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积雪已经融化,河水再次流动起来,原本荒芜的地方再次有小草破土而出,那些树枝也开始结出了新的叶子,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凤清零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早起来,云缙夜就不在身旁,也不在王府,她叫来暗凌问了一句,这才想起来,云郴昨日派人来传话,说让云缙夜不要忘了今天的日子。
她妥协下巴,想了想问道,“今日是云郴母妃的忌日?”
暗凌点了点头。
“云郴的母妃,我记得是云渊之前很宠爱的一个妃子,据说很特别。”
“云妃的确是当时云渊最宠爱的人,在主子刚刚来这里的时候,一直是云妃娘娘照顾的,主子跟二皇子一起生活了很久,两个人的感情……”说到这里,暗凌下意识的看了看凤清零。
凤清零见状不由得哂笑,“怎么?你怕我吃醋?不敢说了?”
“属下不敢。”
“行了,你说吧,你家主子是不是断袖,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
“额……”暗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王妃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在二皇子十岁的时候,云妃突然暴毙,死因不明,主子那时候已经有了王府,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为了防止二皇子被太子他们迫害,将二皇子送了出去,一走就是七年,如今才回来。”
凤清零挑了挑眉,“云妃死因不明?云缙夜就没有查过?”
“主子调查过,但这件事情就是很诡异,怎么也查不出来。”
“哦?”凤清零的眼里来了兴趣,“好端端的,一个死因都查不出来。”
“主子也奇怪,因此,在二皇子回来之前,我们特意去了一趟云妃的陵墓,却发现……”
听着暗凌的话,凤清零的眼里一沉,她敲打着桌面的手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良久,凤清零的脸上染上了一丝丝的严肃,房间里寂静一片,目光很是幽深,“恐怕,这件事情,不是那简单,云郴这次回来,也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了。”
“王妃的意思是……”暗凌一愣,心里升起一股子及其不好的预感,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节奏。
“云郴太过于诡异,对云缙夜的心思太不简单了,甚至作出来的举动都异于常人,恐怕,他离开的这七年,并不简单。”凤清零的眸子里满是深沉,心里面前疑惑,她仿佛置身于大雾之中,原本觉得那只是邪气的云郴,如今看来也是不简单了。
云郴恐怕不止是邪气了,还有恶。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凤清零喃喃自语,原本以为前世看到的东西在这一世也会再次上演,上一世最后的赢家是太子云乾与君慕御,可如今,恐怕,云郴也容不得他们忽视了。
那个男人,太过于诡异,心思非同寻常,简直是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很正常,偏偏要做出一副惊世骇俗的举动,这背后,到底蕴藏了什么?
亦或者他的目的,是想给他的母亲报仇,所以才回来,并且利用与云缙夜之间的儿时关系来让他帮助他吗?
还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对云缙夜感兴趣?之前来挑衅自己都是真的,并无其他的意思?
又或者,他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凤清零的眉头猛地蹙起,“暗凌,前一段时间,跟云郴一边的大臣是否来过府里见云缙夜?”
“是!”
凤清零的语气很是冷漠,“见他干什么?”
“说二皇子被太子打压,希望主子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帮他一把,被主子一口回绝了。”
这就是了!凤清零大概猜到云郴的目的了,他是想跟云乾斗,想要做这天下之主。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冷漠的笑容,做了这天下之主,云妃的仇,云缙夜还有他其他的目的,全部都唾手可得。
恐怕,云郴的目的不止在于这云星帝国,还有别的目的。
就在凤清零这边琢磨云郴的时候,另一边的云缙夜跟云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山峦叠嶂,树枝相互交错,遮盖了一片天空,山间溪水潺潺流动,虫鸣鸟叫,一片和谐。
这里的天气不同于帝都,有些变幻莫测,刚刚还晴空万里,如今已经下起了小雨,他们一人一把伞,踩在那青石板铺成的楼梯上,一步一步,一直走向那山顶,两两无言。
山顶之上,一片平坦,一座陵墓的周围种满了稀有昂贵的兰花,粉嫩嫩的,吐着白蕊,在微风中摇曳着那柔软的枝叶,宛若在风中跳舞的少女。
云郴见那陵墓,一袭白衣驻足,低垂着眸子,低声呢喃了两个字,“母妃。”
身后的云缙夜少见的穿了白色的锦袍,撑着伞,眸子里一片清冷,没有多余的情绪,一只手背在身后,视线落在那墓碑上——云兰之墓。
笔法连贯,行云流水中透着苍劲锐利。
上面的那四个字,是他亲手写上去的。
云郴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侧头看着毫无动容的云缙夜,不由得低下了头,声音透露着一丝丝的委屈,“在母妃面前,你还要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
云缙夜的眸子微微闪动着一抹复杂的光芒,视线定格在墓碑之上,缓缓的问了一句,“云郴,你确定,这里面有你的母妃?”
