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很平静地回，“我没有冲动，这场婚姻我一开始就没有多期待。”

陈曦道，“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

“忘不了，但这次跟他没有关系。”

“你陷得太深了。有没有想过，他现在已经结婚，有了几个孩子，说不定秃顶了，而且有啤酒肚。”

苏璃真的想象了一下那样的顾凌安，还是觉得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她爱的是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那种无法与旁人述说的感觉。

陈曦继续劝，“你喜欢的只是当时的你们，其实现在你们真的重遇了，真的在一起，也不一定合适的。你既然已经结婚，就不能随便离婚，何况你和陆宁是有感情基础的，他各方面也都不错，很多女生争着抢着要这样的老公呢，你如果离婚了，以后要后悔的。”

苏璃没有回答，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出陆宁已经和林倩雪有了孩子的事情，总觉得那样的事情很肮脏，连提都不想去提。

陈曦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在思索，继续劝道，“离婚很苦，离婚后你要面对很多流言蜚语，甚至被打上‘可怜的离异女人’的标签，有些人会用有色眼镜看你，用言语去伤害你，你会扛不住的。你自己去网上查查，有多少离婚了后悔的就知道了。”

“难道错误的婚姻，就要煎熬一辈子吗！”

“你们怎么会是错误的呢？”陈曦不解。

苏璃道，“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快乐，陈曦，和他在一起，我只是觉得安稳，可是我的内心，总是平静得荡不起半分涟漪，有时候我一个人呆着，我会去回想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件让我发自内心笑出来的。我过成一个木头人，按部就班，没有期待，没有幻想，这样的生活，跟白开水一样，无滋无味。有时候我会想，人就这么短暂的一生，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下半生过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勇敢跳出来，去过那种我想要的那种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

“很简单，和彼此相爱的人过很简单的日子，不用磨合，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吸引的，不会吵架，也没有背叛。”她觉得自己描述不出那种生活，“说得有些乱，不够具体，总之我想要的那种，和眼下这种不一样。在这段婚姻里，我找不到家的感觉，那种温馨小家，下了班很想马上回去的感觉，没有。”

陈曦秒懂了她的意思，“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你想要的生活是大多数女生也都想要的，可是那太梦幻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人那样过着，但太少太少了。总之，你要知道，大多数成年人的生活都是白开水，有些甚至都没有白开水好。等你以后遇到其他人了，你或许会觉得白开水一样的生活，反而是难能可贵的。”

苏璃不想再和她争辩下去了，她直接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他现在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什么！”陈曦一惊，随即吃了苍蝇一样一脸厌恶，“那就无法原谅了，离吧。”

苏璃也在心里告诉自己，“离吧。”这本来就是一段错误的婚姻。

陈曦道，“其实我过得也不幸福。”

苏璃很意外，“你怎么了？”

她叹一口气，“婚后他变得很忙，我们买了房子，在还房贷，他加班加点地过，我们有时候一天接触不到一个小时，就算面对面，也是沉默无言的，大家都很累的样子。”

“我真不喜欢婚姻。”

“我也不喜欢，但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去面对。长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很多事情得逼自己去做。”

“我好怀念从前。”

“你和顾学长的从前么？”

“我和他的，我和你的，还有那时的其他人。”

陈曦很感慨，“时间过得很快。”顿一顿，“苏璃，我总感觉你停留在了高中时代，你很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所以你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你不愿意去长大，你甚至穿衣服什么的都是那个时候的风格。”

这点苏璃倒没有注意到，被她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从来没有改变风格。

陈曦继续道，“你要面对你已经长大的事实，你也要知道，婚姻，真的不能跟谈恋爱的时候比，恋爱时本就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很容易就可以快乐，可是婚姻不同，我们在爱的同时，肩负了太多。”顿一顿，“其实就算你和顾学长结婚，估计也不会觉得快乐到哪里去，人都会变，而且婚姻生活里有太多让人累的事情。”

这些道理其实苏璃都懂的，“谢谢你跟我说那么多。”她转移了话题，“你的宝宝几月份就要出世？”

“大概明年三月。”

“快了，男娃还是女娃？”

“不知道，医院不给说。所以我买了中性别的衣服。”

两人就这样聊到其他话题去了，聊完一起出去吃了一顿牛排，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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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离婚的时候在秋天，和结婚时一样的气候，枯萎的落叶飘满街道，被车子卷起飞到臭水沟里。

她走在路边，漫无目的地，一路往前。

两个小时前，她和陆宁办理了离婚手续，在签字的中途，林倩雪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接听时声音很轻，“雪，我出门办点事。”

“我知道，回来帮我买一份栗子，突然想吃。”

“好。”

“嗯，我等你。”

很简单的对话，听起来却很幸福的样子。

陆宁放回手机时面有愧色，问苏璃，“你以后住哪里？你爸爸那边吗？”

苏璃回，“这件事情暂时不告诉我爸他们，我会在外面租房住。”

“那你一个人小心一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

“不必，有了老婆，还是和异性保持距离吧。”

陆宁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苏璃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抬脚先离开。

出了门，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就这样从亲密的夫妻，变成从此各自走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