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让人吞钩的障眼法而已,要救你们也不难,”诺苏梅朵称呼紫白道人为师兄的老头说,“不过你们得说实话!”
“王子妃您……您都知道?”那个老头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诺苏梅朵,额头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您快些救我们啊!实在受不了了,我们说实话,我们都说实话,!”
其余两家汤饼店的小二跑堂全都围了上来,和一些过客一起,远远站着观看,听那个老头喊王子妃,便全都欢呼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有人却在提醒,“恶人也难得改他们的恶行,王子妃还是不要救这些人啊,你没看到昨天他们刚来时那个霸道哟!哪里知道今天就有报应找上门来了呢!”
“我既然想着要救他们,那就一定要救,”诺苏梅朵笑笑地说,“若改不了时,那就叫多行不义了。现在要惩罚他们,把他们鼻腔里这两根细丝线在树上吊住,让他们吞进肚子的铁钩长长了从前胸后背穿出,也不过就是念念咒语的事啊!不过这些人只是错听了那个紫白的唆使,我们得给他改正的机会啊!”
“王妃,我……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那老头急得眼泪都滚了出来,另外一个跑堂的只管咚咚咚地把脑袋往地上磕,把额头都磕出了血,“我可见过紫白道长惩治过别人,一旦我们鼻孔里的丝线变粗成了绳索,吞进肚腹里的钩子就会从前胸后背一齐穿出啊!”
“没事,我不会一下子就让它变成本来面目的!”
王子妃说完,先走到那个被岩石扔到作坊前的跑堂旁边,把他扶起坐稳。口里默默地念咒,双手却轻轻地在那人的前胸后背拍着,拍了七下,然后慢慢把人家鼻孔里地两根丝线轻轻扯出。
丝线出来了,诺苏梅朵把它往地上就扔。
叮当,丝线出来后还真的就成了两根绳子,绳子的那一端各系着一把向六个方向分开的铁钩,钩尖铮亮。
“天呀!”所有的人都看得毛骨悚然,“这东西真的可以从前胸后背穿出了啊!”
诺苏梅朵运气把岩石扔出的那个人救醒后,接着把司马相如前面那个跑堂吞下的钩子取了出来,最后才把老头鼻孔里的也取出了。
诺苏梅朵把六根绳子提在手里。六把铁钩子相互碰撞着,叮叮当当。
那个白发老头还要下跪,诺苏梅朵却叫他们站着说话,三个便乖乖做一排站着。
“我是哀牢山的道士,道号紫霞,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徒弟。”那个老头说开了,“滇国国师范文杰其实是我的二师兄,法号叫紫元道人;大师兄就是缅国国师,道号叫紫白道人。前段时间,范文杰设计要害滇王庄怀楚和他的王妃,夺取滇国政权,却被滇国的两个将领保护着,又得夜郎人接应,逃到了夜郎都城柯洛多姆。我就是受二师兄的委托,到夜郎来追杀滇王庄怀楚的……”
“什么,你们来杀滇王?”庄威和庄严一听,焦急起来,庄威赶忙问,“行动了没有!”
“行……行动了,只是早就被一个叫青丘道长的人盯住,我们没有得手。青丘道长道法好厉害啊!我才潜入夜郎皇宫,就被他截住擒获,道法也被废去一大半。”紫霞道人沮丧地说,“他把我放了,让我领着同我一起来到夜郎的这两个徒弟回哀牢山,偏偏我们才往回走,就遇到了我的大师兄紫白道人,是他……他把我们拦回来的。”
“那几个跑堂打杂的伙计不是你的人吗?”
“不是,那些都缅国和身毒来的,应该是受到他们的朝廷暗中指使。”紫霞道士说,“贫……贫道也不知道他们的住处。”
“哦,那好吧!”诺苏梅朵告诉紫霞道人,“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我还要啰嗦一句,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再为非作歹!”
“不会了!不会了!”紫霞和他的两个徒弟连连鞠躬,然后抱着胸口,狼狈地离开!”
“好得岳父来到了都城,要不然我姑父他们可就遭殃了哟!”蒙多懿德说完,感叹了一声。
“那是出发前,我用飞鸽传书请他们过来的,”诺苏梅朵说,“我父母这段时间都住在韭菜坪。”
往前再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后,一行人就进了夜郎中心大城柯洛多姆。夜郎王蒙多福德和滇王庄怀楚一道到城门口迎接。
汉家使节到了,夜郎少不得好酒好肉招待。
司马相如便在宴席上表明了汉朝对夜郎的安抚政策,决定在夜郎小住两日,便要出发往越国去。
晚间,王子蒙多懿德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陈立和蒙多溢岚也要去拜见夜郎国王。
司马相如他们被安排到了驿馆住宿。
这个大汉使节早听说了滇王庄怀楚的境遇,颇为能否顺利出使滇国担心,他安排好卓春红他们照看好卓文君,自己一个人便前往同样是在驿馆里的滇王住处来。
滇王妃离分娩已经没有几日了,早早就在内室睡下。
滇王庄怀楚在庄威、庄严的陪同下与司马相如交谈。
司马相如知道滇王的先祖庄礄是楚国人,便向他了解当年庄礄王滇的事。
见司马相如问,庄怀楚也很乐意地道出了一代代口口相传的历史——
原来当年楚国被秦国大军攻打,看着就要亡国。楚怀王便命令大将庄礄领五千人攻打巴国,希望能在西边找到一块可以安身的地方。
庄礄领兵到了宜兰,却被巴王多彤的白虎阵拦住了去路,只得领军拖着疲惫沿乌江岸由北向南逆水而行。
楚国人总想着找一个山丫离开蒙水。
然而离开河道不到百步,就会被遍地丛生的荨麻和荆棘拦住道路。
那些荨麻和荆棘中,密密麻麻爬满瞪圆眼睛的蛇,有眼镜蛇,也有响尾蛇,它们狺狺地吐着长长的信子,或者簌簌地抖着竖起的尾巴。
将军庄蹻想着下令退回去,可是队伍后面的江流中,不知怎么会跟着成千上万令人恐怖的鳄鱼。楚军回头往后面走,那些鳄鱼就会张着血盆大口跳上岸来,发起一拨又一拨的攻势。
偏偏他们刚刚走过的路上,立即生出了密密麻麻,一触碰就让人奇痒无比,生不如死的荨麻。
“老天在逼迫着我们向南走。”楚国人哀嚎起来,“这可怎么办呀!”
“不,也许是老天在引导我们向南走呢。”将军庄蹻倒有些乐观,“既然这样,大家就只管往能走的地方前进就是了。”
江流淙淙向后流淌,不时就会有一条小河或小溪汇入江流中。可是要离开主河道依旧徒劳,没走几步楚军就会被荨麻和荆棘以及毒蛇的阵势拦住。
楚军只能逆蒙水的主干而行,好在正是四月末五月初,沿江岸到处都有野果。
江流渐渐被走成了小河。
小河慢慢又被走成了小溪。最后的小溪终于改变了方向----不再由南向北,而是由西向东曲折蜿蜒。
溪流北岸还是遍地荨麻,南岸边却出现了一条道路。道路通向了远方的山丫。山丫两边的山头就像两个友好的人在向庄蹻和他的人马招手:往这边来,往这边来。
庄蹻领兵翻过山丫,看见前方一片开阔,很远很远的那一边,艳阳的天空里有彩云缭绕。他松了一口气,下令扎下寨来,叫军士摘些山果,打一些野味,好好休息够了再继续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