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番谈话,重在清神醒脑。
她与唐思和都不是随意应付工作的人,但重担压下来时,总归需要一些调味剂缓解下工作的沉闷。
茶水间内,二人背靠吧台,一杯咖啡从满到无,二人转身,站在水槽前清洗杯具,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闲聊之际,安隅开口;“赵清颜的事情赵家人找过你没有?”
“前两日赵市长倒是同我聊了两句,”言罢,唐思和关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就此停歇。
男人伸手接过手中杯子,迈步朝一旁消毒柜而去。
“权势家族的事情素来都是鬼打鬼,不用放在心上,”唐思和这人,某些时刻,总是忘记自己也是权势中的一员。
她淡笑,转身离开茶水间,,往办公室而去。
这日上午,首都商业巨头徐氏集团董事长携一众高层前往c市参加招商会议,欲要将大笔资金投入c市开发区建设当中,资金高达数亿。
昨夜,徐先生拿着手机在一众高层跟前发了通阴测测的火。
只是这火是对着手机那侧的。
徐先生从不轻易骂人,更甚是不易表露情绪,但昨夜之事、那面让一众高层内心轻颤。
不敢妄自揣测。
c市、依旧是朝阳似火,滚烫的阳光洒下来,落在人面庞上,晒得人皮肤疼。
c市市政高楼前,一众作商务精英打扮的人群,簇拥着一位气场沉稳英俊不凡神色冷漠的男人跨大步前行。
来往办公人员,无一不顿步行注目礼。
若非知晓此地是政府大厦,旁人只怕是会误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商界大片。
一路前行至市长办公室,推门而入,有一熟识面孔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男子急切迈步过来,二人伸手相拥,此时、都秉去了在外那股子冷漠与沉稳,多的是一种兄弟相见,喜出望外的神情。
此人,是徐家长子,徐君珩。
徐君珩的长相较为刚毅,但这兄弟二人到底还是有几分相像。
二人寒暄不过数语,便开始聊起公事。
徐绍寒此番,大量资金入驻c市,意思明显,名为招商引资做投资,实则,不过是在用大量金钱为自家兄弟建功立业。
徐家人,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稳妥的。
这日忙完,已是晚间光景,徐君珩留人吃饭,徐绍寒推脱,心底到底还是担心家里的小野猫。
离去时,前者笑着揶揄,后者话语淡淡、与兄长站在市府门口轻点烟灰之余笑道;“到底还是心尖上的人,哪能离开太久。”
言罢、徐君珩笑道;“你也有今天。”
“愿栽,”两个字,带着浓浓情谊与心甘情愿。
c市到首都高铁五小时,一众人赶上最后一般高铁颠簸回到首都已是晚间十一点的光景。
叶城驱车将人送至小区门口,路过一家装修简约的花店,徐先生喊停了车辆,而后推门下车,在出来,手中多了一束红玫瑰。
公寓内,安隅将将洗漱好,着一身淡蓝色睡袍掀开被子躺进去。
临睡前,思及今夜那人一没短信,二没电话,似是怕自己漏掉了,拿起手机复又看了眼,见还是没有,心下微微空了空。
倒也是藏得好,转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一晚,徐先生不在,徐太太夜间辗转难眠,次日清晨醒来,将过错归结道床单被套上。
让徐黛将主卧的床单悉数换了。
这夜、徐太太挡在床上,亦是稍有难免。
昨夜难免是因床单被套都充斥着某人的味道,今日是为何?
临近十二点,徐太太浑浑噩噩之间,只觉卧室门被人推向,以为是徐黛,便也没多防备。
不曾想,额头一凉,有人将她从半梦半醒间闹醒。
抬眸,撞见的是风尘仆仆脸上布满薄汗的徐先生,妄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睁眼,依旧是那人。
徐先生见此,轻笑艳艳,想着,得亏是回来了,不然、哪能见到如此一幕。
“困了?”男人问,话语温软。
“恩、”她应允,缓缓蹭了蹭薄被,带着一股子慵懒。
男人俯身轻啄她面庞,淡笑温柔;“等我五分钟。”
随后,急切进了浴室。
若说以往,她定然是不知是何意思的。
可夫妻数月,这人秉性大抵也是摸得八九不离十了,五分钟之后的事,二人心知肚明。
这夜、徐太太从心而动,高兴坏了某人。
一个劲儿的说着吴侬软语,恨不得将心窝子都给掏出来。
夜半、月明星稀,夫妻二人窝在床上,徐太太微喘问道;“不是明天回来?”
