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没有经过正式判刑的人,是应该在看守所里暂时待着的。
可凉老爷子走后,她就直接被送进了监狱。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发。
倾小沫的长发直达腰际,她留了很多年,有事没事就喜欢摆弄一番,要么高高扎成马尾,偶尔编成一根长长的粗辫子拢在肩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头发对女人来说,是跟脸一样重要的。
长长的发丝自头顶散落而下,盘旋在脚下,再也理不清头尾。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竟平静到找不到丝毫波澜。
监房很小,两边放置着两张上下铺的床,中间就窄小到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走过。
她进去的时候,三个穿着囚服的中年女人就坐在床上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凶狠跟排斥。
她安静的在空着的那张下铺床坐下。
同样在下铺的女人一条腿蜷起,一条腿上搭着胳膊,就那么上下打量着她:“看起来挺年轻的啊,成年了么?!哎,犯什么事儿了?”
她像是没听到似的,就那么呆呆坐着。
那女人上铺的中年女人三五下爬下来,一脚踹上她的胸口,冲她吐了口唾沫:“小崽子,云姐问你话呢?!你他妈聋了啊!!”
“哎,算了算了。”
那个叫云姐的女人出声,依旧用审视的视线打量着她:“刚进来的,都这德行!看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接受不了进这儿了也正常。”
“我就看不惯这些千金大小姐们娇滴滴的样子!什么玩意儿啊!不他妈一样跟我们关一起么?!”
“行了行了……”
云姐盯着她,话却是跟旁边两个女人说的:“快到干活的时间了,都收拾一下!”
……
监狱的生活,没进来的时候感觉很可怕,进来了,反而又觉得没什么了。
初春的夜里冷的厉害,监房里没有暖气,一人一床单薄的被子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倾小沫在这里的第一晚,没有被子盖,被云姐上铺的那个女人抢走了,还恶狠狠的威胁她敢告诉狱警就弄死她。
可其实有没有被子盖,都不影响她睡不着的事实。
被那女人踹了一脚的胸口疼的厉害,躺下来就呼吸困难,只好坐起来,一动,小小的床就嘎吱嘎吱响,被上铺的两个女人恶声恶气的训斥。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之前看萱萱被劈腿还想着改变自己去挽回,觉得她无可救药,可现在,她被凉家,被凉暮生抛弃在这里,竟然还会在这冷寂的夜里想起他的脸。
想到她半夜三更被他折腾的饿了,他穿衣下楼亲自帮她做宵夜吃。
想到她半夜睡不着悄悄起床关灯,听到他醒来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再把灯打开。
想到她吃冰淇淋吃到腹痛难耐,他一整晚不停的帮她换热水袋暖腹……
他其实很疼人。
但就像凉老爷子说的,他先是总统的继承人,其次才是她的丈夫。
就像当初他的父亲凉与川为了这个国家抛弃了妈妈一样,现在的他,也终于要为他的使命跟责任,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