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唐家、气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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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隅素来觉得,旁人的婚姻也只是旁人的婚姻而已。

可今日当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管家蹲在自己面前,苦口婆心的告知时,她的心是颤的。

那种迫切想要离婚的感觉在一瞬间消了大半。

这大半中有徐绍寒那番直白话语的功劳,也有徐黛的功劳。

更有她幡然醒悟的功劳。

徐绍寒说她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就差直接告诉她,在她眼中事业大过婚姻。

事业大过婚姻。

她宁愿放弃徐绍寒这么一个鲜活的大活人也不愿放弃自己的事业。

旁人眼中的身外之物,在她眼中,是必需品。

她多浮躁?多现实?多丑陋啊!

在这群资本家面前,在金钱面前,她既然成了个俗人。

成了个俗人。

这夜,酉时起了场大风,凉风起,秋意浓,一场秋雨一场寒,二十五六度的天似乎也呆不久了。

徐黛收拾残花,从书房离开,离去时,深深看了眼安隅,眼中的无奈与心疼是那般明显。

安隅想,或许在这个年长者眼中,她是一个可悲的人,不然,她怎会用如此眼神看待她?

“您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徐黛行至书房门口,正欲拉开门出去时,听闻身后如此一声询问声响起,她脚步一顿,话语未有思忖,“这世间,极大多数人是未曾拥有过爱情的,但您现在拥有着,如果是我姑娘,我不愿她失去这场婚姻。”

徐黛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极其大胆。

她用自己姑娘来评论安隅的婚姻,平日里,说什么是不敢的,可今日,当真是发自内心为她好。

爱情是俗物,亦是奢侈品。

有些人一边吐槽它,一边又想拥有它。

矛盾的不是情情爱爱,矛盾的是人们求之未得的心。

事物不会有错,错的是人心。

而此时,徐黛的一番话语告知安隅,她与徐绍寒之间的婚姻本没错,错的是他们。

而她此时却无比残忍的将过错悉数都推到婚姻上。

试图用婚姻的不辛来给自己找个完美的借口,尽管这个借口是如此的蹩脚,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借口。

可她依旧想要进行下去。

她是懦夫,是逃避者,在发生某件事情之后她想到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去逃避,去一劳永逸,去结束这场关系,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等让她为难之事。

何其残忍?

何其无情?

安隅想,磨山佣人肯定觉得她是十恶不赦的恶毒的女人。

徐黛走后,安隅坐在身书房沙发上,眼前的一碗燕窝还剩小半,但她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了,许是天甜腻了,又许是、、、、、心情影响胃口。

秋日的风,吹的夸张,阵阵凉风阵阵凉。

即便此时身处在屋子内,安隅都觉得周身稍有寒凉。

她想,秋日,当真是来了。

该来的,也不会晚多久。

此时的书房,如此静谧,此时的磨山,如此安静。

在这个警卫佣人众多的古老庄园里,安隅坐在沙发上好似一眼就望穿百年,那些现如今,那些当下都成了过往云烟,此时的她,独坐这繁华的书房中,好似一个活了百年的孤苦老人,无依无靠,仅靠秋风为伍。

2004年,安隅与唐思和初初成年安和事务所,这二人都有着一股子狠劲儿,一股子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狠劲儿。

那年深秋,南市霞明山枫叶红遍山头,甚是好看。

二人虽心向往之,但无奈工作繁忙,脱不开身,只得一边感叹着枫叶之美一边认同错过那场火红的盛宴。

那是初期。

2005年深秋、依旧是一年枫叶盛开之际,彼时,二人工作稳定也无须如此没日没夜的卖命,但那年,她们未曾提及过霞山枫叶之事。

有些事情到了一个临界点,便不在去想,不在去念,只想顺其自然,是想随遇而安。

她是如此,唐思和也是如此。

自h国分开,她们从未在提及过往,及其有默契的不去提起那些伤心事。

2005年深秋,是个繁忙、且拥挤的季节,安隅在周末休假时,独自乘动车专门去了趟霞山,那日的她,一身米色长款风衣在身,里头是见黑色的毛衣,脚底下一双马丁靴,时尚而又精致的装扮。

