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博个同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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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寒冬,安隅别的不大记得,只知那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冷空气在一夜之间席卷整座城,

在瞬间,将这座城市变的苍凉与凄凉。

那年,她怎也想不到,她的一生,会在这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永远都记得骆雨风那肮脏的笑脸与赵清颜那得意的笑颜,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便已知晓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去对付旁人,假以时日成年之后岂不得变本加厉?

在赵家那段时日,是她这辈子深埋骨子里的痛,难以言喻,无以言表的疼痛。

即便时隔多年,偶尔在翻开看一看,都会带动伤疤,血流成河。

一个人的一生,被她们用阴狠毒辣的手段给贯穿了,而现如今,她们竟然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让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真是无稽之谈。

一个尚且不满十周岁的女孩子被她们压榨的一度想离开这个世界时,她们怎没收手呢?

赵家人的脸啊,都不要钱。

否则她们怎么可能有老脸去低下头求别人呢?

寒冬腊月里,当她跪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命悬一线之时,赵家人即便是从她身旁路过也未曾伸出半分援手。

更甚是冷漠无情的面庞望着跪在地上的她,恨不得她下一秒便能去死。

1995年她尚不满十岁,但在这个年岁里,过早的知道人心险恶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许是那些埋在心底的东西被深挖出来,前方女子眼眶微红,但这抹微红,徐黛看不见。

唯独她自己知晓。

事隔经年之后,再度忆起往昔,她越发迫切的想让赵家人血债血偿。

这方,赵波离开,去到医院,医院病房里,胡穗正在翻看着一本杂志,而赵书颜靠在床上亦是同样端着一本书。

这二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摆的清清楚楚的。

赵波进来,眼里是压不住的凉意。

他视线落在屋内,胡穗恰好放下手中东西起身,伸手去接他拿在手中的大衣。

她转身,伸手欲要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不温不淡的话语;“清颜的事情是安隅一手策划的。”

胡穗伸手的动作僵了僵,但也仅是一秒之间,便将东西挂在了衣架上。

她没说话,反倒是转身望着赵波。

眸光异常平静,似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去劝劝,到底是一家人,传出去有失颜面,”他说。

赵书颜的病房里,胡穗望着赵波的视线稍稍有些陌生,那种陌生如何说?

在这十几年的夫妻生活中赵波鲜少见到,唯独见过一次,是赵家老爷子当着他的面用拐杖抽安隅。

她也是像如今这般望着他,不言不语,目光中没有丝毫温度。

赵波并不大能看清胡穗,她的端庄贤淑体贴懂事是每一个为官者都喜欢的。

但有时,她的冷漠,令人难以把控。

胡穗如何想?

在某些时刻,她是瞧不起赵波的,这个男人,在外是父母官,拥声极高,可对内,对家庭他有事软弱的不像话。

如果过一开始,他不纵容那些人去欺负安隅,那么还会有今日的情况发生吗?

她想并不会,这一切事情,若一定要论一个始作俑者出来,那一定是赵波无疑。

他像是一个包庇犯,在包庇着那些人犯罪。

到头来当被害者想要反手出击时,他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他,去怪罪她。

这样的男人在外面他或许能独当一面,可回到家里他那柔弱的姿态,他那求和的姿态,无疑是给了别人一把利剑,让他们用这把利剑对着安隅去伤害她。

良久,她嗓音温柔,开口道,“好。”

仅仅是一个字,再无其它。

赵波好是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迈步前来伸手拍了拍胡穗的肩膀以示安慰,但这种安慰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安慰,这种安慰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男人的软弱无能。

一个男人委屈女人的姿态。

“辛苦你了,”他说。

对于安隅,赵波其实是亏欠的,愧疚的,但没办法,为了大家利益只能损害个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将安隅放在了被害者的9位置上。

让赵家人去中伤她,去迫害他。

他之所以敢做这一切,不乏胡穗的功劳。

他知道,一个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跟他较劲。

而胡穗呢?

她如何回应的?

