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您刚才也说了,清兵势大,难以抵挡。更何况,您刚刚经历南海之败,不知黄爷用什么来抵挡清兵呢?”陈子壮问道。
他说的已经很客气了,给朱由榔留着面子呢。其实他想说,你永历帝大言炎炎,却连绍武朝的兵将都抵挡不住,被杀得片甲不留,拿什么跟人家清兵打?吹大气么?
“我大败?那时候我不是还没穿越呢吗?要是早早穿越几天,我特么还用得着这么冒险吗我?”朱由榔心道。
“哈哈哈,集生公,你说得好客气啊,还给我留了些面子。”朱由榔哈哈一笑。
“黄爷,恕罪恕罪。”陈子壮连忙告罪。
“恕什么罪啊?你说的是事实,我还不至于不承认事实吧。唉,怎么说呢?即使为君者,有些事也不能自专。隐忍日久,终于酿成大败。集生公,详情就不说了,且看今后吧。”朱由榔觉得怎么也不好解释,所以,只好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反正,为君者都有忌讳,保持一种神秘感,也是帝王心术的一种。
果然,听了朱由榔不是解释的解释,陈子壮自己就脑补开了:“原来你永历帝也有难言之隐啊,听你话里的意思,过去你一直在隐忍,是忍着谁?不用说,是丁魁楚,因为他在朝中的势力最大。以后不再隐忍了?那是不是说明,丁魁楚老小子好日子要到头了?”
继而又想:“永历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我协助他。从刚才他的谈话中,的确有明君之相。只不过,他为什么要离开肇庆到九江来?还假扮郎中到我家来?是单纯为了请我出山?不行,这得问清楚。如果,他确实胸有丘壑,值得一保,那我就出山保他;如果不值一保,跟绍武帝一样昏庸无才,就礼送他出境也就是了。”
心中有了计较,陈子壮就恭恭敬敬地问道:“黄爷,刚才您把天下大势已经比说明白,陈某受益菲浅。不过,能否将以后的方略告知?或者,能否将您这次来九江的目的见告?当然,如有不便,就当陈某没问。”
一听这话,朱由榔心道:“看来陈子壮已经动心了,否则,绝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老家伙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啊。”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今后的方略嘛,可以大体说一说。第一,必须先谋求立足两广,再西连云贵,东接福建,把脚跟站稳。只要站稳脚跟,就树起了反清复明大旗,天下有识之士,必纷纷来投。在此基础上,再内修明政,发展生产,训练强军。第二,待机而动,进行北伐,光复我汉家江山。”
“这是大的方略。至于当前嘛,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军事上,必须打几个胜仗,以提振军民士气。”
“实不相瞒,我这次不是专程来九江,而是为消灭李成栋的清军而来。”
“消灭李成栋的清军?”陈子壮大惊。
虽然一听不是专程来请自己,心里稍微有些失望,但一听说他的目的是要消灭清军,还是忍不住大惊失色:“可能吗?就凭你这几个人?”
陈子壮的神色大变,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呆呆地一动不动。
反观朱由榔,反而回身坐下,好整以暇地喝开了酒。
“黄爷,您觉得这可能吗?”陈子壮问道。
“集生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北人善骑,南人善舟,广东之地多山多丘,水路纵横,地利在我。只要谋划得当,清兵的骑射之长就会大大得到抑制,取胜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陈子壮是饱学之士,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出这么个词来。
“哦,就是神话的意思。”朱由榔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乌龙。
“哦。具体?”陈子壮想问具体方略,但见朱由榔不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当下明白了:“人家说得够多的了,不再多说,这是等我表态啊。”
陈子壮坐回锦凳,暗自琢磨:“听他说话,见识气度的确强于朱聿粤不止一筹,加上他是现在世上明室最正宗的嫡亲一脉,当值得一保。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安排我的官职呢?会不会仍然是置我于丁魁楚之下?何不趁此机会提点条件呢?”
刚想开口,猛然想到“未尽全忠”的评语,登时惊悚:“这时候提条件,这是找死吗?”
当下再不犹豫,翻身跪倒在地:“皇上,臣愿归服,以效死力!”
“好,陈爱卿,快快请起。”朱由榔大喜,连忙伸手拉起陈子壮,顺势改了称呼。
“哈哈哈,朕得爱卿,如鱼得水也。”朱由榔一高兴,竟然将刘备对诸葛亮说的话说了出来。
陈子壮大喜:“噢,这是要拿我当诸葛孔明待了?真是明君啊。”
“臣愿效仿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皇上知遇之恩。”陈子壮大喜,连忙重新跪倒磕头。
朱由榔一愣,这才明白这家伙误会也自己的意思。刚想解释,又一想,解释什么?如果他真有才能,让他位极人臣又有何妨?如果他没有什么才能,自己也不好意思提这茬不是?再说,一切都是打机锋,没有明说,就是不把他诸葛亮用,他也说不出别的来。
唉,金口玉言也是难,看来,以后得少说为佳。
“陈爱卿,请起。朕不需要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希望你张驰有道,爱惜自身,多给朕操劳几年国是,让咱们成就一段白头君臣的佳话,好不好?”朱由榔笑道。
“皇上说笑了,臣已近半百,还能为皇上出几年力?不过,既然皇上说了,臣勉力而为就是。”陈子壮听朱由榔话中之意很是器重自己,自然极为高兴。
“好了,陈爱卿,既然说开了,朕也不瞒你了。朕此番东来,确实是为消灭清军而来,只不过,还是有些困难。现在朕得卿之相助,这些困难也就不存在了。”朱由榔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