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第满不在乎, 但是季远能从他的姿势看出来, 布拉第在随时准备攻击。
没一会, 一个有点三白眼的雌虫, 慢吞吞的跟在刚刚跑掉的亚雌身后。
身影越来越近后,季远就看到连宁和布拉第一脸的大惊失色。
布拉第转身就想跑。
那个慢吞吞的雌虫,动作依旧很慢, 但是声音却很威严:“你想跑去哪?”
布拉第苦哈哈的回头, 垂头丧气的喊着:“雌父。”
“别喊我雌父,我没有你这么有本事的儿子。”布拉第的雌父轻飘飘的扫了眼布拉第。
连宁悄悄退了几步,
布拉迪的雌父, 看到连宁的动作, 轻飘飘道:“你干什么去?”
连宁一脸自然的回头笑着, “不知道伯父您过来, 那什么,我看您和团长肯定有很多话要谈, 我就暂时先不在这打扰了。”
布拉第的雌父眼神不屑的打量着布拉第,“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他是准备等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才想起来要回来看看。”
布拉第眼睛都黯然失色了, 可怜巴巴的看着雌父,“怎么可能?我正准备这一单做完之后, 就回家瞧瞧你呢。”
“那行,也别等着,正好你们这单生意已经做完了。现在就跟我走吧。”
“啊?可是, 可是,”布拉第眼睛骨碌骨碌碌的转着,想着别的借口。
“可是什么,嗯?”
布拉第雌父语气很轻,但是里面蕴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那,我总得跟他们说一声,才能走吧。”
布拉第可怜巴巴的看着雌父。
雌父点点头,“你不是说你们做完一段生意,就要休息一会吗?你现在就提前休息吧,你的这些朋友们,也可以到我们府里面去做客,如果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先到我们那儿,从我们空间跃迁点,直接说跃迁到其他的繁华城市去,等到你们再集合的时候,你再和他们一起走。”
布拉第挠了挠头,“那我先问问他们。”
然后布拉第看向他们,询问队员们的意思。
季远和亚里安互相看了看,看尤金他们点头同意,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反正他们暂时没有飞船,也没法离开天伽族。
季远和亚里安想的很好,可是刚刚那个雌虫老者,突然笑眯眯的向着他们走过来。
季远总觉得老者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善意
老者道:“布拉第先生,这位季先生,有点眼熟,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布拉第满眼的不信任,他看看季远,又看看老者,“你说,他,”布拉第指指季远,“他让你觉得眼熟?你瞎说的吧。”
就连季远也惊讶地看着老者,他不记得他认识他们呀
亚里安紧紧地握住季远的手,警惕的看着老者他们。
老者眼神很慈祥,没有一丝丝的恶意,他语气温和,“季先生,可能您已经忘了我了,我能跟您单独聊一下吗?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聊两句,可以吗?”
亚里安挡在季远面前,黑沉沉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老者,
季远从亚里安后面伸出个头:“不能,我确定我们不认识。”
老者也不怒,“季先生,如果我没猜错,您身边应该有个吊坠,如果有,那我应该没有认错。季先生不用担心,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吊坠?
季远和亚里安互相看了一眼,后面的布拉第和连宁他们也是一脸的疑惑。
季远突然想起来,他是有一个吊坠,是当时和尤金去买光脑的时候,那个店家送的赠品,他和亚里安看过,没有什么特殊的,就随手扔在了房间里,之后也没有再关心过。”
老者看到季远的样子,笑了笑。
“看起来季先生已经想起来了,季先生,如果您担心的话,您可以让您的伴侣陪你一起过来。”
季远和亚里安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季远看看亚里安,轻轻拉了拉亚里安的袖口。
亚里安明白雄主的想法,眼神冰寒,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老者,才松了口。
季远回头小声对由尤金道:“我和亚里安一起过去看看。”
尤金摸摸季远头上的小啾啾,看了看亚里安,“行,有亚里安保护你,我们放心,你们去吧,不要走的太远。”
季远点点头,才看向老者,“行,我们可以聊聊,但是不能走太远。”
老者点点头,“放心吧,季先生,我们就在不远处聊几句就行了。”
说完亚里安和季远,在全体星盗团团员,担忧的眼神中走向了老者,后面的海盗团团员都一脸凶恶的看着老者。
老者带着他们,慢慢的走向了不远处。
大概距离飞船有百米的位置,老者才停下了脚步。
飞船那边,布拉第和所有的团员们,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这边。
老者看着他们,“这个距离怎么样?他们听不到,但是又在你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亚里安握着季远的手,一副保护的姿势。季远平淡道:“你想说什么?”
