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吃力的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灰暗,脑袋里面混混僵僵的,一时间竟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逐渐回归,春庭一点点想起自己精心打扮后去了灯会,之后前往和罗御约定的地点,罗御就站在那河边等着她,她还看见罗御朝她招手来着,她正要过去的时候就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再之后,再之后......春庭丝毫记不起来从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春庭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子,探头向外看,屋里面没有点灯,春庭只能借着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打量了屋里面的摆设。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之外就没有旁的摆设了。
手里面捏着的帐子是粗纱的,盖在身上的被也不是缎面的,且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霉味,小桌上倒是有一个烛台,但春庭没有能用来点灯的东西。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还是上元节出门换的那套,只是衣裳下摆已经皱了起来,春庭伸手将那褶皱抹平,坐在床上思考了起来。
身上的首饰全都不见了,春庭遗憾的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她还特意戴了罗御给她做的那副耳铛呢,现在也不知被谁顺走了。眼下这个情况八成是遭人劫了,还是连人带财一起劫的那种。
屋子里面就春庭一个人,春庭略有些不安,想要去打开那扇窗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谁知那窗子居然是焊死的,春庭不由泄了气。
这到底是哪啊,春庭揉着肚子,忍受着腹中饥饿,饿成现在这个样子少说也要过去一两天了,还觉得口渴的紧,偏那小桌上连个茶盏都没有。
也不知道碧梗会不会出事......春庭胡思乱想着,当时青团不在身边,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碧梗却是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不只是这样,她身边还有苏家的几名护卫在,一般人轻易靠近不得才是,可她现在不但没有顺利的见到罗御然后欢欢喜喜地回家去反而还被拐到了这个不知道在哪的破屋子里面。
春庭深深地为自己赶到担忧,既然是拐卖那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才是,可到现在为止还算的上是风平浪静,实在是不该。
刚这样想,就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动静传了进来,春庭暗骂了一声自己乌鸦嘴,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身上没有利器,春庭把那烛台拿在了手里退到了那扇小窗下面蹲下来,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人在说话,听着是两个男人,操着很浓重的南地口音,春庭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心却是提了起来,硬着头皮听了下去,过了片刻就听见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后来那人声如洪钟,说的也是官话,春庭总算是听懂了这人在说什么。
“......听说里面那娘们还是个富家小姐?他娘的这些日子都不给老子碰娘们,东边养的那几个娘们是摆设不成......”
“......将军说的是......”
春庭抓着烛台的手都在抖,外面那人被称作将军,那此地八成是在军营里面,不对,若是在军营里面那她现在应该在营帐里面才是,这地方显然不是营地。现在各地战乱四起,春庭脑子不够用,实在是想不出外头的这位将军是隶属哪方阵营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被称作将军的男人,八成是要拿她来泻/欲的......
春庭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拼得过常年习武身强体壮的男人?春庭当真是心都凉透了,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来思考别的事情了。
不能叫这人得逞,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
怎么办,该怎么办?!春庭手心里面全是汗,差一点将手里的烛台滑了出去,听着外面几人朗声大笑,春庭越来越慌。
“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老子办事不兴有人守着!”
渐远的脚步声和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同响起,春庭又缩了缩,想尽量让这人注意不到自己,虽然知道是徒劳,但似乎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和勇气。
屋里的光线很暗,春庭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看着那高大的影子春庭就开始发憷。那人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缩在角落里的春庭身上。
“咋还醒了,妈的,又他娘的骗老子,还说雷劈身上都不带醒的......”那人骂骂咧咧的,看他的动作貌似是在......解腰带?
春庭看着那人走的越来越近,心里渐渐地被巨大的绝望淹没,她现在已经陷入绝路里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身边也没有能帮她的人,面前还是企图玷污她清白的人......
春庭突然想起了从三川到淮阳的那段路途,那个时候再苦再难都没有现在这般绝望过,哪怕她挨过饿,经历过流民的暴乱,都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已经身处深渊,却无能为力,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有罗御在身边吧。
罗御......春庭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已经走到面前想要伸手来抓她的男人,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勇气。
不能让他得逞,春庭默默在想,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跟在罗御身后默默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的小丫鬟了,她现在是玲香馆的林姑娘,她和罗御已经定下了亲事,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就要嫁给罗御做妻子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身边,她不能让罗御拼尽全力换来的机会毁于一旦!
男人身上的汗臭味春庭都闻得到,接着昏暗的光线,春庭看见这人已经将衣裳脱得差不多了,要伸手来脱她的衣裳。
就是现在!
春庭猛然起身,将烛台尖锐的那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插向了面前的人身上。许是想不到春庭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人丝毫没有防备,春庭也不知道这烛台到底插到了哪里,只能感觉到昏暗之中有温热的血液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人发出“嗬嗬”的怪声,春庭浑身都在抖,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靠近窗边,春庭勉强能看清那烛台斜斜的插在那人的喉咙上,春庭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那烛台**进去好大一截,几乎要将那人的脖子戳穿。
春庭捂着嘴,想要哭,可却又哭不出来,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知道,她以前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却下了死手想要将一个人处于死地......
春庭呆了片刻,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扶着窗沿站起来,绕过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人,推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没有人看守,春庭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红霞,端的是好看的景色,可春庭却是半点观景的心情都没有,那人还躺在她身后屋中生死不明,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那人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春庭看了看外面,似乎是个小院子,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人家。春庭略松了口气,还在南边,那应当离淮阳也算不上远。
小心翼翼地沿着长廊走了一段,似乎只有别逼到绝经了时候人的脑子才会被开发出来,春庭现在就是脑子转的飞快,这地方应当是方才想要强/暴她的那个将军的私宅,她在这里似乎是因为那人从旁人手里买了她过来作为发泄的玩意。
也不知是运气太好了些,又或是旁的原因,春庭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甚至还顺利的找到了一处角门,但角门处有人看守,春庭没办法出去。
看了看周围的院墙,虽然不高,但没有能借力的地方,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也未必能翻得过这堵墙去。
既然此处有人看守,那别的地方也该有人看守才是,便是她找到了别的门路,也依旧出不去。
春庭将自己的身形掩在一处巨石后面,思考着怎么才能不惊动外面这些守卫出去。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春庭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差点就叫出声,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来人是个身量不高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玲珑有致,只是不知为何身上有一股风尘气息。那女子打量了春庭几眼,春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身上沾着的血迹,暗道一声不好。
这么快就暴露了......春庭轻叹了一声,她还真是没用啊。
女子将春庭往里推了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做了什么?”
春庭哪里会告诉她,抿着嘴唇不肯开口。
女子轻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挺硬,你是温连费了力气搞到手的,今日他就是奔着你来的,可偏偏你出现在了此处,若我没猜错,你身上这血就是他的吧?”
春庭不知道温连是谁,但听这人这样说,也大概知道就是那个被她一烛台刺过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了。
见春庭是这幅反应,女子似乎了然,面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春庭看着她,莫名地觉得,若不是怕惊动了旁人,这女子可能已经仰天大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