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辰自盘底取出了工具,熟练地将丝线拆开:“今日便从最简单的纹样学起。”
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停当,元令辰又自盘中拿出一支炭笔,教她描图。
元宝珠见此有些不解:“婵儿,我见你上手却不曾描图。”
“我初学时也曾学过的,只是后来做熟了,也就用不上了。”
元宝珠是知道自家侄女有宿慧的,也不怀疑她的话,一心一意地学了起来。
元令辰也不藏私,事无巨细,倾囊相授。
直到元宝珠自己上了手。
她才拿出另一套工具,细细梳理起方才拿出来的红丝线。
元宝珠面带好奇:“婵儿,这是要做何物?”
“我想试试做一做绒花。”
“你竟还会做绒花?”
元宝珠身处京畿之地,虽不曾见过绒花,但往常也是听人说起过的,这东西不如金石玉饰那般昂贵,但对他们而言,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元宝珠起了兴趣:“你方才取红丝线,是为了做绒花?”
“嗯,我们此番的彩蚕丝,要织成绫罗,也织不成几匹,但这绒花用料却不多,也能卖上价,相较而言,卖绒花获利还更多些。”
“那绫罗还织吗?”
“绫罗也织,做绒花,用不上多少料,且如今,我们颜色也不够,不好大量做,今日我也只是试着做做。”
“那我们不还有这些吗?”元宝珠一手指了指那盘上。
元令辰将手中的蚕丝往桌上摆了摆,又从盘子里抽出一束人造的丝。
“你且仔细看看。”
元宝珠经了她提醒,对比了一番,果然看出了端倪。
“两束丝线不一样。”
元令辰将人造的丝线拿起放回盘里:“这些假丝线看似没有异常,实则没有真正的蚕丝那样好看。而在京畿之地,能做绒花的人不少,若是拿这些材料做绒花,我们并没有优势。”
而那些彩蚕丝又不一样,彩蚕丝的品质比一般的蚕丝要好上几分,若只单看蚕丝还看不出太大区别,可若做成绒花,在懂行的人眼里,差的可就不是一丝半点了。
再加上她是六百年之后过来,对比此时,知道更多的花样,两相叠加之下,她相信自己的东西能卖上一个好价。
她这样一说,元宝珠就明白了,他们人手有限,若以假的材料做绒花去卖,只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多养几批彩蚕,这样获利还能更多些。
“那上面就没有更好一些的丝线吗?”
“自然是有的,但那些东西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她其实也能猜到,这又是主脑对她的一个限制,若不然,她拿着这些可以以假乱真的丝线,不论是做成绒花还是织造成绫罗,都能大赚一笔。
元令辰用红色的丝线做了两朵红梅,元宝珠拿到手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小姑若是喜欢,就拿去戴吧。”
“真给我?”话是这么问,手上却是牢牢地捏着,半分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真的。”
元宝珠闻言就嘻嘻笑了笑,打了盆水,一边照着,一边给自己簪花。
元令辰见此,倒也想起了家中如今还不曾有铜镜。
正有些心不在焉,见着元宝珠已戴好了花回来了。
“婵儿,快看看,我还从未戴过这样好看的花呢。”
农户人家的孩子,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一年到头,也就是一根木制的簪子,元宝珠自及笄以来,头上也不曾戴过木簪之外的东西,此时自然觉得万分新鲜。
元令辰见着她高兴,心中也极为高兴。
“小姑若是喜欢,我再多给你做些。”
元宝珠心中颇为意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有这么两朵就够了。”
元令辰看穿了她心中是极为想要的。
“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她用着那些兑换来的材料,给元宝珠做了一匣子的花,虽都是样式简单的,但真正做好时,也已是三日后了。
元宝珠抱着那个匣子如同宝贝一样,撒不了手。
这几日元令辰也不曾再到窑口那里看一看。
只听着钱洄反馈的消息,是那里一切都好。
如此又过了五日,钱洄腾出了空,就送了袁二牛去了军中。
家中的一切仍是有条不紊,烧窑的时候也不曾出过什么岔子。
钱洄临行前留下的菌种也已被她扩接了。
在家中正式开始砌墙时,第二批的蚕种也成功孵化。
此时,族中人也已到了农忙时候。
元宝珠整日里带着那些绒花,养起蚕来也更为卖力。
这回元令辰给蚕兑换的饲料已不止一种颜色,如今再走进蚕房里,入目就只有眼花缭乱。
因着袁二牛已经离开,陈氏就将家中的门户把的更严实了些,元令辰也不常出门了,带着禾山一起,守着蚕房的门。
沈氏也时常会抱着孩子与她说几句闲话。
每当此时,她怀中的孩子就会以一种十足哀怨的目光看着她。
元令辰对此颇为无奈,只因着他还小,离不得人,她也找不到单独与他说话的机会,便每次都将他的目光回避了。
日子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过去,到了钱洄回来的那一日,元令辰家中第二批彩蚕也开始吐丝了。
收到系统消息的时候,一家人还在帮蚕做簇。
元令辰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他们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元锦安一听是钱洄的声音,忙去开了门:“钱朝奉来了。”
钱洄客气地与他寒暄,还问起了家中的青砖房造得如何了,元锦安开怀道:“再过半月就能好了。”
这次依着他孙女,建了个两进的院子,这在农户人家已是很大了,再加上是青砖造就,就又显得与众不同。
如今早在十里八乡传开了,若不是正值农忙,都脱不开身,说不得还会有人争相前来看热闹。
自家的房子引起了这么多关注,元锦安心中是十足地高兴,走在外面,腰板都挺得格外直。
此时听着钱洄询问,嘴里像是说不完的话似的,巴拉巴拉说了半天。
反倒是陈氏,见着钱洄回来,面上露出了些急切的样子。
她见着元锦安仍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忍不住起身拉了他一把:“钱朝奉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你不说倒杯热茶,竟还在这里说这么多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