“太想你了,”徐先生浅答,伸手顺着徐太太瘦弱的背脊。
多留一晚,便多一分担心,索性,还是归家有安全感。
清晨醒来,阳光已是爬上半空,透过纱帘照进来,晃醒了某人,徐太太慵懒翻身,乍一入眼的是一捧火红色的玫瑰。
清晨的阳光碰上这火红的玫瑰,稍有耀眼。
这日、徐太太闲来无事点了点数,不多不少,刚好27朵。
十一朵、三十三朵,五十二朵、九十九朵,都乃常见。
但这二十七是何意思?
徐太太不明所以,正想着,腰间有一臂弯伸过来,身后男人为她指点迷津,话语浅浅;“二七,爱妻。”
他有多爱她?
连带着送捧花都要告诉她,他是爱她的。
徐太太面颊一热,推开某人进了卫生间,徐先生一身白衬衫倚在门口笑容艳艳望向自家爱人,轻轻道;“赔礼道歉的花。”
闻言,正挤牙膏的某人侧眸望向慵懒靠在门口的人,问道;“莫不是徐先生在外干什么不法勾当了?”
“、、、、、、、、、”不法勾当?
徐先生有些气结。
睨了人一眼,话语沉沉;“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带着薄怒离开卫生间,倒是徐太太,站在镜子跟前,刷牙时觉得牙刷都是甜的。
清晨插曲就此过去,徐先生的早餐依旧简单营养丰盛。
8月3日,立秋之日,下午时分,狂风大作,怒号而来,屋外数十年的梧桐树被吹弯了腰,左右摇摆着,原本热闹非凡的步行街瞬间空无一人,只有三三两两摆摊之人在费力的稳住自己的摊位。
二楼,安隅透过玻璃望向窗外一切,正静眼瞧着,宋棠推门而入,话语带着紧张;“妖风来的太过邪门儿,你别站在窗边,小心树枝吹断砸了进来。”
安隅闻言,倒也是知晓,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狂风,不是她退一步便行的。
宋棠迈步过去将窗帘拉上,大意是想阻了视线心安一些。
“晨间出门,我妈还说今日立秋,不会热多久了,哪儿知晓,这立秋当日就给我们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冷热空气交叉起狂风,吹的行人心中微微颤栗。
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谢呈正在同徐先生报告前几日市场事宜,忽而,本是打开透气的纱窗被吹的啪啪直响,男人起身迈步过去关了窗子,视线落在窗外,见漫天的树叶、塑料袋子、甚至是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在天上飞舞着,不由的心头一颤。
转身拿起电话给自家爱人拨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话语淡淡,与之急切的话语截然相反,谢呈站在一旁,只听徐先生温声开口;“风大,不急着下班,等我过来接你。”
担心,实在是担心。
临近下班时分一场妖风起,挡了多少人归家路。
这日下午,狂风散去,街道不似白日干净。
这日晚餐,在总统府。
二人归家时,徐启政已经回来,叶知秋在身旁鼓弄着茶水,见二人来,喜笑颜颜迎上安隅,倒是冷落了这个素来受宠的四儿子。
片刻,徐先生过来拍了拍自家爱人消瘦的背脊,话语温温交代着;“我同父亲去趟书房。”
身旁、叶知秋见此,笑意浓浓望向安隅,望的她脸上燥热一片。
良久,伸手推过一杯清茶给安隅,笑道;“对你、有心了。”
徐绍寒此人,大抵是家中老幺,自幼受尽宠爱,也难得见他对人如此有心。
院落里,佣人们在收拾狂风过后的残骸,将吹弯了的树枝剪掉,吹到的盆栽扶起来。
狂风过后,气氛骤降几度,但依旧是难掩燥热。
屋内,一壶清茶沸腾着,与屋外全然是两种境地。
安隅低眸,望着手中瓷杯清茶,正出神之际,听闻叶知秋开口道;“过几日君珩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提起子女,叶知秋目光中有种慈爱光环,让这个五十来岁的女子格外耀眼。
安隅点了点头,顺着长辈的话语来说。
这夜、徐绍寒与徐启政二人在书房谈论公事,佣人喊用餐之际下来,吃完饭便又上去了。
期间抽空出来告知安隅,夜间留宿总统府,他与父亲尚有些事情需要商议,让她早点休息。
她未曾说何,只是应允。
这夜,安隅推开阳台门,站在一方小露台中,抬头望向天空,原以为会望见满天繁星,不想是灰蒙蒙一片。
心下有些失望,转身进了屋子。
秋风吹雨过南楼,一夜新凉是立秋。
昨日那场狂风,将温度吹低许多,清晨醒来,徐绍寒从院落里跑步回来,大汗淋漓,汗水直淌而下。
见她醒来,道了声早安,便钻进了浴室。
八月4日,安隅下午时分在咖啡馆见完当事人,便往公司去,路上,宋棠聊起此次案件,不免有些心颤;“男人出轨还要老婆净身出户,真是可怜了那个为他操劳多年的女人了。”
说到此,宋棠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大抵是要看看安隅是何神色。
却只听后者冷漠无情淡淡开口;“这个案子,我们不接也会有别人接,那个女人的路也只有这一条。”
韭菜天生就是被人割的。
没有别的路可走。
宋棠驱车,安隅坐在副驾驶,视线落在窗外,即便是立秋,但那艳阳,依旧是晒人。
你能说安隅心肠冷漠吗?
