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她与徐绍寒像一场笑话。
不久前,在磨山后院相拥痛哭的二人在首都午夜的街头遥遥相望,那种感觉,安隅无以言表。
她站定良久,步伐许久未动,不敢向前。
不敢去看徐绍寒的脸面。
不敢去直面他的质问。
安隅必须承认,在此时,她俨然一个胆小鬼。
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她知晓,不行。
即便她不知道如何去爱,但也万分清楚,此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唐思和看见了,前方那辆车里是徐绍寒。
他也清晰的看见了,安隅的局促与颤栗。
此处,唯一一个清明人怕是只有邱赫了。
他很庆幸,自己出来了。
在这个午夜街头,他的存在,应当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安隅、唐思和、徐绍寒,这三人的关系是凌乱,复杂的。
一个现任丈夫,一个前男友。
饶是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牙疼。
静站许久,空气中的逼仄气息越来越浓烈。
邱赫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伸手,虚揽着安隅的肩头将她往徐绍寒的车前带。
而安隅呢?
她似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被邱赫推着往前走。
夜幕下,没有人是清白的。
也没有人是无辜的。
安隅那句,前男女朋友让邱赫的心至今还在颤动。
那种感觉,震惊的难以形容。
行至车前,他伸手拉开车门,示意安隅进去。
而后关上车门。
车内,徐绍寒冷若冰霜的脸面一瞬间钻入她眼帘,二人四目相对,刚刚在磨山草坪上的浓情蜜意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隅想解释,可她知晓,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车旁,车窗被敲响。
徐绍寒伸手按下车窗,邱赫微微俯身,双手搭在车顶上同安隅道:“你车一会儿我给你开进车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你放心回去吧!”
那句事情交给我们,无疑是将自己也按进去了。
按在了今晚的这场会面中,好让徐绍寒莫要多想。
好将唐思和从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中摘出来。
徐绍寒侧眸望向邱赫,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也是邱赫第一次直面这个国际金融大亨,直面他那令人难以喘息的目光。
徐绍寒的手段与背景放眼全球能与之匹敌的人不过尔尔。
而金融圈里,关于这人的传说数不胜数,
他的手段,他的谋略,他的才智,他敏锐的嗅觉以及深远的目光都成了商界人模仿的模板。
数秒,在邱赫即将抵不住这个男人审视的目光之后,点头,道了句徐先生。
“我到不知安和事务如此繁忙,”男人开腔,带着阴测测。
仅是这么一句话,邱赫觉得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冷汗。
深夜,此情此景,徐绍寒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不得不让他反复推敲。
“偶尔,”他答,言简意赅。
不敢多说。
恐多说多错。
而安隅呢,夹在二人中间,何其不是冷汗涔涔。
莞尔,她伸手,缓缓落在徐绍寒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后者视线从邱赫身上移回来,落在自己手背上,片刻,转而投向安隅的脸面。
冷淡的视线里布着些许怒火。
“回去说,”她说,话语夹着些许刻意的温软。
安隅想离开此处,那种强烈的感觉让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日,徐绍寒驱车回磨山,二人全程未言,安隅觉得她与徐绍寒之间像是一场笑话,而徐绍寒呢?
隐隐也如此觉得。
他的直觉告知自己,即便今日安隅出来是为了工作,那绝对跟那个邱赫没半毛钱的关系。
倘若,事情是他所想那样,他不敢想。
午后街头的凉风吹来,唐思和站在原地目送人离去,邱赫回身,站在他跟前,抿了抿唇,开口道:“她结婚了。”
“我知道,”他应允,视线去已经落在她离去的方向。
“我没想过去破坏,”他在道,话语淡淡,“你放心。”
这个你放心,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邱赫听的。
后者叹息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知如何言语。
唐思和也好,安隅也罢,在某些方面都有自己的个人魅力,那种魅力,让人异常安心。
换句话来说,她们之间,很相似,那种相似感令人觉得她们一定关系匪浅。
可邱赫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是如此。
“人这一生要遇见很多人,有的人,遇见的不是时候,就注定要错过,与其拼的鱼死网破,不如平静的毁灭这段情爱,让自己清醒,放自己一条生路。”
放自己一条生路,而非彼此。
此时的邱赫看来,安隅已经放下了,而唐思和呢?
