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张了张嘴,一句‘当然是你啊’都到了舌尖,又生生被咽了回去。
可那低而沉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为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
“嗯?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
“……”
他越靠越近,布丁的脑袋越来越往后仰,几乎要保持不住平衡摔下床畔。
大少爷今天话好多啊,平时明明各种嫌弃她话多。
可当时那种情况,她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只是本能的想找一找他的身影,就往车里看了一眼。
至于叫他的名字……
呃,她有叫过他名字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最后,他不也是把她捞出来了嘛。
……应该是他吧?
毕竟后来醒来的时候,身上是湿漉漉的,显然是的确掉水里了,既然警卫长还是要杀她,那肯定就只能是他救了她了。
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你家警卫长呢?怎么没见他人?”
还有大小姐,不是说一起被泅起来了么?
回答她的,却是男人云淡风轻的一句:“死了。”
“……”布丁就那么睁大眼睛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她的震惊落入男人眼底,平白惹他一声冷笑:“这么吃惊做什么?他不自杀,落入你爸手中,只会死的更惨,比如我,听懂了么?”
落入你爸手中……
你爸……
布丁整个小脑袋都是乱的,就那么呆呆看着他。
直到一只温凉有力的大手忽然将她从床边带起来:“布丁,你先出去。”
总统先生。
爸爸?
布丁仰头,看着男人线条英朗的下颚线,眼前模模糊糊的闪过沈遇深说她有几分神似总统夫人的话,闪过那一张张挂在墙壁上的照片,闪过……
布丁。
凉步步。
难道……她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丢失的,且已经死去了的总统先生的女儿?
怔忡间,人已经被动的被警卫长带了出去。
木屋的门被关上,那明亮的朝阳被关在外面,房间里骤然就阴暗了许多。
那半挂在臂弯间,脱了一半的衬衫是零星的血迹,却比不上臂弯处四落的一个个小小的血点触目心惊。
要有多频繁的抽血,才会在一个针孔尚未褪去的时候,又出现另一个,有清晰的,也有淡化的。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男人不疾不徐的将已半脱的衬衫穿回去,神色寻常的仿佛根本没有断过手骨一般:“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的养虎为患?”
后悔吗?
凉暮生却没有什么危险性的动作,反而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靠窗慢慢抽了起来。
时隔14年,这里除了院子里的那棵树粗壮了一些,枝叶繁茂了一些以外,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14年的时间。
整整14年。
这漫长的岁月里,哪怕他偶然有一秒钟,想灭了布丁的口,都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甚至,哪怕在最后的那一晚,但凡他狠一狠心,或许他现在依旧还是凉城高高在上的内阁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