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顾云溪入宫已过去十天了。
转眼进入了九月,三伏天过去,天气便不似以往那般炎热了。
翰林书画院这段时间也开始面向京城贴出了一个公告,这无疑给各位爱好琴棋书画的才子才女们一个展示自己的绝佳机会。
没有什么门槛,只要你认为自己才艺过人,便可以报名参赛,报名时间为七天,七天之后,会由各位才子才女们的参赛作品里选出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是以投票的方式公开来进行,绝对的公平公正。
因为这件事情,翰林书画院这些天可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了。
四小姐亲自跑出来报名,把自己的参赛作品送了过去。
她可不想让顾今笙帮她送了,免得她动了什么手脚,毕竟,她过去也差一点毁了她的画。
这一天,顾今笙也是特意着装打扮了一下,当然是男儿的装扮。
本来想拉上湘君一块来的,但湘君的家教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严,想女装男扮跑出来,门都没有的,这倒并非说她家教不严,主要是现在府上没有当家主母,她自己当家作主,没人掌管得了她。
末了,她便带了自己的婢女过来了。
她抖着扇子在翰林书画院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报名就在这院子里,各位才子们在东边的一处报了名,各位才女们在西边的另一处报了名,都是分开的,但远远的也可以看见对面的人。
顾今笙便在才女们跟前转了一圈,她的婢女站在一边看着。
她一边转悠一边看了看各位才女,她平日里也是极少出门的,各位才女恐怕也是如此,所以大家彼此都不认识。
才女也都是个个相貌端庄,被她看过的人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离她远一些,这里都是女人,她一个公子在女人堆里作甚么?还带了几个奴才,不知道是哪家地主的傻儿子。
“这哪来的登徒子,在女人堆里转悠什么?还故作潇洒,一看就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这是芊晨公主第一次看见顾今笙时候的场面,所有的才子们都在那东边,就她一个人在女人堆里转悠了好一会了,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离她太近,远远的躲开了。
“……”芊晨公主站到顾今笙的面前指着她毫不客气的批评,顾今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觉察到自己还是男儿身。
难道她该去男人那边转悠?虽是男儿身,她也做不出来这等事情呀。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眼睛给你挖出来。”
她呆了一下,真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女子,但听她的话便知了她的身份,还是恭恭敬敬的说了声:“原来是公主。”难怪这么嚣张。
“原来你还是个娘娘腔,难怪长得这么女气,一定是从小都生在女人堆里造成的。”芊晨公主对她上下打量着,评价着。
顾今笙忽然就掩唇笑开了:“还真让您猜得了。”
“天呐,看这动作,这动作,你也太恶心了,连掩唇一笑的动作都是像极了女人。”
这位芊晨公主可真是够直白的,若非是没有心机,便是仗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被她这么一指,大家都看了过来了。
本来之前还躲她的才女们都围了过来,站在了芊晨公主的旁边看好戏的看她,一个说:“真的耶,长得比女子还水嫩。”
另一个说:“你们看她,皮都嫩得可以挤出水来了,真是太娘了。”
大家立刻看猴似的围着她了,顾今笙便有些尴尬了,她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大家看她,她也看大家,站着不动,由她们指点,她在想要不要说自己是女儿身?
“我说,你还不走吗?”芊晨公主不满的冲她瞪眼,让这么多人围着,居然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脸皮该有多厚呀?