大抵是还想着的。
只是这份想,压得比较深而已。
归磨山,徐先生将车停在院落里,却未曾想过想下车。
安隅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临近午夜三点,磨山的夜空出了偶尔的虫鸣鸟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安隅静默坐在座椅上,目视前方。
一路走来,她的脑海中再疯狂的思索这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思忖着完美的解决道。
越是临近磨山,她内心的的恐惧感便多一分。
徐绍寒脚下踩得不是油门,是她对这婚婚姻的认知。
走的不是路,是她内心深处掩埋的恐惧与期望。
恐惧事情演变成最坏的结果,期望这场婚姻的终点是好的。
尽管她告知邱赫,罗薇的死活与自己无关,可在某种情况下而言,此时的她,并不愿意完完全全的放弃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利益。
倘若放弃,无异于意味着这许多来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徐家做了嫁衣。
她尚且还没有如此慈悲。
尘世间,谁都是凡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谋得权益。
她也不例外。
可此时,在婚姻面前,一切都变了味道。
若没有后院的那件事情发生,安隅想,她一定能铁下心来做这一切、
可此时,心态完全变了。
安隅看似平静的身形,实则早已经密密麻麻的爬上了一层冷汗。
“公司最近出了点事情,需要用灰色手段去解决,唐思和今晚去跟对方交涉,我收到对我们不利的消息,打他电话无人接听,所以才奔了过去。”
她开口解释,话语很平静。
任何一家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些阴暗面,身处徐绍寒这个位置上,更是清楚的知晓。
安隅这番解释,结合起她今日的举动,看起来是合理的。
可对于徐绍寒来说,这解释未免太粗略了些。
“我要知晓完整,”他侧眸望向她,面色虽不再冷锐,但眸光中的审视依旧不减。
安隅知晓,他依旧有所疑虑。
但不能在多说了,否则,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她望着徐绍寒,摇了摇头,“抱歉。”
后者视线落在他身上,尖锐的如同冬日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安隅脸面上,刮得她险些稳不住。
这夫妻二人,都是晚心计谋略的个中好手。
华家关乎唐思和的母亲蹲不蹲牢房,可对于徐家,关乎这徐君珩的上位之路是否顺畅。
倘若华家在今晚发生意外,徐家无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没有做万全的准备,很难说不会将这么一大块肥肉拱手让给了别人。
安隅想,她不该的,不该将华家的事情告知徐绍寒,倘若是没有。
那么此时,她走的毫无压力。
可眼下,她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谨慎。
如果让徐绍寒知道,她一边讨好他,一边拿刀子捅他。
只怕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度伸手,落在徐绍寒手背上,缓缓捏了捏,望向他的目光异常坚定:“信我。”
简短的两个字带着无限的浓情蜜意。
这二字,看起来是恳求是期望。
而将将拢获徐太芳心的人,不会不答应。
2008年4月23日,你若问安隅最大的人生感触是什么,她会告诉你,成年人的野心是无限膨胀的。
如同饕鬄。
这夜,归卧室第一件事情,安隅便钻进了卫生间,她急切的需要冲个澡,冲去她那一身冷汗。
凌晨三点的卧室,静悄悄的。
徐先生站在床旁,略有所思。
目光落在院落里的灯光上,隐隐的带着些许深意。
拿在手中的手机数起数落。
起是想调查今夜之事。
落、是因安隅那句信我。
直觉与爱情在他脑海中无数次盘旋,落下,盘旋,落下。
反反复复。
一个国际金融大亨若说没有敏锐度是假的,可此时,他踌躇了。
不敢向前。
为何?
怕。
他在想,倘若查清楚之后知晓安隅是在骗他呢?
他该如何?
是追问?
还是选择包庇?