老者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吊坠,这个吊坠和他的那个赠品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个吊坠,在接近季远的时候,泛起了微微的蓝光,
季远和亚里安冷冷的看着这个吊坠,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
老者和善的笑了,抬眼看着季远:“你是雄虫吧。”
季远和亚里安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亚里安更是肌肉紧绷,气势凌厉,阴沉沉的看着老者。
季远眼神不变,依旧一脸笑意,“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老者看着面前的吊坠,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这个吊坠,是我们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感应雄虫。”
季远和亚里安神色不变,只是眼神愈发冰冷。
老者抬头看向他们,“你们不用紧张,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这个吊坠就已经感应了你的性别。”
“那个吊坠是我特意送给你的,这单生意,也是我们感应到了你的位置,特意给你们发的任务,只是想和你见一面。”
季远和亚里安彼此对视一眼,季远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你想做什么?”
老者神色悠悠,“你看我的吊坠。”
说着,他将吊坠向那些亚雌的方向伸过去,这个吊坠同样泛起了幽幽的蓝光。
只不过比靠近季远时的蓝光,要弱很多
季远和亚里安瞬间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老者,又看了看远处的亚雌,不敢置信。
“你们没猜错,他们跟你一样,也是雄虫。”
老者珍惜的将吊坠重新塞进怀里。
“季先生,我们请你过,只是想要跟你说,你身为雄虫,和他们在一起,总归是有隐患的,而且我们这边,可以帮助您,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中了天伽族研究院的药剂,我们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季先生,你应该知道天伽族对雄虫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就算布拉第他们愿意接纳你,但整个天伽族呢?他们会愿意一个珍贵的雄虫,就这样浪费在外面吗?毒龙星盗团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天伽族的神经,所以才会逍遥至今,如果天伽族军方一旦有了你这样的理由。”
老者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季远和亚里安都明白老者话里的意思。
“季先生,海盗团的覆灭,就在您的一念之间。”
季远眉头紧皱
亚里安安慰的握着雄主的手。
季远和亚里安彼此看了看,这么久的默契,让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季远捏紧了牵着亚里安的手,“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暂时先留在你们这里,是吗?”
老者点点头,“这样,才是对你们最安全的结果。”
“我知道了。”
季远就亚里安回去了,尤金他们都担忧的看着季远他们。
季远笑了笑:“原来他是我雌父的老友,雌父生前托他照顾好我,但是我不知道,就一直没见过他,那个吊坠是我雌父的信物,刚刚拿给我的时候,我才敢认。”
尤金他们听完后,还是有点担心,“他不会是骗你的吧。”
季远明白他们的担忧:“不会的,他说了很多只有我和雌父之间才知道的事情,我相信他。”
这下他们才彻底放下内心的担忧,完全替季远感到高兴,尤其是肯纳,拍着元运的肩膀,一脸兴奋:“太好了,这可真是缘分啊!”