就这样走了多狼狈呀,她真想辩解一句。
“你让她往哪里走?说得好似这里是你家似的。”带着教训的口味,声音听起来有些的低沉,就见太子瀚过来了,一块来的还有苏长离。
芊晨公主微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怎么这么说话?好像与这个人认识似的?满满的向着此人。
苏长离已走到顾今笙的身边,虚揽了一下她的肩膀:“跟我去那边看看。”
顾今笙忙跟着走了,芊晨公主不明所以的看着,忙跟着太子瀚小声的问:“她是谁?怎么好像和苏大人也很熟悉似的。”
太子瀚给了她一个小白痴的眼神,小声说句:“苏大人的未婚妻,你说人家熟悉不熟悉。”
“……”她无话可说,有一瞬间的尴尬。
“瀚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知者无罪,不怪你。”
“你别跟着了,我去那边,男人堆里不适合你。”
“……”芊晨公主只好停步,远远的望着,想跟着过去,但也只得作罢,一个人纠结了会,默叹口气,原来那便是苏大人的未婚妻啊,长得可真好看,不由得心里酸酸的。
难怪苏大人会选择她,宁可要一个平常的女子,也不肯要她这位金枝玉叶。
芊晨公主15岁了,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
她自幼丧母,她的母妃生前还是甚得皇上的喜欢的,只是,在怀第二胎的时候,因难产而逝。
她生母离逝,她自幼便养在了皇后膝下,便与太子瀚的关系较近。
众多皇女中,她这位公主也是最得皇上的喜悦的,自幼也是便与皇子们一块学习,也因此认得苏长离这个人,毕竟他父亲是做过太傅的,他也常与皇子们在一起读过书。
苏长离在整个京城都是属于那种出类拔萃之人,殿试第一文状元,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从小便显得与众不同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
大家渐渐长大,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渐长的芊晨公主也是暗暗喜欢上了他,也曾投其所好,学他所学,玩他所玩,哪晓得他竟是一声不响的定了亲,等知道这个消息后,震惊的也不只她一个人。
为此,她有暗暗的红过眼,还跑去质问过,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只能作罢了。
这次跟着太子瀚出来,本是要跟着报名参赛的,哪想到竟是在此遇上了苏大人的未婚妻,她竟还当人家是男子数落了一番。
心里失落了一番,纠结的一番,远远的看过去,再也无心去观其它。
那女子与苏大人走在一处,倒也是绝美的般配。
一个公子如玉世无双。
一个美人如玉比花娇。
两人站在一处,竟是让人觉得光芒万丈,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
她默默的看着,有片刻的失神。
与此同时,就在今天,重华宫。
“来人,快来人呀。”
“冬草。”
“秋蝉。”
躺在床榻之上,顾云溪拼命的想要大叫,但疼痛使她没有办法用力喊叫,只能虚弱的呼唤外面的婢女。
在她的床榻上,身下所睡之处,一片血色。
宫里的太医交代过,由于胎位不稳,这段时间一直不能下床,没事多躺床上歇息。
为了自己腹中的皇室血脉,顾云溪自然是遵行的,除了内急要出去一下外,平日里都是在床上待着,她也算是小心翼翼了。
入宫的这些天,羡殿下待她虽说不上好,但也不坏,每日都会来看她一眼,就是萧贵妃也会每日来看她一次,让她不用去请安,好好安胎便是了,待她应该说是算好的了,还让她放下心下,好好安胎,说什么等生了孩子后,母凭子贵之类,她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就在之前,勉强吃了些东西后她继续躺在榻上,找本书来看一看,却不想肚子忽然疼了起来,本来只是轻微的疼痛,她没放在心上,以为过一会就好了,哪晓得突然就加重了,疼得她眉头一拧,倒吸口气,就觉得腹下好像有东西流了出来。
此时,她的两个婢女正在外面和柚子说着话。
这个时间主子通常上在里面休息了,为了不打扰到她,两个婢女就会到外面站着,柚子刚好也在,三个人就坐到外面游廊里说话去了。
里面喊她们的声音并不高,一时之间便没有听见,等她们玩个差不多了,看时候也不早了,一会该是主子用膳的时间了,因为顾云溪平日里吃得比较少,中间便会给她加些餐,冬草便说:“我去御膳房看一下,该给小主加餐了,你们先聊吧。”
“我也跟你一块去吧。”柚子笑着跟她走了,秋蝉一个人无趣,便回去了,准备看看顾云溪要不要侍候茶水之类的。
待走到顾云溪的寝宫,便是吓了一跳,顾云溪整个人整躺在地上,床上地上都是血。
她原是想拼命的从床上爬下来的,不曾想摔了下来,肚子实在太疼了,人还没爬出去,竟是昏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秋蝉是吓坏了,哆嗦着跑出去大声叫起来。
这里是顾云溪住的寝宫,其实是有些偏僻的,说是为了方便她安胎静养,暂时先住在这儿。
她站在门口大喊几声,自然是不会有人听到的,便立刻跑了出去想喊人。
“羡殿下在哪儿?”她抓着一个宫女问,脸色发白,人都在打哆嗦。
主子要是有个意外,她们也别想好过了。
“不知道。”那宫女应她一声后便走了,和她不熟,明显不知道她是谁。
秋蝉愣了一下,怎么这人对她这么不礼貌?