国际的数亿金融大案都难不倒他,可婚姻,将他为难的寸步难行。
徐绍寒明知自己此时是在自欺欺人,可此时,能怎么办?
除了自欺欺人,他还能如何?
正想着,一双柔软的爪子攀了上来,身后是安隅浅淡的声响:“不早了,睡吧!”
“恩,”他浅应,伸手牵着她的手往床边而去。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一切告一段落。
但安隅知晓,这不是终点。
十二小时,听则漫长,实则及短,及短。
凌晨六点,安隅睁眼,身旁人依旧在睡梦中,她静躺许久,不感动。
大抵是脑海中压了事情,整夜睡不安稳。
清晨天将亮便醒了。
她微翻身,一声咳嗽在静谧的卧室响起。
尚在睡梦中的徐先生潜意识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安隅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
睁着大眼眸子望着屋顶,及其乖巧的躺在身旁。
脑海中,思忖的是解决之道。
许是昨夜闹得太晚,清晨的徐先生省去了运动。
睁眼便见安隅静默躺在身旁,见她如此似是觉得好笑,轻笑声在卧室里流淌开来,男人侧身,给了她一个漫长的早安问候。
“何时醒的?”他问。
安隅埋在他肩头蹭了蹭,话语慵懒:“刚刚。”
清晨,二人难得同步了一回。
刷牙、洗脸,换衣服。
而后下楼,用餐,出门。
但这日,徐先生似是很忙,并未送她去公司,只叮嘱晚间早些回来。
安隅点头应允。
上午十点,首都上空的太阳钻破云层出来了,微弱的阳光洒满大地,一层金灿灿的暖阳铺在地面上,让人心情格外美丽。
这日清晨,徐君珩将将接待外宾归来,一路上,与内阁成员浅声聊着什么。
行至总统府办公楼外,手机响起,那起看了眼号码,静默了数秒。
而后看了眼身旁人,后者会意,转身先进了办公楼。
随后,电话接起,那侧,特属于安隅的清冷声响在那旁响起:“见一面?”
“有事?”
“自然,”她答,话语高傲。
而后、报了地址便欲要收电话。
那侧,徐君珩话语清冷开腔,带着些许冷漠:“你就不怕我不去?”
“你会来的,”她答。
自信满满。
至于为何?
只因安隅知晓,她们之间,存在一定的利益勾结。
不来,代表什么,双方都知晓。
这日中午,商业中心楼下有一家咖啡馆里,安隅点了杯摩卡,静静坐在椅子上,目无焦距,不知在这看何。
商业中心地段,最不缺的便是高档而又环境优美的咖啡馆,许多人来这里,一坐便是一整日。
而今日,安隅也难得的坐在这里,窗边的位置,能让她极好的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午后阳光、
温暖,柔和。
徐君珩来时,站在门口,远远的便见窗旁,那侧穿着一身米色西装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女子,她很安静,安静的近乎跟咖啡厅里柔和的音乐混在一起。
安隅的气质,很独特,凌厉起来布满杀气。
安静下来又显温和。
很矛盾的一个人。
若说成长,那么见过安隅年少苍白时的徐君珩无疑是她成长路上的见证人。
初见,她很安静,很孤默。
浑身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恐惧感与无力感。
时隔多年之后再见,她成了首都屈指可数的律政佳人。
早已经不是那个独自徘徊在午夜街头的可怜人。
一路走来,她剔骨换血,惊人的改变叫人心生畏惧。
他在想,那个曾经抱头痛哭的二人现如今是如何面度对方的。
放弃一切?
当过往是空气?
还是仍然记得,只是埋藏的深而已?
过往的一切,并非那么简单便能忘记了,徐君珩知晓。
可现如今的安隅与唐思和,叫他很是佩服。
许是徐君珩的视线太过浓烈。
安隅缓缓睁开眼眸,望向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男人步伐微抬,缓缓向前。
中午时分的咖啡厅,不算人满为患,但也不算清冷,徐君珩也好,安隅也罢,放在人群中都是及其耀眼的存在。
这二人坐在一处,难免引人眼球。
安隅低眸,余光看了眼时间,笑道:“倒是守时。”
约好十二点三十分,徐君珩在门口站也要站到十二点二十九在过来,怎能说不守时?
