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擒虎看清了:这个自称范五爷定人相貌和六煞范彪颇有些相似,知道他一定就是范彪的五哥范豹。
“范五爷贵人身体,我们家穷人小户的,哪里配得上你老人家啊!”老头继续分辨,“要是我带来了,你又看不上,我老头也是要面子的人啊!”
“呸!你他妈就是这种贱骨头,也配谈什么面子?我可是见过你家老婆的,她现在又老又丑,可年轻时应该还算是个美人的胚子,再说看着你早晨出门时带去的那些女孩子衣服,你家姑娘也应该长得不错。”范豹说到这里,眼里就放出了淫邪的光来,“就算我看不上你家姑娘,还有我身边的这些手下呢!难道这些人又有那个会配不上你们家的女儿?”
“这——”老人咬着牙,似乎在下决心要不要在大街上的石板路上一头撞死。
这时,马蹄和车轮混合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的脸一下子转向了城门,圆形的城门洞外,一辆马车吱吱扭扭地往这边摇过来了。
赵擒虎装扮的后生悠闲地坐在车干上,晃晃悠悠地往东门来,径直走进了城门洞里。
马车的前方,那个红红的“囍”字有一半被赵擒虎的身子遮挡着,剩余的一半,却格外显得耀眼。
走进了才听清了赵雷的口里咿咿呀呀哼着的小曲——
正月里来心肝去做工呀妹儿,
犁头耙子哟哟在田中哟妹儿;
犁头犁来心肝千重浪呀妹儿,
耙子耙来哟哟水汪汪哟妹儿,
为了妹儿心肝......
赵擒虎只顾唱着,其他人看得傻眼,也听得入耳。直到他那匹马的马头都要接近范家五煞那张暴怒的脸了,才嘎的一声停下,口里的小曲儿也戛然而止。
“哪里来的冒失鬼,范五爷正在气头上,你还要来惹五爷我生气啊?”范豹的眼睛蹬得溜圆。
“五爷?你怎么长得像二爷呀?你……你……就是那个球大二爷的弟弟?”赵擒虎赶忙从车杆上下来,向范豹双手抱拳,“对不起,对不起了!我今天有桃花运,一高兴就忘了城门边你们这些军爷了呢!”
赵擒虎一边说话,一边急急忙忙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啪的一下拍进了范豹的手心。
范豹掂了掂分量,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一点。
“哦,你行的什么桃花运?你马车里装的是什么?”范豹的脸上似笑非笑。
“回球大五爷的话,桃花运嘛,马车里装的当然是美人儿呀!”赵雷满脸春风,“官府不是贴下告示要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出城去找回自己的亲友、家人吗?我想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光棍何不借这个机会出城去散散心呀?没想到在外面玩了一天,什么事没做,桃花运居然就降临在了我的头上了呢!”
“怎么行的桃花运呀?”范豹更加好奇,“看把你高兴成这个球样!”
“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一个老头,哦,对,那个老人家的年龄也就与这个老头差不多,”赵擒虎一边说一边把还跪在街上的老头儿扶起,轻声对老人耳语。
范豹正要发着,却突然听到马车上有人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声:“郎君呀!你快些把奴家拉回家嘛!”
接着车篷上的门帘被掀开,装扮成美女的赵搏虎探出了头,哇,花容月貌,眉目含羞。
哇,范豹的眼睛突然发亮。
“不是你行桃花运,是我们几弟兄的桃花运到了!”范豹心里嘀咕,“现在就让你得意一会,一会儿五爷叫你鸡飞蛋打!”
赵擒虎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把嘴巴对着老人家的耳朵小声地说着话,还把老人往车上扶着,顺手就从车上扒拉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才把车篷上的帘子放下。
“媳妇儿给我照顾好老人家!”赵擒虎说了一声,便回头看着范豹,继续眉飞色舞地说话:“你们为难的这个老头儿啊!其实就是我岳父呢!看着兵荒马乱,他把女儿送到早就许配的人家去完婚,偏偏那家人又不知逃往哪里去了。老头子无奈,只有把女儿载回。回到城北门不远处时,不想遇上了几个天杀的土匪。老头儿只能驾着车往这边跑。那些土匪真他妈不是东西,追上后不只想要人家女儿,还问人家有没有嫁妆,对这个老头子一顿狠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了那些土匪一阵拳头,他妈的真是球大二爷,球本事没有当什么土匪呀,五六个人还不够我发一通汗,不一会儿就他妈全部给打趴下了......”
赵擒虎只顾说话,也不管所说的话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一边说还一边展示一下他那满是肌肉的胳膊,后来居然冲拳,刺拳,勾拳地比划着,手舞脚蹈。
在场的军士全都傻眼了。
他打出的拳呼呼有声,好像还真的有些功夫的样子。
赵豹依旧耐着性子,站在一旁静听着,他那滴溜溜的眼睛一面瞟着那辆马车,一面想着怎么样收拾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
赵擒虎接着继续胡侃:“那个土匪头儿真他妈好笑,他说他不是土匪,是国师范文杰的幺儿子范彪,也就是那个毫无本事只配挨揍长得像球大二爷的范豹的弟弟呢!他要我饶了他一条狗命。我给他说我是岩石将军的手下赵擒虎,要进滇国都城去杀那些欺男霸女的官吏。如果他是土匪,只要改恶从善,我还可能饶他性命,如果他真是范彪,那就是我正要找的乌龟王八蛋!是万人恨得牙痒的十恶不赦的狗奴才。那家伙还要告饶,被我用身上的杀王八宝剑一下子就割下了脑袋......”
“他妈的这说是什么话呀?”范豹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简直就是满嘴喷粪,云三雾四,一派胡言。一会儿是城里的光棍汉,一会儿却成了岩石的手下赵擒虎。我听说赵擒虎的相貌就是一个活张飞,你这么一个傻不拉叽的样子?他还说打几个土匪只要一阵暴拳,哦,你好像在拐着弯骂范彪是什么乌龟王八蛋。他是我弟弟你知道吗?”
“知道啊!哦,不……不知道!”赵擒虎有些发蒙的样子。
“好啊,你既然要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别怪五爷我了,二两银子封不住我的怒气,”范豹正要发作,却突然记起眼前这家伙说什么已经砍下了范彪的头,心里突然一阵难受,“莫非……”
范豹不敢往下想。
他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囊上,皮囊里鼓起的地方真的像是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