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施琅,朱由榔一直想将其招入麾下,前者曾令王夫之秘密查访,因为没有联系上,后来就不了了之。
按朱由榔的推测,王夫之既然知晓自己对施琅非常看重,应该有后续动作。但王夫之一直没有再提起此事,想来是没有进展吧。
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招降的海军人才,竟然跟自己在海上相遇了,而且还是以敌对的形式相遇不能不说这是对自己绝大的讽刺。
要说朱由榔看重施琅,主要的是看重他的军事才能。
施琅祖籍河南,在泉州出生、长大,长期的海边生活,让他练就了一副好本领,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善观潮信、知天象。
别小看这两条,在海上讨生活,不知何时涨潮落潮,不知何时有风雨,有时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就比如朱由榔这次海上遇到台风,要是林察有这本事,哪能经历这些风险显然林察是不具备这种本事的。
而具备了这种本事,就可以在海战中善加利用这些自然条件,往往会给战争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朱由榔看来,整个清末明初,最厉害的海上将领,当属施琅无疑,像郑芝龙、郑成功父子,主要本事还是凝聚人心,要说军事才能,不见得比施琅高明。像林察、赵跃龙、叶允武这样的,跟施琅比,估计就是渣渣。当然,忠心这一条另当别论。
除了军事才能突出以外,施琅的缺点也非常明显。
一条是权力欲太强。他一直跟着他叔父施福,但施福却是个不当家的,大事小事听他的。史上说施福自知能力不及侄子,所以才放手让侄子当家。其实,在朱由榔看来,根本就不是施福有多么高风亮节,而是施琅架空了他。一方面说明施福太窝囊,一方面也说明施琅太强势,权力欲极强。
第二条是太过刚愎,不懂变通,做事不计后果。曾德是郑家旧将,因为得罪了他,所以跑去郑成功那里告状,而施琅明知道曾德是郑成功的心腹之人,不但不放过,反而将曾德从郑成功那里捉回来,说什么也要杀了他。郑成功驰令他放人,他也拒不执行,终于还是将曾德给杀了。
此举彻底激怒了郑成功,郑成功将他全家都杀了,施琅只身逃回大陆,再次投降清朝。
第三条,施琅没有坚定的立场和信念,往往是在面临最大危险的时候,就会改弦更张而这个最大危险,就是他自己造成的,好像他永远都不会跟上司搞好关系。
他先从郑家投降隆武帝,李成栋灭闽,他又跟随郑芝龙投降了清朝;后来跟郑芝龙也没有搞好关系,又投降了郑成功;郑成功杀了他全家之后,他又投降了清朝。
从以上这些史实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施琅此人只能为帅,不能为将。为帅,可以大杀四方;为将,不是他把帅架空,就是让帅把他干掉。
当然,如果施琅能够归顺,朱由榔自信还是能够驾驭他的。知道施琅这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还能驾驭不了他
只不过,现在看来,那已经是一个梦想了,如今不成人家施琅的阶下囚就不错了,招降的好事就别想了。
朱由榔思绪翩翩之际,那边徐贵相、黄越已经和施琅在互相见礼愉快交谈了。
“施大哥,早就听闻你的威名了,兄弟也早就有心去投靠大哥,今日兄弟算是遂了心愿,还望大哥收留啊。”
施琅才二十六岁,徐贵相比他大了十好几岁,但满脸谄笑着叫大哥,姿态放得够低,够贱。
黄越在旁边看了,不禁有些牙疼“就算归顺,也得有点骨气好不好用得着这么低贱”
可施琅就爱这口,他总是愿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
“哈哈哈,好说,好说。徐兄弟在这南海之上,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今日来降也算咱们有缘。”施琅大喇喇地受了“大哥”的称呼。
“日后还望施大哥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今日兄弟堵住了永历狗皇帝,施大哥,您看,算不算一件功劳”
“徐兄弟,永历只有一条船,不知你有多少船多少弟兄”
“呃,兄弟有八十多条船,八百多名弟兄。”
“哦,这么多船这么多弟兄,竟然拿不下永历,徐兄弟,不是当哥哥的看不起你,是不是太无能了”
施琅毫不掩饰自己对徐贵相的蔑视。
“施将军,永历虽只有一条船,但那是千料大船,而且船上火力很猛,更有一种叫手榴弹的武器,凡靠近的船都会被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用五条火船拖住永历,若非永历拼命,激发侍卫的士气,这时候我们早已经将其拿获了。将军,如果你领教了手榴弹的威力,就不会说我们无能了。”
黄越听了施琅和徐贵相的对话,心里失望之极“这是什么人哪踩人抢功,吃相太难看了,难道我以后就跟这帮人为伍不,绝不”
毕竟跟徐贵相这么多天,还是有些感情的,不忍见他难堪,所以出言呛了施琅两句。
“这是谁”施琅问徐贵相。
“哦,这是黄越黄公子,他爹就是隆武朝吏部侍郎黄日章。”徐贵相连忙介绍黄越给施琅。
“哦,听说了。黄越,你是世家大族,读书人,怎么也跟徐兄弟这种海盗混在了一起不觉得辱没身份么噢,明白了,听说你爹被永历给杀了,还是以通敌的罪名,是不是看来人家永历没错,今日你降了我,可不就是通敌么”施琅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跟小刀子一样,每句话都射中了黄越最疼处。
“不许你侮辱先父”黄越涨红了脸怒视着施琅,说道。
“我还就侮辱了,怎么的你不想活了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剁了喂鱼”施琅牛眼一瞪,毫不客气地骂道。
施琅的亲兵一见此景,“刷”地抽出腰刀,朝黄越逼了过来。
“慢来,慢业,施大哥,黄越小,不懂事,你消消气,消消气,看在兄弟的面子上,饶了他这回。”徐贵相连忙求情。
“面子,你有面子吗”
打脸,施琅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