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犹自含泪”的谢明曦,瞥了气得全身发抖的永宁郡主一眼,心中十分畅快。
不愧是莲池书院最公正无私刚正不阿的季夫子!
对方是郡主,也照怼不误!
季夫子怒斥完永宁郡主,又看向谢明曦,目中满是怜惜,声音分外柔和:“谢三小姐不必惊惶害怕。你既已被皇后娘娘凤笔点了头名,便是我莲池书院的学生。谁都休想欺辱于你!”
说着,扫了永宁郡主一眼。
永宁郡主脸孔由白转黑!
这个季夫子,竟敢明目张胆地为谢明曦撑腰,出言挑衅自己!
“多谢季夫子!”谢明曦用袖子擦拭眼角,收敛了之前的隐忍委屈之色,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季夫子温和说道:“这份是你的喜报,你自己收好。五日后准时去莲池书院报到!”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喜报递至谢明曦手中。
宫中特制的红色纸筏,三寸长两寸宽,镀着一圈金线,看着便显华贵。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谢明曦,莲池书院新生头名!
这便是京城贵女们人人向往的录取通知书了。
谢明曦轻声道谢,接过纸筏。心中也有几分唏嘘。
这一世,她终于自己接了这份喜报。
……
季夫子办完正事,转身离开。
谢钧一急之下,快步上前拦住季夫子:“季夫子请留步。”
季夫子面色一冷,冷笑连连:“怎么?我今日不松口,谢郡马莫非要强行留人不成?”
谢钧额上冷汗都下来了。
他哪有这个胆子!
莲池书院里的夫子,个个来历不同寻常。俞皇后对夫子们又格外相互。一旦闹僵了,便是永宁郡主也讨不了好!
季夫子冷哼一声,迈步离去。
谢钧大急,立刻看向永宁郡主:“郡主!我是男子多有不便,你去拦下季夫子!”
永宁郡主脸色煞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何必自取其辱!”
便是她冲上去了,又能如何?
季夫子一副盐油不进的模样!若是她再强行拦人,还不知要说出多少刺耳难听的话来!她便是贵为郡主,也奈何不了俞皇后的亲信莲池书院的正经夫子!
谢钧眼睁睁地看着季夫子上了马车,一颗心似被油煎火烤一般,额上冷汗涔涔。
现在该怎么办?
永宁郡主霍然看向谢明曦,目光阴冷狠毒,话语如刀:“好一个谢明曦!好一个谢三小姐!好!好!好的很!”
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便连谢钧看着,也觉得心中阵阵发寒!
谢明曦一脸无辜:“母亲,巡考夫子亲自看了两遍,我确实在试卷上署了二姐的名字。当日夫子也确实命人送了口信来。为何出了这等纰漏,我委实不知!”
又求助地看向谢钧:“父亲!我绝没有捣鬼,更不知为何试卷会变成我的名字。如今夫子已送了喜报来,我到底去不去报到?”
……
报到两个字,如雷霆闪电,生生劈开谢钧心头的层层阴影。
瞬间明朗!
对啊!
谢云曦没考中,谢明曦考中了头名,也是一样啊!
总归都是谢家女儿!
只要把替考之事压下不提,他谢钧有个考中莲池书院头名的女儿,也足以风光露脸,被人夸耀数年了。
“当然要去报到!”谢钧态度骤变,看谢明曦的目光也分外温柔:“你考中头名,已入了皇后娘娘慧眼。岂有不去报到之理?”
谢明曦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目光满是信任依赖:“我都听父亲的。”
一个背负着替考丑闻,另一个却高中头名。
都是亲生女儿,要向着哪一个,不必多想也能选的出来。
谢钧果然“不负期望”,短暂权衡过后,果断地站到了她这一边。
谢钧欣然一笑:“报到之日,我去告假,亲自送你前去。”
“父亲待女儿真好。”谢明曦满脸感动,又故作忧虑地看了面色铁青的永宁郡主一眼:“母亲……”
谢钧摇身一变,成了全心护着女儿的好父亲,立刻对永宁郡主说道:“替考之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不但你我颜面难堪,便是岳父和大舅兄也会受些牵累。郡主不如立刻进宫,求一求太后娘娘。”
只要李太后张口说情,俞皇后总不能拂了李太后的颜面。
永宁郡主怒极反笑,冷艳的脸孔浮出令人心惊的冷笑:“好,我这便进宫。谢钧,谢明曦,你们父女两个给我等着!”
毫无修饰的狠话,听得谢钧眉头一跳,面色也沉了下来:“事已至此,总得保住明娘的头名。云娘是我女儿,明娘也是。你身为嫡母,不可厚此薄彼!”
永宁郡主心中杀意腾腾,目光狠厉,冷笑一声,扬声喊道:“来人,立刻备车,本郡主要进宫。”
……
季夫子一脸怒容的回了书院复命。
顾山长见季夫子被气成这等模样,不由得一惊:“你今日送的是头名喜报,如何这般生气?”
季夫子飞快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山长有所不知……”
顾山长越听越怒,猛地拍桌而起:“好一个永宁郡主!竟敢以金银收买巡考夫子,做出这等替考作弊的勾当!”
“立刻将所有罢落的试卷都搬来,一一拆封,找到谢二小姐做的那份试卷,看署名为何!”
“另将当日巡考之人全数招来,隔开一一审问,找出罪魁祸首,立刻送进宫中,由皇后娘娘亲自处置!”
半个时辰后。
四百余份试卷俱被拆开。
摆在第一份的,是署名谢明曦的试卷。
字迹还算工整,看得出下过苦功,试卷也全部做完,只是文采平平。除了第一份试卷全对之外,之后三份试卷俱差强人意。算学杂学,几乎错了六成之多。
顾山长手中拿着的,则是此次得了头名的试卷。
字迹漂亮,文采斐然,才华洋溢。
上面的署名,赫然也是谢明曦。
两个谢明曦,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顾山长铁青着脸,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孙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