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后, 霍历给自己随便煮了点面吃后就睡了。

……

霍历梦见了前世。

前世, 余未晞在楚青去世后的一年来找了他。

余未晞是个本该已经死的人, 二十岁的时候就得了病, 只是他没死，而是绑定了一个系统。系统要求余未晞完成任务，等余未晞完成后给他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生命，外加一个大奖励。

余未晞把这个奖励兑换成了重生系统, 送给了霍历。

“霍先生……如果你能够重来一次和楚青在一起, 你愿意吗？”

那时候, 余未晞去了米国找霍历, 问道：“你愿意重新重置一次生命吗？”

余未晞也不敢直接送, 担心霍历不愿意。

但是霍历怎么可能不愿意。

……

{宿主想起来了？}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霍历微微蹙眉。

霍历还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如同ai般存在的东西, 打破了所有科技。

霍历原本想和系统对话，但是发现他只能在睡梦中感知到，而不能做什么多余的事了。

{宿主不必担心，即便不能对话，但我能感知您所想。}

{宿主是被强制植入系统的人, 也是第二接收者，因此不像其他宿主那样能够使用系统, 抱歉。}

系统开始解释，说霍历不是系统找上，签订合约的人, 他只是接收了余未晞的系统。而且，霍历原本和余未晞商量好了，之后余未晞会和系统改合约，把系统给挪过来，然而霍历隔天就因为刺杀身亡了。

于是余未晞只得让系统强行植入和入侵，这过程不免损伤识海，所以为了保护霍历，系统只能暂时在霍历的识海里沉寂，不能启动。

霍历听完后还觉得有些魔幻。

难怪……他能够重生，能够回到原点。

一切都有了解释。

{宿主如今已经完成了‘重生改命’任务，如今有一份奖励可以兑换！}

{啊，这里说一下，任务内容就是阻止恋人的身亡，并保证在原本身亡的日期往后六十天的安全！如今正好六十天！}

霍历微微挑眉。

这任务还真是……

{我们这里的奖励……您可以折现成无数个兑换次数，兑换无数个小奖励，或者是一次性兑换一个大奖励！}

霍历在脑海中问了一句，都有什么。

{小奖励……有您需要的金枪不倒，少年好腰配套！还有您应该不需要的财富……}

系统一个个说。

{大奖励只能兑换一次，例如前任宿主给您的重生系统……}

霍历：有没有能治病的？或者能让人快乐？能消除抑郁症的东西。

连重生都能，这个想必也行。

系统如是回答：

{抱歉，金钱买不到快乐。}

霍历：“……”

{宿主请知晓，系统无法兑换任何有关生死，只能带您重生回到过去，靠您自己改变，情绪亦然。否则世界的秩序就乱了。}

霍历：那我有没有什么能还给余未晞的？

{如今您已经重生回到过去，只有您自己改变了，前任宿主余未晞忘记了前世，本身也持有系统，检测目前与未来并无生命危险与需要系统帮助的地方。}

霍历和系统聊了片刻的奖励，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兑换，暂时留着，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处。

{好的，但请尽量早点兑换！}

霍历蹙眉，为什么？难不成还会过期？

{不会过期，而且存放越久越好哦！奖励是任务目标对象存活越久，能兑换的分数就越高！}

说实在，把楚青的什么存活时间当做任务，霍历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怎么说都是这个系统把他送了回来，系统只是个机器，便也就算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早点兑换？

{是这样的，系统检测到任务目标对象肚子里有了新生命！因此到时候计算将会bug，甚至可能会从宝宝的0开始算起，到时候宿主就不赚反亏！}

原来如此。

……

不对。

等等？？！

霍历只觉得脑子直接炸开了。

系统说什么？

{宿主不明白吗？任务目标对象怀孕了！}

……天。

霍历脑子一个震荡，直接断开和系统的联系，睁开眼睛——起床了。

楚青……他的青宝……

霍历急吼吼地想要给楚青打电话，后来又觉得楚青已经睡了，不可以打扰他。

霍历深吸一口气，转而给助理打了电话。

“庭审资料给我发来吧，我现在就看！”

“啊……？”

“还有机票改一改，我要提早一天回去。”

“……哦。”

霍历捏着手机起身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的。

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爸爸。

可惜了……他不在楚青身边。

霍历有些懊恼。

分明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不在。

此刻，霍历已经全然没有了半分平时该有的稳重与气势。

霍历先是震惊，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毕竟自己的爱人怀孕了，怎么可能不高兴。但一开始的情绪高浪过去后，霍历又觉得担忧。