季远和亚里安对视一眼,什么缘分,明明就是他们故意的。
但是季远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他温和的笑着,对布拉第说道:“我就先不跟你们回去了,我和亚里安暂时先在这里面住上一段时间,了解一下我雌父的事情。”
布拉第他们理解的点了点头,“行,有亚里安在这里,我们放心,反正有他在,我估计谁也伤害不了你。”
尤金揶揄地朝季远眨了眨眼。
季远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心里面一阵暖意。
这些朋友虽然只是偶尔遇见,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已经让季远记住了他们。
“那等下次休息,我带你去好好玩玩,我还没带你去见识见识呢。”
尤金拍着季远的肩膀。
季远笑着点头:“放心,下次我和你,一起去见识见识,你那神秘的有意思的事。”
尤金他们亚里安打过招呼后上了飞船,一个个临走前,都强调了好几遍,让亚里安保护好季远。
布拉第的雌父也向老者他们笑着告了别,这才上了飞船。
季远和亚里安看着布拉第他们上了飞船,然后在飞船临开之前,布拉第还伸出头,大声地对季远喊道:“季远,你想来找我们的时候,直接用光脑联系我们就行。”
刚说完,就被他雌父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布拉第只能怂兮兮的收回脑袋。
季远和亚里安见此情景,相视一笑。眼中笑意和暖光丝丝泄漏出来。
看着他们的飞船,越飞越远,知道直到再也看不清。
季远和亚里安,才转头看向周围的亚雌们和老者。
周围的亚雌们都对季远报以善意的微笑,但是他们就好像看不到亚里安一样。完全无视了他。
那个和布拉第握手的年轻亚雌走了过来,对季远礼貌的伸手,“你好,我叫金谷。”
季远伸出右手,“我叫季远。”
金谷对着亚里安笑了笑,并没有询问亚里安是谁,而是转过头看向老者,“金叔,我们先进去吧!”
“季先生请这边走。”
被换为金叔的老者,和蔼的看着季远他们。“季先生和这位先生,和我们一起进去吧,等到一会儿金谷会让虫给你们安排住宿的。”
季远又看了眼外面的样子,那些亚雌不再是刚刚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此刻的他们,眼中带了微弱的生机和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微弱却不熄灭的烛火。
他们三三两两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季远和亚里安同时打量了周围的情况,之后他们就随着老者和金谷一起进前面不远处稍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左右两排有几张柔软的沙发,沙发前面则是棕色的木桌。
而最前面,则是放了一张桌子,桌子的两边一共有四张靠椅。
金谷在前面的靠椅坐了下来,“季先生,你们做我对面就行了。”
等到季远和亚里安坐定,金谷看向金叔,“金叔,您先给他们倒杯茶来。”
老者出去之后,金书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
“季先生,非常抱歉,我们用这种手段请您过来。”
他看见季远,“我们的行为可能让你们很不舒服,在这里我诚恳的道歉。”
金谷真诚的看着季远,愧疚的补充:“最近天伽族的雄虫越来越少了,所有的雄虫只要被发现,都会被他们不择手段的送往基地,所以我们看到有一个落单的雄虫时,对你的处境特别担心,才会想到这样一个方法。”
季远和亚里安认真的听着金谷的解释。
他们能看得出来,金谷是真心的担忧。
金谷看着季远,语言恳切:“金叔第一眼见到你,就看出你中了第二研究院的药剂,布拉第他们是没有接触过,这种药剂隐蔽性并不高,只要是从雄虫基地出来的军雌,都能发现你雄虫的身份。”
季远有点奇怪,“所以你们特地给布拉第他们合作,就是为了我?”
金谷摇摇头,“你是一方面,药剂也是我们这次的任务之一。”
他看了看外面,“你以为外面的那些,都是雄虫吗?“
季远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这是什么意思?”
金谷看向外面,“外面的亚雌,他们用的药剂,其实和你的差不多,但是他们的时效更短,只有一天的时间。”
“而且我们哪来这么多雄虫,外面的亚雌,有一部分是雄虫,更多的是半雄半雌。”
季远没听懂,“半雄半雌?”