不、站在律师角度来说,她看待问题的角度是那般的清明。
这日晚间,安隅与唐思和一道参加同行婚礼,事先知会时只是说要参加婚礼,并未说跟谁,徐先生倒也未曾多想。
晚间婚礼,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自是少不了插科打诨段子满天飞的,安隅坐在一旁听着众人如此不害臊,倒也没有坐不住,只是浅笑颜颜看着眼前一幕。
一桌子人,平日法庭碰到都是对手,私底下聚在一起,不聊公事,也是行业规矩。
只是无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新人过来敬酒,一桌子元老不先敬倒是往她这边来了,且开口就是一句;“时常听闻唐律师跟安律师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先敬你们二人一杯。”
新娘子大大方方,一看就是能喝混得开的。
这深意满满的一句话,若是无旁人插嘴倒是不像他们这群人了。
果真、、只听某人笑道;“这唐律师和安律师又不是一家的,哪有你这样乱搞批发的?”
新娘子闻言,佯装惊恐的望了眼自家丈夫,后者笑着点了点头;“不是一家的。”
“天啦!你们俩站在一起如此般配,我到还以为、、、、、、、、我的错,我的错,”那人说着,话语到了半空便收回来了。
一脸不好意思的望向安隅,她倒是坦然,道了句;“说错话,罚一杯。”
不能光她一人躺枪。
“算了算了、我们今儿就不为难你了,改天可跑不了,”唐思和见人真要端起杯子喝,给阻了动作,实则、他存有私心。
话语是那般公道,但这心底的私心,只怕是也只有自己才懂。
当律师的,就她所认识的,能喝的大有人在,一桌子人,女性占少数,但到底是端起杯子的时候众人也没有推脱,秉着能多喝多喝,能少喝少喝的心里来。
婚礼结束,或多或少有沾染了些许酒气。
二人叫车离开,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下车。
二人皆是正装装扮,一副商界经营男女的派头,沿路走过去,不少人停下脚步与二人招呼,小区羊肠小道上,二人身形并排前行,这在此前,是常见的。
可在某些时刻,它变成了奢侈。
二人一路浅聊,聊起新婚夫妇的认识,多有些好笑之处,无异乎同行给人打官司,打了个老婆回来。
安隅低声浅笑,话语淡淡;“你父亲没让你搬回去?”
往前走,有一灌木丛垂落下来,唐思和伸手拨开树枝,应着她浅淡的话语;“父母的话语、可听、不可从。”
每个人这一生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去完成。
他亦是不例外。
这日、徐先生应酬在身,但心有牵挂,提前离场,徒留一众老总跟秘书周让在撑场子。
叶城送人归来,路过小区主干道时,隐隐见有一人影颇为眼熟,便踩了脚刹车侧眸过去看了眼。
这一看。
不得了。
天幕沉沉,小区暖黄路灯落下来,让人想不看清都难。
霎时,车内气温骤降,带着寒冬腊月般的刺骨。
叶城想,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他何须刻意踩一脚刹车只为看个究竟?
身后,清冽冷漠的男人周身布上一层寒霜,是那般骇人。
黑色迈巴赫从小区主干道上缓缓驶过,男人黝黑深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并排而行的男女身上。
路上,小区住户同二人笑着招呼,那浅谈甚欢的模样无疑是一把利刃,刺痛了徐先生的心扉。
刺伤了这位商界大佬的一颗真心。
不能看。
不能看。
他回首、刻意将视线落在前方,不去看那让人刺眼痛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