不管怎么样,她的主子也是羡殿下的人,是怀了羡殿下的孩子的,是皇家血脉。
秋蝉又匆忙跑去找人,虽是来到这宫里数十天了,对宫里她是不熟悉的,并不是每一处都可以随意走动,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是有可能会掉脑袋的,所以她也人能待在这重华宫,可就是这重华宫的人,也不是每个都认识的,她整日侍候顾云溪,也没机会到处认识谁。
“羡殿下,羡殿下。”秋蝉一边跑一边叫,希望羡殿下能听见,然后赶紧传太医来给主子看看,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太医的。
皇甫羡那时就从他寝宫里走了出来,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终于找到羡殿下了,秋蝉大喜。
“羡殿下,羡殿下。”她匆匆的跑了过来,慌张的禀报:“流了很多血,夫人,流了很多血。”
“你回去吧,太医一会就到。”羡殿下回她一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秋蝉也顾不得想太多,转身匆匆又跑了回去。
看着秋蝉又匆匆跑回去的身影,皇甫羡眸色微沉,转身回去,来到萧贵妃的面前。
萧贵妃正坐在屋里的美人榻上闲适的喝着茶,微微合着眸子,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
皇甫羡进来后和她说:“药已经起作用了,她的婢女已找了过来,说她流了很多血。”
“也是时候该发作了,那些点在香炉的药,一会趁机撤下来换了,别让人发现了。”
“嗯。”
“既然都流血了,八成是不可能保住孩子了,就传个太医给她看看吧。”
“嗯。”皇甫羡应了一声,在对付女人怀孕这件事情上,萧贵妃显然是老手,她毕竟是过来人了,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女人无声无息的小产了。
一个卑贱的女人,还妄想生下皇家的血脉,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羡殿下转身出去,吩咐了身边的护卫:“传太医到西院。”
交代下去后,他便去了。
末了,当太医赶过去的时候,顾云溪腹中的孩子已经无法保住了。
她醒了过来,躺在榻上,入目的是羡殿下那张冷漠的脸。
伸手,她下意识想要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表,表哥。”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叫他。
“由于你自己的不小心,孩子已经不在了。”羡殿下冷淡的告诉她这件事情。
“不,不会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在?她不能接受的。
羡殿下依旧冷淡:“好好调养吧。”说了这话,他转身便走了。
“表哥,殿下……”她从床上爬起来喊,那人却是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甘心的尖声叫句,之后大喊:“冬草、秋蝉。”
两个婢女赶紧跑了进来,却是吓得脸色苍白,只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们给我说,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没有了?”她严厉的质问,真是恨不得把这俩个奴婢打一顿,要是她现在有力气爬起来的话。
“奴婢,奴婢不知道。”秋蝉吓得慌忙解释:“奴婢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您已经在地上了,身上地上床上都是血。”
顾云溪慢慢闭上眸子,她想起来了,她躺在榻上,忽然肚子疼。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肚子疼小产了呢?
难道是羡殿下心里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明面上对她关心照顾,好吃好喝的供着,实际上是一直没放弃过她掉她孩子的想法,在她吃的喝的上动了手脚了?