倒是亚里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金谷看了眼亚里安,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如果关注光脑上的新闻,应该知道最近天伽族的大事吧。”
季远摸摸光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金谷泄气的靠在后面的座椅上,“最近天伽族全体上下都在讨论,雄虫究竟能不能被制作出来。但是实际上,这个实验,研究院已经研究了二十年了。”
季远和亚里安对视一眼,听着金谷的描述。
“二十年前,研究院秘密征召了一批还是幼崽的孤虫,对外说词是资助他们去别的星系,做交换生,但实际上,他们全部被秘密送往研究院做实验。
一开始的实验,死了很多雌虫。
他们的药剂一次次的改革,一次次的实验,一次次的诱骗了一批又一批的孤虫,后来,又将视线对准了牺牲在边境的军雌的孩子。
那时候,金叔还是个军雌,他们队在一次战役中,全牺牲了,只有金叔活了下来,他的一位战友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金叔,但是等金叔回来寻找之后,才发现那个孩子失踪了。
金书暗地里寻找,才发现那个孩子,被送到了研究院。
当时金叔和其他的一些军雌们,偷偷制造了一次动乱,将一些孩子趁乱救了出来。
可惜……”
金谷声音轻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被救出来的雌虫,因为大量的药剂,身体已经变异,畸形了。很多孩子都因为忍受不了长期的疼痛,和畸形的身体,选择了自杀。”
金谷的眼前仿佛出现当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看着周围小伙伴的尸体,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金叔过来,死死的抱住他,捂着他的双眼,那时候的金叔,明明也很绝望,却依旧记得保护好他。
季远看着金谷苍凉的眼神,明明很年轻的金谷,此刻好像突然苍老了一样。
眼中浓郁的哀伤,几乎将他淹没。
季远和亚里安都没有打扰金谷。
过了一会,金谷才恢复冷静,“后来,金叔带着我们,来到这里,我们和一些躲避在这里的雄虫相遇,互帮互助,这么多年,我们已经成为彼此唯一的信任和依靠,也救了很多研究院里的实验雌虫。”
金谷示意了眼外面,”他们,就是研究院研究的产物,他们变得半雌半雄,甚至出现身体变异,而我让你们劫的药剂,就是这种变性药剂,我们研究出治疗方法。”
季远听着这些,不敢置信,喃喃道:“那天伽族,就不管吗?”
金谷嗤笑:“就是因为有天伽族上层的默认,他们才有这么大的权利,一手遮盖打量雌虫失踪的消息,不过,最近我们行动越来越密集,救出来的雌虫也越来越多,他们看压不住了,干脆直接借口制造雄虫,将事件遮盖过去。”
金谷看着季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一直在逃到现在的,这么多年,落单这么久的雄虫,我还只见过你一个,其实每看到一个落单的雄虫,我们都很高兴,只要不在基地里,就好。”
季远想起之前看到的新闻:“那前段时间,雄虫基地被炸事件,也是你们做的吗?”
金谷点点头,“没错,当时我们计划好,是就=救他们出来的,但是,他们不愿意。”
金谷想起那些一直麻木的眼神,在看到他们时,眼中的爆发的强烈光芒。
“他们不愿意走,而是跪下求我们将微型炸弹留下。让我们离开那里,不要为他们冒险。”
“那后来呢?”季远急切地问道。
“后来,后来一位雄虫被抓了,他点燃了炸弹,死死的抱着那个雄虫自杀了。”
金谷永远忘不了那个雄虫在死亡时,眼中巨大的幸福和满足。
可是,他还那么小,他甚至一辈子没离开过基地,见看过这个星球究竟有多大。
金谷无法形容但是自己眼中的震惊,还有巨大的绝望。
也是这一幕,彻底的点燃了金谷对天伽族雄虫基地的愤怒。
“他死了?”季远怔怔的重复。
“对,甚至连个尸体都没有。”金谷摸了把脸,平息了下心中的悲哀和愤怒。
“后来呢?”亚里安问道。
“后来,”金谷回忆,“爆炸惊醒了基地里的所有军雌,那些雄虫跪下来感谢我们,求我们快走,我们撤离之后,他们用我们给的炸弹,冲进了军雌中,紧紧的抱着那些军雌,甚至有雄虫的手被砍断了,雄虫也用牙死死的咬住他们。”
“等我们出来以后,过了许久,基地里出现了那些军雌,雄虫们倾尽全力,都没能如愿杀掉他们,甚至有研究院将雄虫的尸体抬走,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见过太多了,他们想把雄虫解剖,将他们最有价值得部位保存下来。”
尤金眸子猩红,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和金叔,还有所有的队员,将所有的炸弹全扔向那个基地。”
他们将无数的炸弹扔向下面的基地,点燃后,整个基地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相信那些死去的雄虫,看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很开心。
可惜,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这个屋子此刻,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金谷眼眶微红,他仰面躺在靠椅上,将手搭在额头上,久久没有说话。
季远却看到了金谷微微耸动的肩膀。
他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季远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亚里安注意到雄主的情绪,温热的大手将雄主的手牢牢的包裹住,温暖而可靠的感觉瞬间让季远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