云郴意外的身子猛地一颤,眼底闪现出一抹阴霾,但很快又压好自己的心情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云缙夜的视线从墓碑上移开,落在云郴的身上,就那么注视着他,始终没有开口。
云郴见状心里一沉,脸上却扬起一个不太理解他的笑容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云缙夜举着伞,雨水打落在他的伞面,雨渐渐的大了起来,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如果我说,我前几天,把陵墓打开过,里面没有你母妃呢?”
“什么?”云郴错愕的盯着云缙夜,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顿时脸上表情变得很是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其他,他握紧手里的伞,有些怨恨的看着云缙夜质问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就算他不是你母妃,她也是养过你的人,你就这么不让她安生吗?”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愤怒,“你就这么不把她对你的恩情当回事吗?”
“若我不念她的旧情,你早就死了。”云缙夜冷漠的注视着云郴,“你在岭安属地做的那些事情,你真以为没有人知晓吗?若不是本王给你把那些东西截下来,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吗?”
“呵呵呵……”云郴突然一笑,那双妖冶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云缙夜,“原来是你在帮我,看来,你还是在意我们的情谊的。”
说完,他那双极度妖冶的眸子摄住云缙夜的眸子,眸子里划过一抹淡淡的紫色,见云缙夜没有动作,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对方的脸。
在即将要接触到的那一刻,云缙夜猛地后退一步,清冷的目光锁定他那双妖冶的眸子,“在本王面前,收起你那些小把戏。”
云郴笑了笑,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不愧是神域的少主,我这点小把戏,一看就入不了你的眼。”
没错,云郴一直都知道云缙夜是神域的人,而且很早就知道,从云缙夜小时候被送到皇后来,他就知道了。
“回你的岭安属地,不要留在这里。”
云郴笑的开心,“怎么,怕我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还是怕你那位王妃真的误会你跟我……”说着,他上前一步,伞往后倾,整张脸凑近云缙夜,打量着眼前人的每一个举动。
云缙夜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见他那疏离的举动,云郴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看来,你还真是除了你那位王妃,再也容不得别人靠近你了。”
云缙夜紧锁着眉头,脸上一片阴沉,“这是最后一次。”
云郴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若我不呢?”顿了顿,“我就喜欢看你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句话让云缙夜眼底闪现出一抹阴鸷,“云郴,最后一次警告你,回你的岭安属地,做你的岭安王,你若执意卷进皇权争夺当中,本王也不会保你。”
“保我?”云郴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你不用保我,因为——这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达成我的一切。”
“哪怕,是毁了这天下。”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丝的血腥味道,让云缙夜的眉头加深一份。
云郴伸出手,看着那雨水划过自己的手心,语气平淡却无情道,“只要能够达成我的目的,这天下,我毁了又如何?”
“云郴!”云缙夜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丝丝的压迫,“你若是执意如此,便不用来见本王了。而你若执意卷进皇权斗争,本王也不会帮你,一切全凭你自己都本事。”
云郴勾了勾嘴角,握住手心里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袖子,喃喃自语,“你真的不帮我?”
“若是你那位心尖上的王妃,被别人抢了,凤家卷了进来,你也袖手旁观吗?”
云缙夜平淡的眸子里猛然射出一道精光,看着他眸子里出现的变化,云郴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凤清零现在是你的逆鳞,捏住了她,还怕你不帮我?”
“你敢拿她做棋子,别怪本王毁了你这盘棋。”
云缙夜对上云郴的目光,透露出杀意,那是第一次,云郴这么清楚的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向来清冷的表情被打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名叫凤清零的女人。
“从今日起,这里,本王不会踏足,一座空墓,何须活人来祭奠。”甩下这么一句,云缙夜转身离开,背影一片漠然。
看着云缙夜的背影,云郴的眼底阴冷一片。
砰!
云缙夜走后不久,山上响起爆炸声,云郴站在原地,看着那被自己炸毁成碎片的墓碑,他嘴角噙着一抹残忍,“他既然不来了,这里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随后,他的手心里燃烧着一团紫色的火焰,在空气中摇曳,他凝视着手心里的火焰低喃道,“骨翼灵戒,是时候将你的存在昭告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