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妇人,送玉乔入宫,这种昏招亏你想得出来?!你置我于何处?置皇上于何处?若不是看在庸儿的面上,立即休了你!”
陈夫人被打懞了,也被陈子壮的怒骂骂懞了。她不懂,不就是送给皇上个女人吗?哪有这么严重?而且,不是您默许的吗?
“陈忠!”陈子壮怒气未消,根本不给妻子说话的机会,冲门外喊了一声。
“老奴在!”陈忠赶快跑了进来。
“把夫人送到佛堂去,让她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话,不许她出来。另外,自明日起,内宅的事由玉乔当家。”陈子壮吩咐道。
他的话在陈府就是最高旨意,没有人敢反对,就是自己的夫人都不行。
“是。”陈忠答应一声,回身对陈夫人躬身一礼:“夫人,请吧。”
“老爷,不要啊,看在庸儿的面上,饶了我吧”陈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重,连忙跪下哭求。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出来。”陈子壮厌恶地挥了挥手说道。
“陈忠,查一查,谁给夫人出的主意?”把主母送进佛堂,陈忠回到上房,陈子壮随即吩咐道。
“是。”
“把豪儿找来,到书房等我。”
“是。”
陈忠下去了,陈子壮想了想,起身来到赵玉乔房里。
“玉乔,我把夫人关佛堂了,明日起内宅你当家。”
“老爷,这,这不好吧?奴婢怎么敢当?”赵玉乔惶恐地说道。
“不是为你,是为了这个家。你跟阿兰交好,可以经常进宫陪陪她,千万莫生分了。”陈子壮吩咐道。
“是,老爷,奴婢明天就进宫,把老爷的处置说给阿兰知道。等事情安稳下来,还请把夫人放出来。”赵玉乔非常聪明,知道陈子壮的意思,连忙答道。
“嗯,就是这样。”陈子壮见赵玉乔如此上道,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了书房。
坐在书房,陈子壮心里有些后怕。
陈夫人让赵玉乔进宫,虽不知是何人怂恿的,但却是他默许的。之所以这么做,他有两方面的考虑。
第一,他看出皇上对赵玉乔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那种眼神,让人琢磨不明白,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极为欣赏。他以为,少年慕艾,贪恋美色是极为正常的事,不就是一个妾吗?送给皇上就是。以后赵玉乔如果得宠,自己也算有了一个保障。
第二,他心里忌惮一个人,那就是陈际泰。
陈际泰手握重兵,如果回广州,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张家父子加上陈仕豪的兵,满打满算不足五千,根本不足以跟陈际泰抗衡。
而且,别人不知,他陈子壮可是知道,陈际泰可是雄心勃勃,绝对不甘心屈于他之下。
可笑的是,这个人志大才疏,也太急了些,还寸功未立,就跟皇上谈开了价码,从皇上看到自己题本那一刻露出的厌恶之色,就可以知道,陈际泰此举得有多蠢。
不过,他再蠢,也是有一万五千军队在手,如果他还朝,肯定会把众人踩在脚下,而皇上因为顾忌他的势力,必会顺应他的要求。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他才默许了妻子的行为。
可是,皇上今日说的话,却让他又糊涂了,皇上看赵玉乔的眼神特别,难道不是贪恋她的美色?
连陷皇上于昏庸的话都出来了,这可不是好色那么简单了。
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来,皇上绝对是明君,绝对是雄才大略的明君。遍观史书,没有哪个荒淫无道的皇帝有好下场,只有不好色的皇帝,严于律已,维护纲常,才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皇上告诫的话出来了,自己也做出了表示,再加上玉乔从中周旋,这一关应该算是过了。
不过,陈际泰这个暗雷必须排除,若让他得逞,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起皇上把他上的题本,悄悄放进袖子里的举动,又怕又悔:“皇上太精明了,自己的小辫子悄无声色地就攥在了手里。自己真不该画蛇添足,把事情奏明就得了,非得说出自己的处置意见干吗?”
“老爷,侄少爷来了。”陈忠的禀报声,打断了陈子壮的思绪。
“豪儿来了?快进来。”陈子壮吩咐道。
“伯父,您找我?”陈仕豪进来,施过礼问道。
“嗯。豪儿,你先坐。”陈子壮让陈仕豪坐下,然后问陈忠:“陈忠,查清了吗?”
“老爷,昨日潘大人的夫人进府来了,据夫人的丫环讲,潘夫人跟夫人说起了内宅之事。”陈忠道。
“潘多寿?”听到这个名字,陈子壮眉头一皱,心道:“莫非他想搞事?还是受了陈际泰的指使?”
潘多寿是绍武朝吏部侍郎,跟陈际泰是儿女亲家。
陈子壮沉吟了一会儿,问陈仕豪:“豪儿,西门、南门是你把守吧?”
“是侄儿的兵在把守。”
“好。你现在协助陈大人负责城里治安,一定要严密监视陈际泰、潘多寿的府邸,看看他们有什么来往。另外,城门最为紧要,必须严防小人作乱。”
“伯父,陈大人早就下令将陈际泰的府邸监视起来了,他家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既然伯父有命,侄儿再分派些人手,把潘府也监视起来。另外,城门把守也严,许进不许出。”
“噢,陈大人既然早有安排,那就算了。陈府有什么异常吗?”
“昨日,陈际泰的一名亲兵化装成百姓进城,直入陈府,再也没有出来过,至于谈了些什么,侄儿不知。”
“行踪鬼祟,指定不是光明正大的事。”陈子壮说道。
“是,侄儿明白,一定不敢懈怠。”陈仕豪躬身答应道。
“回去吧,一切听从陈大人安排。”
“是,侄儿告退。”
陈子壮望着陈仕豪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心道:“广州城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平静的水面下,谁知道有多少鱼鳖虾将蠢蠢欲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