楚青身体和心理素质都不好，怀孕他听说过，辛苦得很。

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宠爱的人，霍历自然是不舍得的。

但如今……

木已成舟，只能用尽全力去照顾了。

霍历深吸一口气，他会拼尽全力去照顾楚青，让楚青舒舒服服的，少一点辛苦是一点。

霍历有信心，他要陪着楚青一起痊愈。

然后他们会有个家……

……

——— xxxxx ———

叮……

楚青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第一件事是扒拉手机，眯着眼朦朦胧胧地查看信息。

楚青接着有最后一场拍摄——洛赛西的诀别，楚青得早起去和舞蹈老师热身，熟练熟练动作，随后拍摄诀别。

洛赛西的诀别先是和其他舞者一起跳舞，和他的朋友、剧院的伙伴、认识的人……一个个地在心底告别，随后坐下，给凡赛尔弹了一首最后的诀别。

这一段是悲伤的，也是这个剧的名场面，是洛赛西最重要的一段。

罗瑟兰导演唯一的要求是——悲伤。

不是硬生生拗出来的难过，而是要自然流露，从骨子里透出的悲凉，这是洛赛西生命的终点。

“你应该没有问题。”片场上音乐组的几个导师，包括蒙克都来监督了。

蒙克笑眯眯地看着楚青道：“我看这三天你丧得很。”

楚青反驳道：“我饭有好好吃，觉有好好睡。”

顿了顿，楚青补充道：“我……我吃得比平时还多，睡得比平时也多。”

楚青一直在努力，霍历不在，他要好好生活，等霍历回来。

听闻，蒙克只是挑眉笑了笑。

楚青的难过也没表现，但是他如今是真的很难过。

不仅仅是了解楚青，心思敏锐的蒙克，余未晞也知道楚青这几天心情不好，变着法子地给他买好吃和好玩的，工作完后就一直陪着。

所以楚青也更加努力了，他不能辜负大家对他的好。

罗瑟兰道：“楚，我们开始了！”

“好。”

……

一段舞后，就见洛赛西在剧院中央的那个大钢琴前坐下。

洛赛西俯首，长发自然地垂落。

洛赛西将十指搭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像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吞咽下去后，才慢慢地弹。

洛赛西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那般弹奏。

——唯有音乐。

音乐与歌声骗不了人，装得再好，音乐都是悲伤的。那十指构造出来的，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痛苦之境。

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见尽头。

可洛赛西的尽头已经到了。

而坐在一旁听他演奏的凡赛尔并不知道洛赛西的打算，他只是觉得……此刻的洛赛西很美。

楚青深吸一口气。

悲伤的感觉他不会演绎不出来，霍历是他的喜，也是他的悲。

楚青心想，如果他和洛赛西一样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也一定都是一样的难过。

……

will you lovewhen the roses bloom...

will you lovewhen the sun falls...

i will love you through the torns...

i will love you evenwouldn\'t rise...

i love you...

till the endmy life...

……

片场一片阒然无声。

偌大的剧院，舞者都退场了，只有洛赛西在弹奏。

最后，凡赛尔也离开了，洛赛西还在弹。

一开始不着痕迹、内敛而委婉，后来这份情绪逐渐收不住，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难以隐忍。

最后，音乐迎来了高chao，手指从弹奏的动作变成了敲打。

咚……！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落下，推到最高的情绪忽然没了着落。

……

罗瑟兰愣愣地看着楚青。

楚青还有些缓不过来，出神地看着黑白的琴键。

结束了。

“很棒……！”罗瑟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楚青面上不显得太多，但是曲子夹杂着藏不住的思念、爱意与不甘，听得他都觉得难过。

这次的演绎也比上一次的好太多了，多了更多真实的情绪。

罗瑟兰上前正要夸，却见楚青弯腰，匍匐在钢琴师，头埋在肩膀里抽气，肩膀一耸一耸的。

其余工作人员都吓坏了。

罗瑟兰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是第一次见演员和演奏家沉浸在剧本、音乐里抽不出身了，上前拍了拍楚青的肩膀宽慰道：“结束了。”

蒙克站在一旁，微微蹙眉。

“……嗯。”

楚青深吸一口气，起身笑道：“我没事。”

“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罗瑟兰拍了拍蒙克道：“你给楚放个一天假。”

“行。”蒙克始终蹙眉看着楚青。

“我……先回房？”楚青挠了挠下巴道：“对不起……我一时收不住……我睡一觉就好了。”

楚青如今看着，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好。”罗瑟兰点头。

楚青转身离开，蒙克却是追了上去。

“……喂。”蒙克走在楚青身边，道：“你不用这么刻意撑着，你朋友不是在么？你可以和他说说，不然和我说说也行。”

“我没有撑着。”楚青低头道：“我先，先回房了……”

楚青很着急地就想要回去。

害怕，是真的很害怕。

楚青真的不想再待在外头了，他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最好余未晞都不在。

蒙克无奈道：“你那个保镖什么时候回来？”

“他，他说后天晚上……蒙克老师您先回去……我要回房。”

楚青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

“楚……！”

蒙克瞪大了眼，就见楚青走了几步却是忽然跪倒，接着靠着栏杆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