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府一众厮杀的时候,宫中宁王已几近癫狂。
弘安帝死都不肯将皇位传给他,若是没有禅位诏书,他便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蔡文旭一掌将桌子拍的稀巴烂,脸色阴沉的问道:“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何你如此偏心,我到底哪里不好?从小我就不及大皇兄聪慧,我勤学苦练只为得您一句称赞,后来大皇兄离了宫,你又立了老二当太子,就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生的吗?我文治武功哪里都强过他,可是却不及他的出生好。凭什么,高位永远是有能者居之,您为何就不愿将皇位传于我?若是传于我,我定会……”
“孽障,住口!”弘安帝气得大叫,一旁的皇后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
待到一口气顺了下来,弘安帝再次开口:“朕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是哪里来的这些怨气?太子是有些平庸,可是他懂得亲贤远佞,唯才是用,他宅心仁厚定会厚待百姓,光耀大锦。可你呢,刚愎自用,凶狠残暴,朕就是死在这里也断不会将大锦交到你这个孽障手里。”
“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父皇!”
蔡文旭失去耐心,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既然如此,就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凶狠残暴!来人啊,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严正羽押着太子、太子妃以及年前刚出生的太子长女蔡琇仪,小姑娘还不及半岁,被一阵惊吓此时正嚎啕大哭。弘安帝见此暗叫不好,可面上不露分毫。
蔡文旭知道自己的父皇最会隐忍,也不揭穿。只是慢慢的接过小侄女抱在怀中。
蔡文邑脸色突变想要抢回女儿,可是被死死压制无法脱身,只急得大喊:“你要做什么,快放开琇仪,有什么冲我来!”
太子妃见此已是哭的泪流满面,连连摇头。
蔡文旭大笑道:“皇兄不要着急,我只是见琇仪哭的急,哄哄罢了!不过……”蔡文旭转过头去冲着弘安帝残忍一笑,“若是父皇肯签下诏书,我自当放开琇仪,可是父皇若不肯,那我也只好先送琇仪下去,再送你们夫妇下去,让你们团圆。”
“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皇后怒道。
“要杀便杀,可是薇儿和琇仪是无辜的,若我死了,她们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你尽管杀我,放了她们!”蔡文邑道。
褚灵薇闻言暂缓了眼泪说道:“宁王,你放过琇仪吧!我愿随太子而去,可孩子是无辜的,她还什么都不懂啊!”
“可真是骨肉情深啊!只是这决定权可不在我手上,是吧父皇!”说完蔡文旭将孩子单手高举过头顶,朝着弘安帝看去,终于在大锦最尊贵的他的父皇眼中看到一丝不忍之情。
说完见弘安帝仍未有动作,蔡文旭将嘴角扯到最大,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孩子往地上掼去,而就在最后一刻从高位上传来了声音:“朕写!”可由于力气过大,蔡文旭想收回手已是不及。
众人眼见着惨剧就要发生此时已是无力回天。太子妃当场吓晕了过去,太子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顿时间悲痛欲绝,人生中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怨恨自己无能。
奇迹往往就在顷刻之间发生,惊变也在大殿中上演。
本该摔死的孩子此时正躺在突然出现在大殿中的黑衣人手上,嚎啕之声只大不小。黑衣人仿佛神兵天降,身形极快的接住孩子,眨眼之间已退开几步,作出防守之势。
蔡文邑觉察不对劲赶忙睁开眼睛,见孩子被奇迹般的就下,欣喜若狂。
蔡文旭此时也反应过来不禁怒上心头,方才他也起了救那孩子的心思,左右他想要的只是皇位,那丫头好歹也是蔡家的血脉,可他来救与被别人救的意味可差远了。
“你是何人?”蔡文旭问道。
抱着孩子的黑衣人被小孩子哭的心烦,“抱好你的孙女!”,说完转手抛给了高位上正长舒一口气的弘安帝。结果吓的弘安帝一口气没出完又吓的赶忙伸手去接,深怕刚才救下小孙女又再次遇难。
当然了,黑衣人力度掌握的刚刚好不会伤到孩子。
蔡文旭见自己被忽视则更加生气,一挥手,严正羽便带着一众御林军将人团团围住。他也不想知道来人是谁,与他作对的不管是谁都应该去死。
黑衣人二话不说便与御林军动起手来,可他武功高强,一时间也还算游刃有余。就在此时,黑衣人耳朵微动,奋力一挣退出了包围圈立于弘安帝身侧大喊:“住手!”
蔡文旭见此便示意手下退下,还没有说话便听见黑衣人问道:“权利和地位当真值得你这样做吗?”