若真是这样子,她觉得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他就这样讨厌她么?甚么不愿意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她还指望着依靠他,有翻身之日呢。
她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要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今笙,若非她的存在,殿下会这样对她吗?
殿下本来喜欢的是她,因为顾今笙,移情别恋了。
这般,顾云溪因为小产一事,便在宫里休息,调养身子,只是,从那以后,羡殿下再不曾来看过她一眼,她也找不着羡殿下的人。
那段时间,翰林书院也开始着手准备,选出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
那一日,翰林书画院内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了,有参赛的选手,也有围观的群众。
才子们在一处,才女们在一处。
院方站在一个支搭的高木台上,各位才子才女分别在东西两面坐下,中间的距离隔了数十之遥。
有三个人站了台,其中一个是五十岁的老百,但精神不错,还有两位年纪也在四十来岁了,那位年长些的站在上面把选票的方式公开作了说明。
人虽多,但异常的安静,老者声音洪亮入耳。
“这次评选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的方式,是以选票的形式公开在翰林书画院进行投票,且由参赛者亲自投票,绝对公平公正,各位参选者的字画都展示在翰林书画院内,为了公平,避免作弊,作品都不以真实姓名公开,以数字编号代替,每个人都有一次投票的机会,一次只能选取四个人,才子们公开投票给自己认为最好的四幅作品,才女们公开投票给自己认为最好的作品,多选少选都被认为自动弃权。”
“当然,也可以投票给自己。”
“现在,投票开始进行,由我院每人发放笔墨和纸……”
开始有人专门给各位才子才女的面前发放笔墨和纸。
“由第一座位开始起身,次序向前浏览参赛者的作品,认为优秀的作品,可以投票。”
才女们这边的参赛者都达了数百人,人虽多,次序并没有乱掉,翰林书画院四围,有官兵维持现场的安全和秩序。
每幅作品,大家也都仔细的浏览过,有的作品实在是不值一提,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精神参赛进来的,简直是就闹着玩的,有的作品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才子才女们向来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居多,也不屑于作假。
顾今笙今天就带着顾湘君一块来了,且是女装扮相。
这么重要的日子,才女们若不亲自到场,总会觉得遗憾的。
各位才女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价,最后写上自己认为的四幅最佳作品的编号,才子们那边也是同样的规矩,两边同时起步进行。
写好的编号投入到院方面前的一个木箱子里,才女们一个木箱,才子们也一个木箱,并不会混乱。当所有的人都投放完后,院方的那位年长者说:“我们今天就由才女开始选取。”照理说男人为尊,自然是先由男人开始选取,但上面的规定,他也没办法。
接下来便是由一个人一边念编号,一个人持笔写下一个横字,第二笔是一个竖字,最后组成一个正字,也就是说谁的正字最多,谁便胜出,排在前四位正字最多的那位便是四大才女了。
方式既简单,又具有公平公正性,这是出于民选。
不久之后,结果就慢慢出来了,大家也看得出来,编号13排在了第一位,编号7排在了第二位,编号17排在了第三位,编号33排在了第四位。
“湘君,你的排第一了。”顾今笙已在小声和身边的女子嘀咕了。
“你也不差,都排第二了,看来果然是很有天赋了。”湘君小声跟着调侃。
两人低声窃窃私语,这代表了作品被认可了,高兴是难免的,大家都是俗人,凡人,自然不会清高得说自己的作品即使没人认可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喜欢便好。
四小姐暗暗咬了唇,已经无心观看了。
她的作品连前五十都没有进去,好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院方已经开始在台上公布四大才女的名字了:“编号为13的参赛者让我们来瞧一瞧是哪位。”撕下作品下方被贴住的名字,赫然显示了名为顾湘君。
顾湘君的画是一幅百鸟朝凤,能被大家投票最多,自然是有着她的独特之处,每一只鸟都各有千秋,好像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顾湘君小姐,今日荣获四大才女第一名,我们有请顾小姐到前面来,院方今日还准备了精美的礼品送给各位参赛的才女们。”
“快去呀。”顾今笙戳了一下旁边坐着的湘君。
顾湘君虽是高兴,但还是要故作一下姿态的,被顾今笙戳了一下后便起了身,大大方方,又有些许的娇羞,走了过去,行了礼,算是礼节。
