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白看着她,薄削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爸爸?”
“对不起……”
男人敛眉,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小小嫩嫩的手,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歉:“爸爸……那时候还太自私,太自我,以为她在北家吃好喝好,有女佣伺候着就很好了,爸爸当时……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你妈妈一直在担心我,爸爸错了,爸爸跟你道歉。”
很多时候,很多父母,都会习惯性的忽略孩子的感受。
对季生白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性格,愿意坦诚的对一个只有4岁的孩子道歉,意味着什么,季枝枝不懂,但那份感觉,却一直存留了下来。
很多很多年以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季枝枝,仍旧会偶尔回想起这一晚。
她骄矜冷傲的爸爸,坐在她的床边,无限诚恳的,向她道歉,说他错了。
……
深夜11点,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北宅宁静的夜色。
北梵行还没有回来,北墨生腿脚又不方便,因此第一个赶过去的北家人,是北三少。
在二楼北芊芊的卧室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北芊芊跟冷然伫立的季生白。
地上一片狼藉,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北芊芊刚好就跪在了花瓶的碎片上,斑驳血迹染红了身下的白色羊毛地毯,看的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又不敢贸贸然过去扶她,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二哥,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脾气?”
男人猝然转身,布满猩红戾气的眸子扫射过来,吓的他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向后跳了跳。
干笑一声:“二、二哥,你……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怪……怪吓人的……”
北芊芊之前应该已经睡下了,一头长发披在身后,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慢慢抬起被碎片划破的手,瞥了眼上面的斑驳血痕,冷笑一声:“就说了句小崽子,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小年纪,就各种闯祸惹事,一点都没有名门千金的气质,我叫她小崽子还是轻的,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叫她吗?”
北三少眉心狠狠的跳了下,慌忙上前阻止她继续惹火下去:“哎哎哎,芊芊你受伤,还是先让女佣给包扎一下吧,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单手一推,像只乌龟一样狼狈的扑到了床上。
季生白俯下身来,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迎上自己的视线,声音诡异的轻而缓:“说给我听听,外面的人,是怎么叫她的?”
北三少趴在床上不敢动弹,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北芊芊,小幅度的拼命摇头摇头再摇头。
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压根不在意,又或者是笃定了他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北芊芊唇角始终都保持着一抹阴冷的笑,近乎于挑衅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来:“小、野、种!”
北三少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