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开了，汉特在外面偷偷猫了一眼，小声道： “克拉克部长，探访时间到了，您是不是该……”

“滚出去。”

“克拉克部长，您这样会让我们很为难，大家都隶属于王室机关，您应该知道规矩这种东西不是咱说了算的，”汉特尽可能放缓语气：“王室元老会派访的特使马上就要到了，耽误了咱的时间不要紧，特使的时间可不能耽搁，元老会怪罪下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克拉克部长，请您体谅一下咱们的工作。”

克拉克缓缓扭过头来，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告诉曼德尔，老子没出这扇门之前，谁都不许进来。”他说话的时候咬着牙齿，好像要把每一个字都碾碎吞进肚子里。

汉特犹豫片刻：“我尽可能为您争取一些时间。”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克拉克盘腿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他摸出雪茄盒拿了一根雪茄，才想起火柴放在曼德尔那里，于是他又将雪茄揣回口袋里，深吸一口气，神色渐渐恢复如初：“老子最后问你一一遍，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干的。”

没有回应。

“说话啊！你是哑巴还是聋了！老子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克拉克突然大吼出声：“伊薇特·阿克赛斯，你他妈的脑子坏掉了吗？医生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顺便给你脑子扎了一针吗？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啊！”

“我要讲的都讲完了，”女人声音冰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回去吧！”

“我回你妈！你这个傻逼女人！我告诉你……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克拉克大骂出声：“是老子一把手把你提拔上来，当初不是老子收容你这个被审判局加黑文件的女人，你他妈早就饿死街头了！没有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他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事事罩着你，这些年来机密会审判局找过你？老子他妈一年给你拦下多少回你知道吗？单是给各个机关送的礼钱都够从里到外翻新一遍机甲部了！老子花大笔钱养了一条咬人的蛇，养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被反咬一口，要么说你们东陆女人就是他妈的蛇蝎心肠！再怎么养都是白眼狼！”

克拉克暴躁的像只狗熊，他从没有这么大声吼着伊薇特，这些年来他像只哈巴狗一样被呼来喝去，一句怨言都不敢说，他是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听话，又是多么绝望才会如此暴怒，他暴怒的不像话，扯开喉咙大吼道：“老子他妈受够了！伊薇特，阿克赛斯，你毁掉了老子的机甲部，害死老子几百个兄

弟，你以为老子真的不恨你？老子他妈恨你恨得要死！你他妈就活该被抓进审判局，活该被关在笼子里等着执行死刑！老子甚至巴不得你早点死掉！”

“吼完了吗？吼完了就快点滚！”

“吼你麻痹，老子他妈骂一晚上都骂不完！”狗熊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冲到玻璃墙前，拳头狠狠砸在玻璃上，十厘米厚的防弹玻璃无比坚韧，刀劈上去都不一定有伤痕，克拉克一拳竟然砸进去三四公分，蛛网裂纹瞬间布满半面墙，他像个喝醉酒的汉子，丝毫不管被玻璃渣扎的血肉模糊的手，冲着里面大吼道：“去死吧！叛国贼，老子会在你行刑台前跳拉丁舞庆祝，开三天三夜的party都不嫌累！”

门被一脚踹开，曼德尔带着一干手下冲了进来，工作人员急忙拦下暴怒的克拉克，汉特在后面一直说好话：“克拉克部长你冷静，冷静啊！犯人我们会处理的，您放心好了，审判局不会放过一个罪犯……”

话没说完就被一拳砸飞出去，克拉克红着眼睛：“别他妈扯老子衣服！都是纯手工的高档名牌，扯坏了你赔得起吗？”

“适合而止吧，克拉克，我给王室机甲部的老东西们一个面子，不是给你面子！”曼德尔冷冷道：“马上离开审讯室，因为你审讯足足推迟了十分钟，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等着老东西们来审判局领你回家吗？”

“你再指着一下老子试试？”克拉克目光凶狠：“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曼德尔脸色阴沉，压抑着眼中怒火，缓缓收回手踹到口袋里。

“请你出去。”

“出去，老子这就出去，你以为老子想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吗？”克拉克整理了一下衣服，伸出一只手：“喂，把火还给老子！”

曼德尔黑着脸，手指僵硬的从口袋里摸出长柄火柴盒递到克拉克手上，克拉克也不客气，就当着他的面拿出雪茄，划了跟火柴点燃：“你这不是带进来了吗？老子也没看见哪里着火啊！”喷了一口烟气在曼德尔脸上：“老子早就说过了，你们审判局就是喜欢玩些花里胡哨的把式，没用，老子要是真想炸了你们局子，一定会驾驶着蛮荒之主前来！再给审判局一个加强连都休想拦住老子！”

“克拉克部长不会这么想不开的，擅闯审判局是什么下场，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老子当然不会这么想不开，谁他妈会救一条养不熟的狗，救出去干嘛？等着再被反咬一口吗？”克拉克冷笑：“老子可没那么傻，这种臭娘们你们该怎么处理怎

么处理，老子还有事要办，撤了！”

曼德尔注视着克拉克远去的背影，这个前不久又落泪又暴怒失控的男人着实有些难以揣摩，不过也难怪，毕竟曼德尔不是装甲部的那群疯子，正常人再怎么搞也不能和疯子走到一条线上，疯子们喜欢踩着八音盒节奏一根线一根线跳着走。

外面大雨瓢泼，克拉克大步走到消防车前，雨大太大了工作人员还没来及处理这辆破门而入的消防车，不过到底该怎么处理，送警察局还是还给消防大队，车身撞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估计也快要送废品回收厂了！

克拉克站在雨里，雪茄都被雨水打湿了，他回头望着审判局三楼亮着的灯，缓缓皱起眉头。

狗熊吐掉嘴里湿了的雪茄，露出雪白铮亮的牙齿，克拉克一头钻进消防车，车子才启动便响起了‘呜哇呜哇’的叫声，洒水装置也开始运作起来，车子在大雨中一个急转弯，甩出十几米距离后掉转车头，引擎咆哮着冲进水中。

还没睡醒一个回笼觉的看门老大爷又是一个激灵，大片水花激起在玻璃窗上，老大爷突然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谁……谁啊？”老大爷警惕的问道。

“刚才进门着急，忘记交停车费了。”克拉克拉开窗子，丢进来一枚银币，硬币一路滚到老大爷面前，打了几个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补上。”

老大爷盯着银币，半晌又抬头看着窗外的人，男人摇下车玻璃，一只手搭在外面，大雨冲刷着血肉模糊的手，玻璃渣跟着鲜血一同被雨水冲掉，男人掏出随身携带的白铁罐，半瓶酒一股脑倒在手上，伤口传来阵阵剧烈疼痛，这种疼痛远胜于受伤时候，可是男人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木头人一般感觉不到疼痛。

“老爷子，这几天请个假吧，”男人又说：“干了这么多年，给自己放放假，休息阵子再来上班！”

消防车一声高一声低的呜哇呜哇叫声又响起来了，男人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关上窗户，看门老大爷望着一路远去的消防车，半晌，从地上摸起银币。

银币不是普通的银币，上面雕刻着蛇纹黑荆棘与龙血花，它发行于光明历八七四年，是光明帝国发行的最后一版货币，这种银币制造极其之少，并且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了，随着光明帝国覆灭，一切附属品都失去了当初的价值。

老大爷意味深长的摩挲着银币，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光明历八七四年，红月帝国大军挺进罗勒海湾，双方于曲江入海口遭遇，并由此拉开大战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