东边落坐的才子们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往这边看个究竟,主要是好奇才女们的模样,坐在才子们最后方的太子瀚暗暗拧了眉,就该把她的作品撤下去的,脸上微微有些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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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君其实是戴了层面纱的,面目旁人并看不真切,再则,她虽是太子瀚选取的太子妃,但真正认得她的还真不多,除了身边的亲戚外。
芊晨公主自然是认识她的,她毕竟是太子瀚选娶的太子妃,宫里常有出入,就连她都没认出顾湘君来,何况是旁人呢,直到院方喊了揭示了她的名字。
她顺着她坐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顾今笙的身上了,这个女子瞧起来实在过于面熟了些,她想了一会,忽然就想起来了,感觉好像那日太子瀚所说的苏大人的未婚妻。
女装的样子,更是娇美,且艳光四射。
她默默的注视了一会,有些嫉妒,更多的是羡慕,她竟是能得到苏大人的青睐。
顾今笙忽然就朝她看了过来,虽隔了些距离,还是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她敏锐的望过来,便与芊晨公主目光相视,这位公主竟是冲她温婉一笑,好似与她打了招呼,之后淡淡的移开了幽黑明亮的眸子。
顾今笙眸色微动,她与这位公主不熟悉,倒是上次问过三爷几句,了解一二。
前世的时候她也没听过这位公主的事情,何况她过早的死了。
院方继续揭示下一位参赛的才女。
“编号为7的才女,让我们来瞧瞧是哪一位。”揭开被纸贴住的名字,显示的是顾重楼。
顾重楼的作品正是之前所画的那幅百骏图,苏大人都认为不错了,能被投票位居第二也在意料之中了,但这完全在顾今笙的意料之外。
虽然期待,当揭示了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着小小的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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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今笙所有的作品都用的是顾重楼这个名字,不知道的看名字都以为是男子,她的字在翰林书画院是放过一段时间了,是有人识得这个名字的,多数人都认为是位公子。
“顾重楼是哪位?……”院方几乎以为这顾重楼是跑错地方了,人虽不认识,但这名字熟悉呀,才子们在那边呀,不在这里呀,她应该去才子们那边参选啊!
院方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满脸都是你:你在搞什么鬼的表情。
顾今笙便站了起来,不亢不卑慢慢走了过去。
被选为四大才女本身就是一件让人羡慕又嫉妒的事情了,她还是不要显得太高兴的好吧!保持平常心,正常一点,所以她没有表现得太兴奋。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看到顾今笙站起来往台前走的时候,四小姐几乎是瞪圆了眼珠子,这顾重楼便是顾今笙吗?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被选为四大才女?还位居第二名。
太可恨了,好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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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与太子瀚坐在一块的苏长离自然是专注的看了过来,他嘴角噙了些笑,那就是与荣俱荣的调调。
太子瀚瞧了他一眼,对他说了句:“你这表情,就好像自己的女儿夺得了才女似的。”
“女儿?……”这说的什么鬼话?他有点以为太子瀚用错词了,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太子瀚点头:“你家这孩子是要把湘君给带坏了,我本来是不让她跑过来出这风头的。”但她竟然不听,都是他家这个顾今笙怂恿着她跑出来的。
苏长离不想和他说话了,他家这孩子?他女儿?
但是,他说自己家孩子把他家湘君带坏了?他就不能不冷哼了:“你是在说,我们现在举办的事情是一件坏事?”
“……”
太子瀚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孩子抛头露面的真不太好,你看这么多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感觉自己用错词了,他解释一番,苏长离最会扣字眼了。
苏长离不以为然:“盯也白盯。”难不成要把笙儿产在牢笼里,来个金屋藏娇,一辈子不见天日?
