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和阿福两人进了牛家村，牛家村人的眼睛全都盯着小七手里的篮子，眼里炽热的火苗都快要把篮子给点着了。

到了牛羊群家院门口，大牛、二牛几人看到羊肉喜出望外，牛羊群两兄弟的媳妇立刻抢过羊肉跑去厨房忙活了。

于氏看着两个媳妇的背影道：“不行，我得去灶间看着点，平时都没见她们这样勤快。”

于氏很快就迈着小脚去了灶间，只余牛羊群站在小七两人身边。

牛羊群有些不开心，对阿福抱怨道：“这羊肉也太少了些，阿福外甥，我记得你家的羊可是很肥的。”

阿福不善言辞，脸红红的。

小七见状就道：“以前是挺肥的，不过现在人都没东西吃了，羊自然也饿瘦了。”

“你们家至少也应该拿半只羊过来，怎么才拿这么点，做事也太小气了，这是瞧不起我们还是怎么着？”

牛羊群拿起两人送来的馒头咬了一口，又接着道：“羊肉舍不得，多送些馒头也行。”

毕竟是长辈，小七懒得反驳，把馒头全捡出来放到馍筐里。

“舅舅，家里还忙着，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牛羊群说话小七就拉着阿福离开了。

小七和阿福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村民们喝完了羊肉汤，又把目光放到了小七家的老黄牛身上。

这牛已经养了两年，当初还是柳大河觉得柳老三几兄弟帮忙做农活太辛苦才买的。

柳老三几兄弟信守诺言，经常帮着小七一家做农活，柳大河心里想着有了老黄牛，柳老三几兄弟好歹能省些力气。

于是就买了这头老黄牛，农忙的时候，小七家的活做完，老黄牛就轮到柳老三家用，柳老三家用完了再借给村里人用。

当然村里人每次用完会给小七家一些粮食作为酬谢。

现在，小七家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围到老黄牛身边，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头牛得好几百斤吧。”

“看着不止几百斤，够村里吃好几天了。”

……

其中有几个妇人怀里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柳大河见了心生怜悯，就开口答应了村民们杀黄牛的请求。

这边柳大河才松口，那边就有人拿着杀猪刀上门了。

阿福拦在老黄牛前面不让杀，平时家里的牲口都是阿福在喂，他对老黄牛很有感情。

桃花娘走上前，“这是牲口，又不是人，再说现在也没农活可做用不到牛了，村里人都饿成这样了，你们家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阿福眼泪汪汪，“我家养的那么多只兔子也都送给你们吃掉了，就放过大黄吧，大黄帮你们都做过活的。”

桃花娘：“哟，这还给牲口起了名字叫大黄呢，真是稀罕。”

臭鸭蛋走过去拉住他娘，“娘，你不要跟着瞎掺和，走，咱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臭鸭蛋悄声说道：“娘，小七答应送给咱家半袋粮食呢。”

桃花娘很是懊悔，“你怎么不早说，我这样闹了一场，小七会不会不给那半袋粮食了。”

臭鸭蛋:“娘，放心吧，小七说话肯定算数的。”

这边柳大河站在院子里两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没想那老黄牛居然在院子里前膝着地跪下了，两只牛眼里还噙着泪水。

阿福看着更是难过，质问大伙道：“你们今天能吃掉帮你们干活的老黄牛，明天就能为了活下去吃掉自己的亲人。”

柳大河瞧着牛都跪下了，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就同老族长商议能不能先不杀老黄牛。

老族长发话，“几十年前的那场天灾，人吃人的景象也不是没出现过，这事改天再议，大伙先散了吧。”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阿福喊醒小七，“趁着大伙现在还没起来，妹妹你快帮我一起把老黄牛放到深山里吧。”

小七提醒道：“哥，山里有野兽，它到了山里也不一定能活。”

阿福眼睛青黑一片，“但是留在村里肯定是活不下去，妹妹，你帮忙把它放到深山里，我们就算是尽力了。”

“不然我睡不着，我这一夜都没睡着，大黄的眼睛总是在看着我。”

小七仔细看着哥哥阿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哥哥这张脸好像越来越像父亲柳大河了，而且性格更是像得很。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小七心里很矛盾，老黄牛帮着家里做了不少活，确实不忍吃掉，可是不杀牛，村里肯定会闹起来，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好吧，我去山里是安全的，但是你不能跟着去，山里有野兽很危险。”

见阿福点头，小七先从地窖里搬了几袋粮食放到杂物间，然后牵着老黄牛去了村口。

柳大魁几人在村口守了一夜，此时几人靠在树边都是半睡眠状态。

小七对老黄牛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带着老黄牛去了大山深处。

分别的时候，小七抚着老黄牛的头道：“我哥很舍不得你，我也有点舍不得，把你放到这深山里，希望你能活下去，山里很多野兽的，你一定要多保重。”

“我们人类都很惜命，你不想死我很能理解。”

见老黄牛点了点头，小七看傻眼了……

小七回到村里后，就帮着牛氏一起做早饭。

村人听说小七把牛送去了深山里都很生气，堵在小七家门口叫骂。

其中有一些人将目光放到了马身上，阿福笔直地站在马前，“我家是不会杀马的，马肉不好吃。”

小七见老族长也在人群中，就从杂物间搬出五大袋粮食，“这是我和喜姑姑捐给大伙的，老族长您主持着分一下吧。”

村里人顿时安静下来，这五大袋粮食对大伙的诱惑还是蛮大的。

待老族长指挥人把粮食扛到祠堂，众人风风火火地在祠堂领了粮食之后，村里各家各户就升起了久违的炊烟。

小七站在院子里看向旁边冒出的炊烟，叹道：“真好，村子里又能平静一段时间了。”

下午，有很多村人跑到小七家的杂物间外，探头往里面望去，见里面只剩下半袋粮食，就静静地离开了。

小七晚上和柳大河说，“爹，我们地窖里还有很多粮食。”

柳大河吃了一惊，“那你怎么不全部拿出来分给村民？”

地窖里平时是用来储存菜的，柳大河一般不会下去，所以不知道粮食的事。

“我和喜姑姑商量过了，打算把粮食分批送给村里。”

小七掰着手指，“爹，咱们自己也要留一些，还要给牛家村舅舅们那里送一点，剩下的晚一点再捐给村里，喜姑姑家的地窖里也满是粮食呢。”

柳大河想了想，就道：“晚上给你爷爷那里也送一袋粮食过去。”

小七笑笑，“知道了，爹，我等下天黑之后再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