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康王就康王府的书房里,拆开了曹保立给他的信封。
“这个曹保立!阉人就是阉人,无纲无常,无礼无德,还叫本王出面做这个小人!”康王恼怒的把信拍在桌上。
周思源把信拿起来一看就笑了:“这不就是曹保立让殿下您递投名状?好事情啊,殿下。说明曹保立真有意与您联手,愿意保您登大宝啊!”
这个周思源,是周姑娘的亲哥哥,他们家小门小户做点小生意,母亲是苏家的远方亲戚。去年他乡试没考过,就在家里混日子。一不小心,妹子周青芷被苏妃娘娘选中,做了康王的侍妾,如今还顺利怀了康王的孩子,升做康王夫人,也是早晚的事。
一来二去,有点头脑的周思源,就贴上了康王,替康王鞍前马后效力。听了周思源的话,康王又拿起信看了一遍,点头笑道:“既如此,也好,本王明日就在朝堂上提出来,本王也想看看,大殿之上,有几人会买本王的帐。”
第二天早朝,曹保立和田俊照例,站在空空的龙椅边唱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大家照例拂拂袖子准备退朝。
“儿臣有本。”康王上前一步道:“父皇日夜辛劳、为国修道,幸得遇双修道侣齐道姑陪伴,此乃天意。为助父皇早日得道,儿臣建议,封齐道姑为道妃娘娘,陪伴父皇修道问仙,以成天好。”
康王语出惊人,简直闻所未闻。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
若留一个道姑在后宫,这是皇帝的私事,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现在要堂而皇之摆到台面上,封一个道姑为妃,就让那些理学夫子们无法接受了。这不是要封妃,而是明着要挑衅礼法。
太子微皱着眉一言不发,他已经猜到了康王的意思:康王或是曹保立,在指鹿为马,效仿赵高。
献王却笑着说:“这是父皇的后宫家事,五弟你何必拿到朝堂上说?上了朝堂,就是正事,那哪办得成?”献王想得简单,不过是父皇喜欢个女人,什么身份何必介怀?
“康王殿下,臣以为此事不妥。”礼部尚书关敏文出列道:“道姑乃方外之人,按礼法,不宜封为妃嫔。”
龙椅旁的曹保立鼻子里哼了一声,尖声道:“那你意思说,皇上修道,按礼法,是不是也做不得皇上了?”
关敏文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有责任说出不合礼法之所在。”
“皇上乃是天子,皇上便是法。臣附议康王殿下所奏,将齐道姑封为道妃娘娘。”户部尚书裴世炎出列奏到。
又见工部尚书鲁斌、太仆寺卿古子辰也出列附议,曹保立满意的说:“康王所奏,皇上必准。”
关敏文本就是个直脾气,他上前两步,跪在龙椅前,斩钉截铁的说到:“天朝是礼仪之邦,若要天朝政通人和、人寿年丰,礼法绝不可废。若皇上执意要封一个道姑为道妃,那就请皇上革了微臣礼部尚书的职!”
曹保立正想杀鸡儆猴,他脸上一变说道:“你以为皇上只是革了你的职吗?礼部尚书关敏文,忤逆圣上、危言耸听、造谣生事、犯上作乱,来人,即刻将关敏文拿下,投入大牢,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且慢!”太子高声叫道,他出列对着空龙椅行礼,沉声说道:“关尚书从来恪尽职守,也从未忤逆犯上,仅凭一句话,就要将一位重臣即刻斩首,曹大人未免也太草率了。”
“草率吗?”曹保立等的就是太子,他要当众打了太子的脸,文武百官们才知道,这朝堂之上,是谁说了算。他对着太子微笑着说:“礼部尚书关敏文,结党乱政,意图谋反,罪加一等。明日......午后问斩!田俊,拟旨!”
他没有再给太子说话的机会,直接自己唱到:“退朝!”等大家反应过来,曹保立已经转身离去。
康王微笑着朝裴世炎、鲁斌、古子辰看了一眼,背着一只手,率先出了大殿。
太子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头,站了片刻,也出了大殿,径直出宫去了太子府。不久,沈安、范永承、孙阳父子,也都先后悄悄进了太子府。
燕十一此次北伐立了军功,太子推荐他接了程寒柏的原职,做了京卫指挥使。他今天休沐,早早得了季白羽的消息,在太子府等着太子回来。沈安、范永承、孙阳几个进了正堂,跟燕十一点头招呼。
“康王竟然和曹保立勾结在一起,难道他还想卷土重来?”兵部尚书范永承有些郁闷的说:“今天找这个荒唐的理由打压关敏文,就是杀鸡儆猴!”
“这次从曦彻查福建官员,断了曹保立的财路,他这是恼羞成怒,要在朝堂立威,只不过拿康王当枪使罢了。”沈安说道。
燕十一将季白羽的纸条递给太子,太子看了一眼,对沈安说:“福建新上任的官员,有人买凶,要杀了其中的几个。这是测孤的底线,打孤的脸,立他的威。”
燕十一说:“现在那边就问,能不能硬干?”
太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投鼠忌器......还是避过此次风头,按以往的做法,找几个死囚做替死鬼。不过,这几个官员的仕途也就终结了。”
这次太子不但安排诚王带着金吾卫同行,还带去了吏部左侍郎温存志,而他则揣着一叠已核待用人员名单。这才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查撤了三十二个贪官污吏的同时,任用三十二个新官员。
“曹保立他们五个人,蒙蔽圣听,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还会愈演愈烈。大理寺也接了不少冤案,全是曹保立他们一伙诬陷官员案子!”孙彦晞说道:“现在东厂、西厂、锦衣卫,抢着抓人立功,今天朝堂上直接诬陷关敏文,只怕是清理朝堂大员的开始!”
“这是明杀,按照厂卫的风格,只怕还少不了暗杀!”燕十一沉声说道。
“大家先避避风头,不要直接与曹保立他们发生冲突,保存实力、等待机会!”太子拍拍孙彦晞的肩说:“但孤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关大人送了命,留得命在,将来才有翻案的机会。”
“可圣旨已下,明日午后问斩,难道还有翻转的机会吗?”孙阳一喜,太子既出此言,心中定是有了主意。
太子笑着摇摇头,说:“孤时没有办法,但是太子妃有。演武场之变后,父皇感念太子妃为她挡箭,曾赐给太子妃一块免死金牌,只有明日一早,让太子妃持免死金牌找父皇求得一道赦免令,方能救下关大人一命。”
孙阳、范永承、沈安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给太子跪下,皆动容说到:“太子体恤下属,我等感激不尽!”若关敏文被斩,他们这些不亲内侍臣和康王的大臣,不免唇寒齿亡,看到太子不舍不弃,更觉得自己跟对了明主。
回到东宫,谢睿樘对海棠说了自己的想法。海棠想了想说:“现在难就难在,曹保立必然会阻挡我见到皇上。我可以试试扮作送早膳的小宫女,但需要武英殿有内应,我才有可能进得去。”
谢睿樘握着她的手说:“内应我倒是有两个,只不过他们不能接近父皇。进去之后,就只有靠你自己应对了。”
海棠也用力回握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睿樘,不管有多难,我都愿意为你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