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低着头等待了许久,久到几乎以为他已经进卧室里去了,一抬头,却发现他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认识这么久,她见过这个男人腹黑轻狂的模样,温润如玉的模样,优雅从容的模样,阴邪嗜血的模样,却从未见过他悲伤难过的模样。
没见过,更从未敢想过,他这样高高在上,冷酷杀戮的一个人,竟也会有这种属于凡人的情绪。
那样平静的,难过着。
或许,只是不习惯被拒绝,毕竟为他疯狂痴迷的女人太多太多。
她转身回卧室,很快带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出来。
西商依旧站在原地,却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唯有侧脸掩映在暗影中,线条冷硬:“你以为,孤城的一个北氏家族能护的了你们多久?”
她一怔:“西商。”
男人抬眸,连侧脸都不再给她,唯有背脊挺的笔直而料峭:“夏欢,你今晚出了这个门,我西商明天就让他楚氏一门葬进一个墓地里。人头不够,拿孤城季生白的来凑。”
他的声音并不算多阴狠冷酷,甚至显得异常平静,云淡风轻到仿佛只是在跟她闲谈家常。
——赵副总,你的确不值得我跟孤城的北氏家族翻脸。
那晚,赵凌菲被师父踩在脚下,痛苦到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了一句让她瞬间崩溃欲死的话。
她一度以为他是很忌惮孤城北氏一族的势力的。
可如今,他却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口吻,说了句‘人头不够,拿孤城季生白的来凑’。
夏欢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西商,你又不是小孩子,能不能讲点道理?”
她不是玩具,不是他喜欢她就必须留下,他不喜欢她就必须圆润的滚开。
“你想听我讲道理?”
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斯文儒雅的模样,明明唇角是带着笑的,眼底却铺着猩红的寒光:“夏欢,你大约是见多了我仁慈的一面,才会产生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的错觉。”
夏欢一手摸着墙壁,眼睁睁的看着他蓦然逼近,踉跄着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
医院。
凉暮生赶去病房的时候,男人正靠在病床上,护士小姐红着小脸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旁边的单人沙发椅内,夏欢身上裹着件宽松的西装外套,像是受惊过度,小脸惨白没什么血色。
俊美无俦的男人生生给气笑了,单手插口袋:“我还以为你有多清心寡欲,原来是早已经在沉默中变态了?嫌身上的血多了,直接去献血啊,流掉了多浪费?”
西商俊脸没什么血色,淡淡睨他一眼:“我清不清心寡不寡欲不知道,倒是你,看得出来闲的浑身疼,什么事都要搀和一脚。”
凉暮生点了根烟,吸了一口,俯下身,轻狂放肆的喷在他的脸上,笑:“没办法,孤家寡人的,总是要多搀和搀和别人的事情才能找到生活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