他乐意让她出来玩玩,她有了成就会高兴的样子,像个有鲜活生命的人一样,立刻活力四射,而不是一副少年老成,好像重活过几世的人那样,安静得泰山压顶都无动于衷。
那份波澜不惊下面,总是不太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太子瀚他无话可说了,他们对待女人的方式不一样。
那时,顾今笙已走了过去,到了院方台前,站在了在顾湘君旁边。
“你就是顾重楼?”年长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询问。
他以为顾重楼是男人,但仔细一瞅,又觉得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反正便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正是在下。”出门男装习惯了,张口抱拳便出了这话,台下便有人低笑出来了。
那模样,倒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反不像是望门小姐该有的样子了。
顾今笙脸上微有尴尬,之后默默绷了脸。
真是糊涂,男人当习惯了。
院方机智,立刻扬起洪亮的声音:“恭喜顾重楼小姐获得四大才女第二名。”我们给点掌声。
“……”顾今笙默默的垂了眸,凭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有点小小的激动,但她努力保持平静,以一颗平静心站立,微笑。
才子们那边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瞧,有人听见了顾重楼的名字,窃窃私语着,讨论着这顾重楼怎么会是女儿身呢?
远远的,朱云雀站在参选之位的围观群众那里瞧着台上的女子。
女装以示的样子,无以媲美。
院方继续揭示下一位参赛者的名字,揭开了编号第17位的名字。
名字揭开,是古音。
作品是一幅《千里江山图》,画面细致入微,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构成一幅美妙的江南山水图,如身临其境。
若非作品给画活了,又岂能位居第三名呢。
“有请古音才女,荣获四大才女第三名。”
一位穿着素色白衣裳的女子以曼妙的身姿走了过来,上了台。
那当真是一位绝色的女子,身形凸凹有致,她微微含了笑,躹身行了一礼,再抬眸时,简直有着微微一笑百媚生的魅力,才子们的脖子伸得更长了些。
如果说前面二位女子堪称绝色双娇的话,那么这一位叫古音的女子,在有着绝色容貌的同时,更具有前面二位才女所没有的风采,那种风采叫女人的魅力,她就算是一个微笑,也总是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
“最后一位要揭示的是编号为33的参选才女。”院方继续下一位,揭开名字,显示的是皇甫西凤三个字。
皇甫西凤的作品是一幅《百花争妍》,花儿在作品上像赋予了生命鲜活起来,忍不住令人想要伸手采摘一朵插在自己的秀发上。
皇甫西凤是芊晨公主的名字,只是平日里都唤她芊晨公主,她的名字反而没人知道了。
“有请我们的第四位才女皇甫西凤出场。”
四大才女排名第四,已经很了不得了,皇甫西凤还是很高兴,这证明她并不差。
她高高兴兴的上了台,众人看她,那是一个瞧起来天真又活泼些的女子,但容貌却是绝色的佳丽,这次的四大才女容貌个个出色,分明可以称之为京城四大美女了。
皇甫西凤高兴的和已以台上的三位才女打了个招呼,没丝毫的公主架式,反是亲切得不行了:“各位才女好,我叫皇甫西凤,很高兴认识你们。”
几个人望她笑笑,弯腰行礼,以示礼数。
湘君知道她,也知道她的性格便是如此。
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待她也是不错的,太子瀚与她也是亲近的,就连皇上也喜欢她单纯的样子,虽然自幼丧了生母,但在宫里的生活,她是无忧无虑的,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大是大非,难免有些天真单纯了些。
难得宫里还有这么个单纯的人。
四大才女选出来了,院方又说了一些官方的客套话:“恭喜四位才女荣获今年的四大美女。”
“……”完全是口误,口误,但既然口误出了,也只能假装不知道,继续说下去。
