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曦欣赏徐氏,不是没有道理。
谢家男子天生软骨头,归根究底,还是从谢老太爷开始的。徐氏性情粗野泼辣精明,性情也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坚韧。
“我已写了状纸,命人递去府衙了。”谢明曦张口安抚:“祖母安心养伤。”
徐氏欣慰地点点头,又低声叮嘱:“此事你还是命人给七皇子殿下送个信。若淮南王府出面,便得由七皇子殿下亲自出面,才能镇得住了。”
谢明曦也未矫情:“我刚才已命扶玉去松竹书院了。”
关键时候,该借力借力,该借势借势。
单凭谢家,单凭她一个,对付永宁郡主不难。要震慑淮南王府,就得盛鸿出马了。反正是自己未来夫婿,谢明曦使唤起来十分顺手,没半点不好意思。
徐氏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诶哟”“诶哟”重新叫唤起来。
谢明曦又去安抚了无辜被牵累的谢铭夫妻一番,最后,才去了谢钧的床榻前。
永宁郡主最憎恶的人便是谢钧,想也知道,谢钧今日受的伤最重。一张俊美儒雅的脸孔,被揍得不成样子,身上都是伤痕。
哪怕是不伤及性命的皮外伤,没个三五个月,也决计好不了。
谢明曦问了一句:“父亲可是打定主意和离?”
谢钧目中射出愤怒的恨意:“这等恶妇,我焉能再忍下去!”
“父亲痛下决心便好!”谢明曦淡淡道:“既是如此,我无需再给她留半分颜面了。”
谢钧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看向谢明曦:“明娘,你要做什么?”
谢明曦意味深长地看了谢钧一眼:“事到如今,父亲还想着颜面二字吗?”
谢钧被噎得哑然无语。
谢家上下被打成这样,内宅也被砸了个精光。他这副模样,少说要养伤数月。这等事,压根瞒不过人,还谈什么颜面……
谢钧咬咬牙:“罢了!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
很快,几位大夫便来了。
谢家内宅被砸得乱七八糟,看着委实不成样子。几个主子都被打伤,更是蹊跷。大夫们一边诊断疗伤,心里不免要猜测一回。
谢三小姐倒未隐瞒,在几位大夫的面前坦然道:“郡主闹着和父亲和离,闹得这般不堪,让你们见笑了。”
原来是永宁郡主干的好事啊!
几位京城名医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连连道:“三小姐放心,此等事,我们绝不会四处宣扬。”
谢明曦却道:“诸位大夫颇有医德,令人赞赏。不过,此事瞒不过人。我已命家中下人去衙门递了状纸,此事很快就会传开。宣不宣扬都无碍。”
众大夫:“……”
不愧是未来的七皇子妃,行事真是霸气!
这等家事,直接就告到衙门去了!
到时候,丢人的可就不止谢家了。永宁郡主府和淮南王府,都会跟着颜面扫地。
谢明曦温和地说道:“家中还有许多下人受伤,劳烦诸位大夫替他们也看上一看。今日大夫们劳苦,诊金我绝不会亏待了诸位。”
几位大夫连道不敢,也不介意替下人诊伤的事了,各自去忙碌不提。
……
一个时辰后,盛鸿也来了谢府。
谢明曦自回府之后,一直忙着安抚众人安排诸事,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听闻盛鸿来了,也未意外:“请殿下进来。”
从玉略一犹豫,小声道:“小姐不去迎一迎殿下?”
盛鸿往日来谢府,俱是以“六公主”身份。以七皇子身份来谢府,还是第一回。
谢家主子都躺在床上,不能下榻相迎也就罢了。谢明曦总该出去相迎,也显得重视未来夫婿不是?
谢明曦动也未动:“又不是别人,不必多礼。”
从玉:“……”
从玉战战兢兢地代主子去相迎。
七皇子殿下依旧一袭黑衣,俊美无双。见了从玉,挑眉一笑:“明曦呢?”
从玉试图替主子掩饰一二:“小姐有些乏了,便命奴婢前来相迎。”
如果谢明曦郑而重之地来相迎,倒是生疏见外了。这样的做派,才是“自家人”。
盛半点没觉得被怠慢,反而颇为愉快:“我又不是别人,不必多礼。”
从玉:“……”
主子们的心思,她真的不懂。
……
盛鸿不是第一次进春锦阁。
这几年里,他来过几回,不过,都是以“六公主”的身份。这是他第一次身着男装,踏入春锦阁。
心里有种异样的悸动和蠢蠢欲动的喜悦。
在看到谢明曦的那一刹那,盛鸿的所有绮念一扫而空,只余心疼和怜惜。
谢明曦静静坐着,手中捧着热茶,浅浅啜饮一口,面上露出一丝倦意。
听到脚步声,谢明曦抬头看了过来:“我让人给你送信,只是让你心中有数,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眼下她应付无碍,远远没到需要他出面的时候!
盛鸿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简短应了一句:“我放心不下,先来看看。”
很自然地在谢明曦身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茶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别有用意地赞道:“好茶!”
谢明曦这个被调戏的当事人不以为意,从玉扶玉却都臊红了脸,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退了出去。
“瞧瞧你,把她们两个都吓跑了!”
谢明曦揶揄地取笑。
盛鸿面皮雄厚,咧嘴一笑:“这就吓跑了,脸皮也太薄了。以后我们成亲了,每日都在一起,她们两个该怎么办?”
调笑两句,才问起正事。
“你父亲是打定主意要和离了?”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后悔了!”
她要借着此次机会,和永宁郡主淮南王府彻底决裂!如此一来,也会省了日后许多麻烦!至少,永宁郡主再无机会顶着嫡母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盛鸿窥破谢明曦的心思,忍不住叹了一句:“其实,我也不乐意有嫡母。”
谢明曦:“……”
谢明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等话,岂能乱说!”
永宁郡主和俞皇后,如何能相提并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