“不都说,律师的时间就是金钱吗?我可听说了,安律师的会见费是以分钟计算的,”徐君珩靠在座椅上,轻嘲的话语毫不掩饰。
安隅倒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颇为淡然。
“想不到徐大少还挺关注我。”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递给徐君珩,小心翼翼多的目光偷偷打量这人好几眼,坐对面的安隅靠在座椅上浅笑望着她,而后开口跟人揶揄道:“你若给我免单,我把他电话给你,怎么样?”
话语落,年轻的服务生一脸错愕的望着安隅。
而当事人呢?
仅是撩了她一眼,而后低头在去翻菜单,而后报了名字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解决了消灭了安隅想玩弄他的心思。
“安律师很闲?”徐君珩问,坐在座椅上望着安隅,嘴角挂着几分浅薄的笑意。
“只是不好瞧见人家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罢了,”她开口,端起眼前的摩卡喝了一杯,淡淡回怼回去。
“你倒是同情心泛滥。”
“偶尔。”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同情心,换句话来说,许多时候,她觉得自己连良心都没有。
而今日,徐君珩用冷嘲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时,她没有半分难堪,相反的,颇为随意。
咖啡厅内,二人未曾直入主题,今日的安隅,显然是有意欲要跟他耗时间。
而这点,徐君珩已经有所体会。
倘若谈判桌是大战场,那么此时直面安隅时,便是一个小战场。
片刻,服务生将他的咖啡送上来,将纸巾与勺子摆放好,而后端着托盘离开。
安隅视线从他跟前的咖啡杯上缓缓移至这人脸面上。
而后,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从桌面上缓缓推至徐君珩跟前。
修长的指尖在缓缓向前。
徐君珩未有停顿,伸手拿起资料,翻开看了眼,停顿了数秒。
不得不承认,他内心稍有震惊。
那种震惊来源于安隅缜密的思想与狠厉的手段。
“这份文件,你何不直接送给绍寒。”
他问,菲薄的唇瓣轻轻勾起。
带着些许嘲弄之意。
未带安隅回答,他在道:“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等着最后一博了,让我猜猜,安律师为何没有将这份文件送给绍寒。”
以安隅与徐绍寒现如今的关系,如果这份文件直接送给徐绍寒,无疑能让夫妻关系有所缓和,亦或是更上一层楼。
可眼下,安隅没有。
对于徐绍寒,她仅仅是给他开了个头,而结尾,却送到了自己跟前。
如此拙劣的手段,是个人怕是都想的出来。
“这首都,目前而言,最需要救赎的便是罗薇了,安律师不是不把这份文件送到绍寒跟前,而是不敢。”
她不敢拿安和去冒险,这是其一。
其二,以徐绍寒的性子,若是知晓她跟唐思和谋划这一切是因罗薇的话,必然插手其中,狠厉之时,只怕还会将她踩的更深。
所以此时,安隅很聪明。
也很有野心。
辗转将这份文件送到自己跟前,安和她想护着,徐绍寒她也不想伤害。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她却什么都想要。
“是这样,”她微微点头,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起起落落。
屈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不停歇。
徐君珩似是未曾想到她会大方承认,有一秒语塞,而后望着安隅许久,问道:“安和和绍寒让你二选其一,安律师如何选?”
闻言,她猝然浅笑,微颔首,而后抬手将落下来的头发往脑后拨了拨,望着徐君珩,野心勃勃开腔:“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昨夜,她便想到徐君珩了,是故才会开口给出了徐绍寒那样一个解释。
不然,她会如实告知。
倘若没有徐君珩这条退路,她怎会开口撒谎?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徐绍寒的手段,但凡是知晓她同唐思和在谋划罗薇之事,必然会大发雷霆,更甚是会做出极端举动。
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她一定要使劲手段将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她今日邀徐君珩出来,本也不准备扭扭捏捏。
“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但顿在一个锅里,不一定好吃。”
她要安和,又想稳住徐绍寒,如此野心勃勃,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安隅此人,许多时候,难用言语形容。
换句话来说,言语的浅薄不足以描绘出这个二十出头女子深沉的内里。
她的心狠手辣,远超于你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徐君珩会想,如果当时,罗薇没有从中作梗阻止这二人在一起,那么徐绍寒是否还有机会?