那日,正值周末,霞山人满为患,人头涌动,安隅寻了处近道缓步至山头。

多年后,她依旧记得那日,她从小道绕上去,避开了人群,却未曾避过从首都而来的唐思和。

那日,你若是问她缘分是什么,她定然会告知你,缘分便是千里相会。

那日,隔着重重人海,二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会心一笑。

那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那日,二人从山头下来,话语不多,未曾询问对方为何回来此处,更甚是未曾言明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话、不能说。

说了也是伤感情。

安隅知晓,唐思和也是知晓。

她们之间啊,都知晓彼此心念着什么地方,但彼此也都知晓有些话不能提及。

那日,从山头下来,半山腰下有一处寺庙,路过游客皆说此庙及其灵验,且还一一举例说明。

行至门口,唐思和望向她。

安隅缓缓摇头,她不信这些东西。

如果佛祖灵验,她这辈子早就脱离苦海了,何须挣扎那么多年。

唐思和淡言;“来都来了,进吧!求个平安。”

求个平安,求谁平安,他未说。

安隅也没问。

这日,寺庙排队跪拜时,安隅盯着那尊大佛看了许久,旁人总说寺庙里不能打量佛像,而她,却是不信的。

跪拜完,临抽签,小和尚问唐思和求什么。

他道;“姻缘。”

随即,小和尚误以为她也是如此,便给她摇了一只签。

她素来不信这些的,但那日,却信了。

那是一只下下签【上世孽缘此生还,姻尽缘无各自休】

她求解时,和尚只道了四个字;“有缘无份。”

2005年,她从人生最悲苦之时迈步至人生富有阶段不过短短数月,一个数月前连喂饱都难以解决的人,这日却极其大方的给寺庙捐了比丰厚的香火钱。

为何?

只因、此签、颇何现实。

她与唐思和之间,有缘无分,无须强求。

此生能相见不过是因为上世的孽缘,姻缘尽了,只能各自安好了。

这签,安隅给唐思和看了,他看完,沉默良久未曾言语。

如今在想起,那话,不是没有道理。

这夜、唐思和在父亲的命令下回归唐家大院,回时,正值晚餐时分,唐子白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中报纸等着他归来。

而他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

见人归来,唐自白将手中报纸折了折,望了眼身后厨房方向,见妻子未出来,心安了安。

“坐,”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没有那么强硬,反倒是异常平和。

这日的唐家,气氛起初是温和的。

在唐自白同唐思和聊及海城之事时,这个男人脸面上始终端着的都是浅浅淡淡的面容。

唐自白坐在沙发上,许是在思忖什么,他弯身,从沙发上端起一杯清茶,望了眼唐思和,随后轻拨茶盖,端起杯子轻啄清茶,话语沉沉;“安隅竟已经结婚了,何不各自安好?”

这话,唐思和未曾回应。

唐自白在道;“你们留在一处,外界的闲言碎语或许你们本人不在乎,但那些风言风语对于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而言说没伤害是不可能的,思和,你护了她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唐自白知晓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一切事宜,知晓他在午夜偷跑出家只是为了看看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也知晓他频繁出国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更甚是知晓她们还有一段前程过往。

“关于事业,我有自己的选择,父亲莫要担忧,”他的话,说的中规中矩。

唐自白的话唐思和听一半,丢一半。

多年来,亦是如此。

唐自白又怎会不知自己儿子的想法,闻言,心底一声叹息响起。

“如果过你的存在对安隅的婚姻造成了伤害呢?”