她说,“应该的,一家人。”

很早之前安隅便说过的时间,他所认识的女人当中若论攻于心计,胡穗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这个女人的阴谋诡明谋暗谋联合加起来足以让你死成千上百回。

他那柔软的外表成了她最坚硬的铠甲。

任何人都攻不破。

赵波闻言,叹息一声,未有过多的言语。

他走后,胡穗在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依旧是拿起一本杂志浅缓的翻着,没有过多的言语。

但赵书颜能看出,这人的视线中夹着的是那冷淡的凉意。

“让自己的女儿受尽委屈好似是你最为拿手的事情,”赵书颜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唇边飘出来,带着几分讥讽与冷嘲。

胡穗闻言,连头都未抬,只是笑了笑,开腔道;“你若觉得自己活够了,大可直言。”

那潜意识的话语无非是让她闭嘴。

安隅跟胡穗到底还是有些相像的,这母子二人都不愿去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

觉得没意思。

而这日,赵书颜那句讥讽的话语并未让胡穗有任何动摇,相反的,她翻书的模样依旧是哪个娴静淡然。

可手中的杂志,写了什么,她半分都未曾看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安隅想弄死赵清颜的事情。

一个赵清颜而已,安隅想弄死,说到底是轻而易举的很。

“你这话要是被父亲听到了,你说会如何?”赵书颜反问。

“你觉得会如何?”胡穗缓缓伸手关了手中杂志,坐在沙发上的人挺直背脊望着赵书颜,那冷酷的视线中带着凉意。

“会休了我?”说到底,她不屑冷笑一声从病房里泛滥开。

“赵书颜,我若是你,一定老老实实的看清现实,且不说你父亲此时正在人生转折点的关键区,离婚对他事业前途影响巨大,就单单是整个官场的人都知晓徐董是他女婿这一点,你觉得他会跟我离婚?还是会为了你放弃这大好的仕途?明命不久矣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脑子。”

她说着,起身,去往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次性的杯子被她握在手间,好似成了一个精美高贵的工艺品。

“相信我,现在,与你父亲而言,死女儿比离婚获益更大。”

这话的残忍程度无异于拿着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插进了赵书颜胸膛,她喘息着,略微惊恐的望着胡穗。

却只听她在道;“死女儿尚且还能博个同情分,若是离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她这话,何其在理。

总统府放出消息,大抵是有人要上去,但这上去的人是谁,尚且还未敲定,为官者,有几个是不想高升的?

不想高升,只怕是脑子有问题,

赵波对于权利的追逐或许没那么浓烈,但对于稳固老爷子留下来的百年家族他有着迫切的愿望。

自古三大喜,乔迁,生子、高升。

而现如今,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尚且还能尝一尝这喜头,谁能说他不高兴,谁能说他不够谨慎?

自上一次赵清颜的绯闻无缘无故失踪开始,胡穗便知。

赵波在无形中异常看中这次机会。

她想,他绝不会干出那等损人不利已之事。

“在如何我也是他亲生女儿,“赵书颜在做最后的斗争,而胡穗呢?

她仅是撩了人家一眼,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足以让她将赵书颜放在傻逼的位置上。

她一个清明人,何苦去跟一个傻逼共段长?

“你笑什么?”赵书颜也好,胡穗也罢,都是戏子,只是这唱戏的二人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谁也不愿再委屈自己去成全旁人,于是乎,赵书颜收起了自己那林黛玉一般的柔弱外表,变成了一直斗兽。

而胡穗,收起了自己好后妈,好继母的温柔面庞,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说冷漠无情尚且还是仁慈了些,应当说是一个黑心黑肺手段高超精于算计的女人。

这日上午时分的医院病房内,上演着后妈与继女的狠毒戏码。

赵书颜望向在胡穗面前扳回一局,而后者,那冷若冰霜的面庞让这只斗兽的撕咬得不到半分回应。

无论赵书颜说什么难听的话语,胡穗那清冷的面庞总是擒着一丝丝轻蔑。

良久之后她冷声道;“你弄不赢我女儿却望向在我这里占得半分便宜,赵书颜,脑子是个好东西,要用起来。”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扎心。

是啊!赵书颜连安隅都玩儿不过,这会儿、却妄想能在胡穗这里占得便宜。

这痴心妄想的程度不亚于想上九天揽月。

中午时分,宋棠来磨山,与安隅共进午餐。

安隅领着人进餐室,接过佣人手中毛巾擦了擦手,而身旁,宋棠亦是如此,

这日上午,她将将从法庭出来,便直奔磨山。

这会儿,同她聊着手中案件进展以及稍有疑惑之地,

安隅静静听着,适时的,给出一些指点。

“上午听前台说有个自称是何先生爱人的人来找过你。”