答案是,不会。
如安隅这般心狠的人,认定了便是认定了,放弃了便是放弃了。
那些拖泥带水的情绪你在她的人生中或许见不到两次。
就如同今日,换做旁人,或许会放弃一方。
可眼前这人,及其强势的告知你,她什么都想要。
她才二十出头便如此,假以时日在商场在历练个十几二十年,将会是如何景象?
“那只能说厨师技术不好。”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光是厨艺便有数种做法,炖着不好吃,那便炒、煎、炸、总有一种方法是好吃的。
人啊!切不可被一种思维给局限住了。
要学会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这是胡穗这么多年唯一教会她的东西。
徐君珩闻言,笑了。
那毫不掩饰的笑意让安隅险些看花了眼。
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都是生的极好的人。
自幼在天家培养出来的气质更甚是无形中给他们加了不少分。
徐君珩笑,笑什么?
笑安隅的野心勃勃。
笑安隅的手段。
在社会这个大杂烩里,谁都想当一把厨子。
“我若是不应允呢?”他问,打击着安隅那种操控一切的自信心。
他徐君珩活了三十几年,岂会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操控在掌心?
将一切都算计好?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随他走。
“你会,”她开口。
万分坚定。
且还异常认真。
“人、切忌盲目自信,”言罢,他伸手端起温热的咖啡浅浅啄了口。
安隅闻言,笑了。
倒也不急着言语,而是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
她有足够的信心才会找徐君珩的,如没有把握,她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比起我更徐绍寒离婚,我想你更愿意成全我的勃勃野心。”
话语落,二人之间的谈话有一秒的静默。
徐君珩望着安隅,视线从刚刚的温淡,变的稍有冰凉。
是了,这就是安隅的自信。
比起看见她们二人离婚,他更愿意成全她的勃勃野心。
因为,从利益出发,二人离婚牵动的不仅仅是两个人,是整个天家的动荡。
不得不说,安隅无疑是抓住了重点,所以,她才能如此信心满满的坐在自己跟前。
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
处危急者,如木之将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当一个人的成就达到顶峰的时候,就像水满到将溢未溢的程度,切不可在加一滴,即便要加也要万分小心谨慎。
而她与徐绍寒的婚姻此时处在十分危险的时候,正如树枝将折未折的程度,外力在使上一分,难保会生出大事。
“我是否应该理解为,安律师开始保这场婚姻了?”他沉浸良久才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那个曾经一定要离婚的人,而今,却在变相的保这场婚姻,这点,让徐君珩感到震惊、不可置信。
“可以这么理解,”她点头回应。
“是什么让安律师良心发现的?”他问。
但这话,安隅未曾回答。
是什么?
难道要告诉他,是徐绍寒的宽容狠狠的戳进了她的心扉,所以才让她生出了如此举动?
这话,她不会同徐君珩讲。
她反问:“你觉得呢?”
这日的交谈,徐君珩与安隅在试探的边缘缓缓前行,而后摸索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站在那里。
有输赢吗?
