周王扑去。

殿内的宫人已被吓的大声惨叫,只有少公子淡定地抽出腰间的含光剑,将扑向周王的长虫斩成两半。

周王似是被吓坏了,抬起手指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长虫,和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飞婧,说不出话来。

“我听说西夷有一种蛊,叫困阴蛊,将养成的蛊虫困在白玉之中,待蛊虫同玉相融,雕刻成型,佩戴之人便会绝子绝孙,更会惨遭横死。”少公子用帕子擦了擦含光剑上的血迹,而后将长剑收回腰间。

听闻少公子的话,周王怔了怔,而后将腰间挂着的玉饰摘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飞婧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少公子的圈套,索性仰起头道:“是你活该,我受了臻太后的恩,自然是要让你这个弑母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飞婧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为了撇清关系,便说是受了臻太后的恩,前来寻周王复仇。

少公子觉着暗影阁派来的人,虽然一个比一个蠢,但至少内心都是忠贞不二,只可惜未能为自己所用。

早前的兮眇还知道掩人耳目,出宫去三坪街传信还知道先行去岫玉阁买些玉料回来。可这飞婧却是个实在的,少公子派人跟了几回了,传信就是传信,什么都不往宫里带。

这困在白玉里面的长虫,是少公子让澹台小喜入柒园为青颜王后诊病时放进来的,这长虫并不是什么困阴蛊,而是普通的破壁虫,因喜爱白玉温暖,所以破壁之后,便蛰伏在白玉之中睡觉。

这一箱子的玉料,都是先前兮眇从岫玉阁买来的,少公子知道飞婧会说谎,所以才故意问她,她买来的玉料放置于何处。

少公子逐渐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青颜王后的惊厥之症,不仅仅是挽留周王的计谋,她还想拉扯着长公主长留于宫中,以便随时要挟少公子。

少公子和宋锦书离开王宫的时候,青颜王后还没有醒,想来待她醒后,见到飞婧被周王下令杖毙,会暂且收敛一段时日。

至于飞婧诬陷刺杀青颜王后的刺客,是往长公主府中去的说法,便成了不攻自破的谣言。

长公主府的封令算是解开了,少公子可算是能回到长秋院好好睡上一觉。

如少公子所愿,青颜王后确实在后面的日子里消停了不少,就连周王也暂且不再对少公子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努力的在后宫耕耘,以便于出现更适合接替储位的人出现。

有着兴旺人丁传说的莘家,一直无人出面向王宫中去送莘氏女。少公子还在考虑要不要顶着风,送些美人入宫,却接到了莘娇阳的密信。

圣安城少公子最惦念的那个人出事了。

少公子发疯了一般,策马便出了安阳,一路飞奔往圣安赶去。夜半中途驿站换马时,遇见了正在等着他的莘娇阳。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往圣安赶去。

莘娇阳有百里肆给她的通行令牌,这也是为何少公子能在陈国畅通无阻,不出五日便赶到了圣安。

抵达圣安那日,刚好是月圆之时,少公子胸口泛起一阵痉挛,可他顾不了那么多,在陈宫门口便亮明了昭明君的身份。

陈候亲自来宫门口相迎,少公子顾不得寒暄之礼,直言要陈候带他去见绥绥。

陈候眨了眨眼睛,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便笑着回过身,带着少公子一同往长信宫走去。

行至长信宫门前时,少公子见到百里肆正跪在宫门前,衣襟上的血痕已经干涸了。

他闻声转过头,瞧了一眼少公子后,又神色暗淡地仰起头,笑声绝望。

少公子知道,在他的心中,如今的绥绥怕已是必死无疑了。也是如此,他才会急信于莘娇阳,让她带少公子来圣安见她最后一面。

少公子心中有怨气,但他知道,百里肆也不想坏事发生,当时他带着绥绥杀出重围时,已经是尽了力。如果当时,真的是百里肆喝下了那杯毒酒,绥绥有可能已经被楚王掳走,再也回不来了。

“托你的福,我来见她最后一面,你一直逼着我,不让我见她,如今可是满意了?”少公子终究还是气不过,出言埋怨百里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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