“那也只能说明徐绍寒不够爱她,我与安隅之间,清白无痕。”

身为当事人,他有足够的底气来说这句话。

正因为未曾发生过什么也正因为足够清白。

有些话,当真是不能言语。

“你能扪心自问你此时心里只是将她当成同事对待吗?”身后一身严苛的话语响起。

唐思和未曾转身,也知晓这话是谁说的。

他的母亲罗薇是80年崛起的第一代女企业家,有勇有谋有手段,即便此时年过半百,也依旧风韵犹存。

那狠厉的铁腕这么多年在岁月的侵蚀下变的越来越狠,越发老练。

她是强势的、霸道的。

对于子女是严厉的。

她给唐思和的爱,都是铿锵有力的。

以至于,她们母子关系算不得好,只是随着岁月的增长,随着阅历的增加,唐思和越发能理解自家母亲了,以至于对她的偏见在时间的推移下一点点消逝。

但偏见消逝,并不代表她们之间感情尚好。

对与自家母亲,唐思和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表达。

“罗薇、”唐自白拧眉看了眼妻子,显然是对她硬邦邦的话语感到不满。

罗薇看了眼唐自白望着唐思和的背影在道;“你守着你心里那一点点残破的希望就以为安隅能跟你旧情复燃了?”

“罗薇。”唐自白在唤,话语较之高涨了些。

“我在就事论事,”到底是商场女强人,到底是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女企业家。

底气不输任何一个人。

哗啦,唐思和从沙发上起身,转身,直面自家母亲。

“您非得将气氛弄得如此僵硬才肯罢休?”

“是你自己认不清事实,”罗薇不甘示弱。

“旁人不知我与安隅当初发生了何事,您也不知?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但您也别太过分,。”

“那些立于山顶之巅的人从不介意旁人的出生,偏偏那些半山腰上不上不下的人在那穷讲究,”言罢,他伸手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欲要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转身回望了眼自家父亲,抿了抿唇,终究是未言。

这日,负气离家。

他并未急着走,反倒是站在院子里抽了根烟,碾灭了烟头,这才抬脚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自他离开后便僵硬无比。。

夫妻二人都知,唐思和站在院子里未曾走远。

直至车子启动声响起,唐自白才将茶杯搁在茶几上,缓缓叹息了声。

望了眼自家妻子,一脸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我不好?”罗薇见他如此,心头微微颤了颤。

一个女人,最怕的是对一个家庭倾力付出之后得不到丈夫以及子女的理解。

唐自白未言语,伸手拍了拍罗薇的肩膀,无声胜有声。

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没有在提起的必要了。

此时,即便有心想婉转局面,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我是为了这个家,”她在开口,话语较之前面高昂了些。

“我知道,也理解,”唐自白伸手将自家爱人圈进怀里,轻轻抚了抚背脊。

“你不理解,你要是理解便不会一脸有苦难言欲言又止,”罗薇不信他口中的理解,那都是骗人的。

“旁的事情我不多说,往后思和回来,尽量温和点,子女越来越大,离我们便是越来越远,你在将他往外推,往后我们两要成孤寡老人了,”这话,他说的随意,平和且温润。

这夜的风,及凉。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日气温相差十度之多,提醒广大市民添衣加物。

首都街头,弥红灯闪烁,一辆灰色奔驰行驶在马路上,不缓不慢的速度与路过各个红绿灯路过,最终、停在了繁花柳绿的马路边,降下车窗,感受这夜半的凉风。

倘若人生之后六十载,那么前半生,他可谓是一无所得了。

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人生十二字,他走过了六字。

且都是及其不好的。

及其不好的。

路旁,树叶被秋风带动飞舞着,他点了根烟,垂在窗边的手轻点烟灰,正靠着抽烟之际,一片枯黄的树叶被秋风扫落下来,在暖黄的路灯下缓缓飘落,落在挡风玻璃上,而后缓缓下滑。