蔡文旭有瞬间的滞愣,他突然看到坐在龙椅上的父皇正将孩子紧紧拥在怀中,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她再受到丁点伤害,不知怎的突然他想到自己婴孩般的时候父皇是不是也会这样抱着自己。蔡文旭眼中闪过一丝心软,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了,只一瞬他又变得凶狠起来,“是又如何?都要死了还这般大言不惭……”
“既如此,我也救不了你。”黑衣人打断蔡文旭的话,“若是我是你,必定会一击即中,绝不会拖到现在,给敌人这么长的时间准备。”
“什么?”这话听的蔡文旭没头没脑的,正打算询问时,殿外突然传来声音,江余同秦修已是带着人马将蔡文旭的人围在一起。蔡文旭见此暗叫不好,想挟弘安帝为人质可黑衣人站在他身侧不好动手,所以只好将蔡文邑挟在身前,狠狠地盯着江余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
江余先是向弘安帝见了礼,看见他身侧站着个黑衣人,与黑衣人相视一眼便知是友非敌,确认过弘安帝虽神色异常却是安全的,便着手处理蔡文旭。
“你终于来了!”蔡文旭笑道,“我到底是晚了一步,可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就能改变什么吗,可笑!”
“我且问你靖国公府谋反一案以及虎贲将军林英烈私挖银矿一事可是你栽赃陷害?”
蔡文旭见江余到这种时候还想着为靖国公府申冤不禁笑意更深,“是我如何,你不是早就找到证据了吗,而我的父皇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吧!若我今日不举事,明日朝堂之上你也会当堂揭穿我吧!”
听他如此不打自招,江余也跟着笑起来,“你肯承认就好!”
“现在太子在我手中,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妨再告诉你,此前我已接到信报,威北将军已经拿下京畿大营,不会有军队来此救驾,就连御林军也尽归我掌握,纵你指挥若定,也必向我俯首称臣!”
说起来蔡文旭还有些得意洋洋,至于江余则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揭穿。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双方都在等消息。不久,便有消息传来,江余听过,不再言语。倒是蔡文旭见江余毫无动作,纵然他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也暗自欣喜:“怎么样,还不认输,现在跪下谢罪兴许我还能饶你……”
“臣救驾来迟,吾皇恕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外走进一人打断了蔡文旭的话。众人闻言回首,只一瞬,蔡文旭心下一片凄凉。
而皇位上的弘安帝则是又惊又喜,心下大定。将怀中的孙女递给一旁的皇后,自己则是亲自下去迎接来人。
云安王刚要行跪拜之礼便被弘安帝扶起,“皇弟快请起。”
云安王在边疆待惯了却也没忘记臣子的礼仪,仍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弘安帝行了一记君臣之礼。
“叛党魏氏一族已尽数拿下,威北将军魏延也已押至殿外候审,除殿内御林军侍卫其余全部收押在监听候发落。”
云安王掷地有声的禀报倒是吓的蔡文旭一身冷汗,他所有的筹谋全被瓦解,他不相信:“你胡说,不可能!你不是远在边疆又怎会出现在此,你擅自离职边疆无人镇守又该如何?”
云安王看了看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早在一月以前我便收到家中小子的来信,安排好一切才带兵快马加鞭赶回云京,幸亏赶的及时,不然你小子还不翻了天了!”
一月以前?靖国公府刚刚下狱,可是那时他一心只想铲除靖国公府并无夺位之心,江余又怎会知道他会谋反?
蔡文旭对上江余是笑非笑的双眸,豁然明白过来,心凉如斯。
原来,不是他要反,而是那人逼着他反的!
“竟是你!”蔡文旭指着江余,他想起被他打死的暗卫死前说过,蔡允秦带进宫的丫鬟虽身材高挑可确实是女子不假,是他们设计陷害他,让他误以为他们已经找到西陲银矿的管事并将他们带进了皇宫,他以为父皇知道他私挖银矿又诬陷重臣会处置他才会迫不及待的逼宫,原来他的行动尽在江余的掌控之中,江余一早便算定他会逼宫才会提前通知云安王回京救驾,真真是好心计。
蔡文旭不甘心的问道:“你没有找到西陲银矿的管事是不是?”
“确实找到了,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派人潜入银矿收集你的罪证了,只是在你诬陷林将军之前便已经禀告皇上了。”江余说完顿了顿,看向蔡文旭不死心的脸才缓缓说道:“我只是没有找到你诬陷靖国公府行刺的证据,不得不说,这件事上你处理的极好,没有一丝破绽。”
“哈哈哈!”蔡文旭怒极反笑,这次是他败了,败得一塌糊地。良久他停下笑声,似有不解的问:“你竟是为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