怪只怪,四位才女长得太美了,容貌几乎可以压过她们的作品,让人忽然她们的才气。
“今日我院也特意为四大才女准备了不错的礼物。”就是高级的笔墨砚台一套,价值不菲。
四大才女收下笔墨砚台,没被选中的,羡慕嫉妒。
这边算是完事了,接下来还要选取四大才子出来。
才女们退场,只不过,由于是四大才女,便会受到院方特别的关注,退与场子后已有人前来和四位才女交流,意思就是要她们日后作出的字画都放到翰林书画院来,大家自然是不会不答应的,这是惟一可以展示自己才艺的地方。
按着程序,几位才女都要留下自己的府址才算完事。
不过,当看到四位才女留下来的府址时,也是傻了眼的。
几位才女一个赛似一个的有背景,有当朝公主,有当朝太子妃,有当朝三爷的未婚妻,还有京城首富朱家的人。
没错,那位古音小姐,留下的府址正是翰林书画院外面不远处的那个朱府,在京城那是赫赫有名的富户。
留下了府址,几位才女相视,坐在了一旁,也都是有意想要结识一下的。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份嘛,四大才女自然的就坐一块了,为了便于说话,都秀有默契到躲到最后面了。
芊晨公主已经是对湘君说:“湘君,你是不是在假装不认识我,不然为什么一直都不理我。”
她天真又单纯的直问,顾湘君便噗的笑了出来。
“对不起嘛,我太紧张了,没注意到你。”
“好吧,原谅你了。”不过,目光一转,又瞄到了顾今笙的身上,她假装才认出她的样子:“难怪看着你一直觉得面熟,你就是那天男装的那位公子吧。”
“公主好眼力。”
“我眼力也不行,要是行早该发现你是女子了,毕竟,你胸也不小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她胸上瞄,她与湘君的胸都大,那古音的胸更是勒都勒不住,感觉像要从衣裳里崩出来似的,但她也已十五了,胸还像个小包子,感觉就不长了似的,急人。
“……”几位才女噗的低声笑开了。
女子们在一处,私下的里说话,敢这么随意的,也真不多,但眼前的几位才女,分明都不是普通的女子那样一板一眼。
毕竟都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又非那些生过孩子的女人。
笑过,芊晨公主也脸红了红,毕竟说得话太羞人了。
“古音小姐,你是朱府家人呀。”顾今笙含笑问了一旁的古音,大家都说上几句,也不会冷落了谁。
“朱云雀是我表哥,我暂住在朱府。”她话又一转:“没想到顾重楼竟是位貌美的女子,我在表哥那里可是看见过重楼的字画,一直以为是位公子呢。”
今笙低笑:“这是我为自己起的一个字,我本叫今笙。”重楼是方便作画用的。
“今笙妹妹,不仅我表哥欣赏你的字画,就是我也十分喜欢你的字画,有机会可以登门拜访你吗?”
“当然,随时恭候古音小姐到来。”
“叫我古音吧,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本来我是不敢报名参赛的,是表哥一再鼓励我,我才大胆报名参赛进来了,没想到还能在此结识几位才女,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了。”
一位很会说话的女子,把大家都捧了个遍。
四位才女在这边低着说笑着,才子们那边也正在进行中。
不知不觉,时间倒也快快的过去。
“诶,你们看,那边才子也选出来了。”芊晨公主张着脖子望,忽然有些失望,和顾湘君小声嘀咕:“湘君,你看怎么选出来的才子怎么一个不认识?有你认识的吗?”
她怎么可能会认识别的男人,顾湘君摇头:不认识。
“怎么会这样?瀚哥哥没有被选上吗?还有苏大人,怎么也不在上面,也没有被选上?不会吧!这些人都什么眼光,怎么会不选瀚哥哥和苏大人。”
芊晨公主不满的连连抱怨。
今笙瞧了一眼,直觉:“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参加吧。”
“也对,一定是这样子的。”芊晨公主点头认可。
“我去问问瀚哥哥,他为什么不参加。”她猫了腰,往东边溜。
太子瀚本是坐在最后排的,她溜过去,也不引人注目。
顾今笙瞧她猫腰过去,仿若看见了前世的自己,做任何的事情都是没心没肺,从不想前因后果,想干什么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