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正挂当头, 窗外蝉鸣阵阵。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这晋国就直接从寒风冷冽的冬日, 迈进了炎热的酷暑天,春日的和风温煦似乎已然被略过了。
沈楚楚病恹恹的侧躺在贵妃榻上,白皙的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永和宫内的火盆早已被撤走, 取而代之的则是摆放在宫殿四周的大冰块,宫女站在冰块旁拿着芭蕉扇来回摆动,殿内却依旧流动着一丝丝闷热的空气。
碧月挎着食盒走进殿内,看到自家主子又瘫在贵妃榻上咸鱼躺, 颇为无奈的走了过去。
“娘娘,您多少用一些,免得皇上担忧。”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轻声劝慰道。
那食盒刚刚打开盖子, 沈楚楚便蓦地从贵妃榻上弹跳了起来,她惊恐的往后缩了缩脚:“这又是什么汤?”
碧月的动作一顿, 有些心虚道:“奴婢没仔细看,想来定然不会是鲫鱼汤了。”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心意,毕竟是皇上亲手做的,您多少也要赏个脸……”
沈楚楚的嘴都快撇到下巴上了, 不知道最近司马致抽什么风, 非说她因为中毒变瘦了,手感不够好,让她多喝点补汤补补身体。
本身这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要亲自下厨做汤,跟御膳房的御厨学了小半个月之后,她就一日两顿的喝上了鲫鱼汤以及猪蹄汤。
如果说天气没那么热,或许她忍忍就过去了。
但随着天气越发炙热,别说这些油腻腻的补汤了,就连正常用膳她都没胃口,每日看到碧月来送汤,她的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都说君子远庖厨,也不知道司马致怎么就成为了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不顾自己的帝王身份,整日一下朝就往御膳房里跑。
再加上司马致之前遣散后宫的举动,弹劾她的奏折都已经两摞高了,她总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大臣们扣上一顶妖妃的帽子。
便是撇去那些不谈,她整日喝鲫鱼汤和猪蹄汤喝的,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自行产奶了。
“碧月,你看着我。”沈楚楚抬手按住碧月的手背,深吸了口气:“半个月,我足足喝了半个月的补汤……”
她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肉:“我已经胖了五斤,若是你再助纣为虐,我便绝食抗议!”
“是汤不好喝吗?”
沈楚楚下意识的答道:“废话,你以为他手艺能有多好……”
说到一半,她的后背绷紧,面色僵硬的转过身去,只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司马致站在殿门口,正面带微笑的凝视着她。
“怎么不说了?”他笑意冉冉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沈楚楚面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皇上今个来的真早。”
司马致挑了挑眉:“藩国进贡来了玫瑰葡萄,朕记得你爱吃,便赶着来送葡萄……”
“倒是没想到,朕的厨艺原来这般惹人嫌弃。”他不紧不慢的坐在贵妃榻的边沿上,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沈楚楚咬住下唇,耳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红,没想到她只是在上元节船宴上多吃了一点葡萄,他便记住了此事。
想想他也怪不容易的,毕竟他一个帝王,这么大热天总往御膳房里跑,就是为了给她炖些补汤,想让她补补身子。
不管汤好喝难喝,她都不该这样说,不然多伤他自尊心……
沈楚楚越想越觉得不妥,她刚想找个借口将方才的话圆过去,却听到司马致长叹一口气,略显低落的垂下眸子:“无妨的,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朕登位前曾遭人暗算,早已失去了味觉,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来,自然做的汤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垂下的睫毛纤长,像是蝴蝶的羽翼般轻轻颤动,眸底满是落寞之色,仿佛刚刚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楚楚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不是,你做的味道很好的。”
“只是天气太热,那汤也烫口,待到汤凉下来,我便没什么胃口了。”她信口胡诌道。
她就不信他还能立马把这汤弄凉了,这补汤比那中药还令人反胃,总之能逃过一顿是一顿。
司马致缓缓抬起双眸,眸光微微闪烁:“真的吗?”
沈楚楚点点头:“真的,我没骗你!”
司马致勾唇一笑,抬手打开了食盒,将食盒中的木瓜鲫鱼汤端了出来:“这是放在冰窖里冰镇过的,十分爽口,快趁凉喝。”
沈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