“谁?”安隅捏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宋棠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是谁,我在想会不会是邓女士那边。”

安隅想了想、有片刻沉默,而后道:“随她去。”

“不是说怀孕了?这会儿随她只怕是得疯,”当然,这疯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们。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敢当小三儿,就该做好被千夫所指的准备,”安隅说着,伸手端起跟前瓷碗,喝了口汤,那漫不经心的姿态聊着的好似不是旁人的人生大事,而是一件及其简单日常琐事。

“要真有这个觉悟,她也不会去睡别人老公了,”宋棠在一旁附和着。

简短的话语间带着丝毫的不以为意。

“你说这个世界怎么了?年轻漂亮的姑娘去找有钱的已婚男人,已婚男人翻山越岭去找那些小姑娘,图什么?新鲜?刺激?还是想碰一碰法律的底线?想试试道德能沦丧到哪里去?”

干这行干久了,看人都不是人了。

看见那些有钱的男人真的是想绕道走。

宋棠说着,摇了摇头,“我以后找老公要找个没那么有钱的。”

安隅闻言,低头喝汤的人抬头睨了她一眼,冷飕飕道;“找个穷逼要是还出去乱搞,你不是更亏得慌?”

结婚这东西,不是图人便是图财,你总的图一样。

若是一样都不图,你当结婚是做好事搞无私奉献啊?

安隅这话太犀利,犀利的宋棠没了言语。

犀利的徐黛目光中有丝丝讶异。

“结婚这东西,不是图财便是图人,你总得图一样,要什么都不图,你当结婚是做好事搞无私奉献?”

“图爱不行?”宋棠问。

爱?

安隅笑了笑,心想,到底还是太年轻。

尘世间,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可以让你图的?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都是权衡利弊。

图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两个素未蒙面的小青年因酒精上脑都可以搂搂抱抱着说爱对方爱的死去活来的,你所谓的爱,是指什么?”

这是一场浅淡,且交谈者都是漫不经心的姿态。

安隅也好,宋棠也罢,在很多时候都在饭桌上就着这些事情展开探讨。

探讨人性的凉薄,探讨着人性的苍凉与冷漠。

探讨着这个病态的世界。

“世界怎么了?”宋棠漫不经心喝了口汤。

摇了摇头,话题再度转回到案子上,“邓女士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及时止损。”

“她要真聪明,早就该止损了,而不是等小三儿怀孕之后,”安隅直言,话语间带着一个律师专业的刁钻。

“你说那些家境好的姑娘为什么都会看上穷伙子?是看中脸了?还是看中人了?”宋棠觉得很奇怪,她们接过太多关于凤凰男的离婚案件了。

结婚时说清说爱闹得沸沸扬扬,离婚时恨不得能吸干对方身上最后一滴血。

安隅夹着一筷子青菜本是要送进嘴里的人,搁在了碗里,她望着宋棠道;“那些遇到人渣的姑娘都是自幼缺爱的人,追求时给你温暖与宠爱便会觉得这是全世界,其实,万物归根结底不过都是缺爱引起的罢了。”

宋棠闻言,拧了拧眉,没说话。

只听安隅在道;“女孩儿比男孩儿更难教育,你既要带她看尽世间繁华又要告诉她人间冷暖,既要教会她独立自主,又要让她依靠父母,你要给她最好的,也要带她看最坏的,以此、她才不会在成年之后被人用一块面包骗走,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放弃拼搏奋斗,养男孩简单多了,你只要教会他有责任、有担当,有毅力、不去敢非法勾当就可以了。”

“很多父母,做不到以上那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骗走。”

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徐黛或许很好奇,好奇这个尚未生子的安隅怎会说出如此通透的见解。

于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试图在这个未生养过的女子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看到的,只是她平静多的面容,再无其他。

许是徐黛的目光太过炙热,安隅侧眸望去,见她望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见多了,总结出来了,”她漠漠开腔道。

宋棠在一对面恩了声,而后异常赞同安隅的话语;“还是有道理的。”

干他们这行久了,看问题都比较犀利。

宋棠正想言语下去,餐厅里响起电话铃声,接下来的言语也在安隅的电话铃声中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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