这一切,是如此平淡,及其符合自然规律。

可又是如此的凄凉。

落叶犹如人生,在秋去秋来的风中,在无尽的岁月洗礼中,慢慢的枯槁着自己的生命,奉献自己的一生、挣脱,离去、是如此潇洒自如。

思及此,唐思和笑了,那浅笑的声响在这无情的秋风中显得如此细小。

回忆前半生,他只是唐思和而已。

一场秋风,扫落了磨山树叶,这夜,安隅坐在书房良久,仅干了一件事情,便是盯着那封离婚协议看了许久许久。

她安静的可怕,如同那一个又一个被欺凌她独自落在阁楼舔伤口的夜晚,如同那一个又一个静默流泪的夜晚。

此时的安隅,可以说是无甚感情了。

旁边,男主人的书房内此时乌烟瘴气,桌面上烟灰缸里的烟蒂一根一根的摞成了小山,彰显着男主人这夜的心情。

吞云吐雾之间,隐隐约约能见他及其难看的面色。

各有所思,各有所想的二人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区域里,努力想要跳出来,但最终却又跳不出来,

而磨山动荡又怎能躲的过总统府。

这夜,徐启政与叶知秋二人从会谈中脱开身,路上回总统府时,眼见窗外起了风,她担忧磨山那二人的争吵依旧未曾停歇。

思着去通电话问问情况,却不想这电话尚未拨出去,便被人制止了,徐启政侧眸望向她,目光沉静话语平淡;“你如此频繁插手她们之间的婚姻,是能让他们二人快速成长还是如何?”

于他而言,父母长辈管再多,只要当事人没这个成长的心情一切都是白搭。

扶着他,能立多久?

徐启政是现实派,而叶知秋是温润派,与她而言,子女的婚姻亦是需要父母长辈之间的帮助与关怀。

都说天家无情,此话,她不反驳。

“不要用你的那一套来局限我,”言罢,她伸手将手中从徐启政手中抽回来,且还斜睨了他一眼。

叶知秋不爽徐启政,徐家子女皆数尽知。

总统夫妻二人也未曾想过要解释。

“慈母多败儿,”徐启政很铁不成钢的来一句。

“那败的也是我自己儿子,没去祸害别人家,”意思是,管你什么事儿?

叶知秋何其理直气壮,就差直言,我生的,我想败就败,关你何事?

总统府的夜晚是忙碌的也是静谧的。

忙碌的是警卫,静谧的是主人们。

叶知秋一通电话过去,安隅未曾接听,徐绍寒亦是未曾接听。

于是,叶知秋稍有急切,一通电话拨给徐黛,询问情况。

那侧,徐黛如是告知,二人今日未曾剑拔弩张,但沉默的气氛似是太过僵硬,当然,关于安隅白日提起离婚之事,她没敢说,也不会说。

天家为人,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都应当知晓。

叶知秋是担心的,但在担心,她也不好深夜奔至磨山,且昨日安隅的不悦悉数写在脸面上,实在是不易在去现脸。

卧室内,徐启政脱了身上衣服丢在窗外,正抬手解袖扣时见叶知秋满面凝重拿着手机进来,他睨了人一眼,未言语,转身正欲进卫生间。

只听身后响起怒斥声;“成天衣服乱丢,能不能放好?”

“、、、、、、、、”他这是?被牵连了?

他自认为自己没招惹叶知秋。

“半截黄土埋身子的人了天天让人给你擦屁股,你好意思?”她在道,话语较之前更高涨了些。

这些事,都有佣人干,今日之所以会将衣服放至床尾。是因夜深不想叨扰佣人。

所以才有了衣服落在床榻上的举动。

此举,本是平日常做的,但独独今日,却被凶了。

徐启政望着叶知秋,面儿上的那点点委屈显现无疑。

叶知秋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那又如何?

她此时心情不佳,除了眼前人还能跟谁撒火?

哗啦、她弯身,将西装外套丢到一国总统身上,好不霸气。

“没一个好东西。”

“、、、、、、、、、、”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徐启政在叶知秋这儿受了气,能让徐绍寒好过?

只怕是不行,这笔账,记下了。

每一个好东西?

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儿子儿子不是好东西,儿媳儿媳不是好东西。

本事要进浴室的人,也不进了,他敢进吗?

挪位置吧!

免得招惹她。

中年夫妻的相处模式大抵如同徐启政和叶知秋这般,行至半生,能不生事便不生事。

与徐绍寒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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