没有。
最起码,安隅将一切的路都铺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君珩捡了个大便宜。
当然,便宜也不是白捡的。
毕竟没有人能在安隅手中占半分便宜。
这个女人的心机,无人能敌。
“夜间十二点,我的时间,到时候如何,徐大少你自己定夺,”她告知。
安和她想,徐绍寒也不想得罪。
就如此简单。
二十四年的人生路里,站在人生绝境中的那些年,早已让她练就了一生好本事,这生便是,便是在绝处不仅仅要逢生,还要找到武器,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所以,在这么多年的商场生涯中,她无时无刻不在谨记这一点。
谨言慎行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这是身为律师的敏锐。
这日午后,徐君珩拿着东西离开。
安隅坐在座椅上,视线从窗外缓缓移回来,而后拿出手机,给徐绍寒拨了通电话。
那侧,许是在开会,过了许久才接,温软的嗓音传来时,隐隐能听见那边的话语声;“安安。”
“在忙吗?”她问,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空闲下来的手缓缓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一点点,怎么了?”男人再问,身旁的话语声停歇。
“晚上想约你吃火锅,”她开口,话语带着些许娇软之气。
那侧闻言,一声浅笑从嗓间冒出来,而后,略带宠溺的话语响起:“好、晚间下班我来接你。”
“恩、”她答,而后在道,“早些。”
“好。”
收了电话,她静默的坐在咖啡厅许久。
脑海中勾勒出的,是整个首都未来的走向。
以及未来一段时日首都的动向。
归公司,去寻唐思和,不巧他有客人。
看了眼,而后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宋棠过来提及律协的案件,她起身,召集下属开了个会,
就律协这个案件做了分配工作。
简短的会议结束,唐思和的客人正好离开。
茶水间,安隅准备泡杯茶去干活。
正欲出门时,唐思和进来。
“刚找我有事?”
这人许是说话说多了,口干舌燥的很,走到饮水机旁灌了两杯水才稍有好转。
“午夜十二点,”她道,话语淡淡。
“今晚?”唐思和确认,似是有些没听清。
“今晚,”她答。
言罢,她准备离开,身后,唐思和轻唤声响起、
安隅回眸望向他,只见这人稍有沉默。
冷静了数秒,才开口:“你可以不用为难。”
不帮自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包括此时也未曾变过。
如果这件事情很令人为难的话。
那便随缘。
而安隅呢?
面色如常,没有多大变化:“不为难。”
而后在道:“不能砸了自己家的招牌。”
这个案子若是输了,邱赫估摸着得恨死她。
一切在她的算计之中,两全之策早已想好,何来为难一说?
言罢、她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行至办公室门口,前进的步伐猛然顿住,本是在办公的宋棠见她如此,抬眸望向她。
“怎么了?”宋棠问。
安隅侧眸望向她,话语淡淡:“送束花给柏小姐。”
宋棠稍有疑惑,但处于秘书职业的本能,她问:“您有什么要求?”
“红白喜事什么要求,我便什么要求。”
“署名吗?”宋棠问。
“但行好事,”言罢,她伸手推开办公室门进去。
宋棠领意,着手去办这件事。
商场上,阴暗的手段有很多。
而就这种对方临死的关节上,送上一束花聊表慰问,是及轻及轻的了。
许是时常干这种事情,宋棠早已驾轻就熟。
这日,当九十九朵白白玫瑰送到楼下会计事务所时,众人无疑不露出惊讶的面色。
而当看见人家抱着花往柏芮办公室去时,众人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情。
有人嗔叹道:“高级白玫瑰,这一捧下来五位数呢!”
对于临行送终,安隅是大方的,莫说五位数了,再多她也掏。
这日,他国商业部部长前来会晤,前来的,还有本国杰出的企业家,上午时分,以徐君珩为首的总统府工作人员接待了商业部部长。
下午,以徐绍寒为首接待了外来企业家。
安隅电话过来时,正人正陪外商参观徐氏集团公司内部。
气氛,倒也算是温和。
二人浅笑嫣嫣交谈着。
期间,徐先生接了通电话回来,众人明显觉得气氛变了。
变得微妙。
起先,这人脸面上虽说也有笑意,但只是官方的,笑意不达眼底。
后来,这人归来,脸面上笑意渐深。
气氛明显从一开始的稳重便的活跃起来。
周让知晓,这世间能有如此魔力的,怕也只有一个安隅了。
安隅有本事将一个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特别是历经磨山后院一事之后,周让更能确定,安隅在徐先生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经不是妻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