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辞太激烈,让身旁的老者怒目:“阴氏再多不是都不是你这个小辈能置喙的,回家去。”
这老者是元樾之的亲祖父,他虽是将元樾之怒斥了下去,却没有反驳他的话,显然也是觉得阴氏此举太过刻薄。
“阴氏,得饶人处且饶人,沈氏孤儿寡母,你放她们一马,当是积德了。”
一年还二十两银已是苛刻到了极致,再加上十两,沈氏几乎是注定了卖身的命。
元珉之是他看着长大的,沈氏的为人他看在眼里,他虽是眼花了,心却还不瞎。
不似某些人那般,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对沈氏有了偏见。
因而对沈氏的同情也是有的。
阴氏这般行径,着实是令人心寒。
谁知阴氏死猪不怕开水烫,族老的话都不听,就咬定了要三十两:“这是我和沈氏的事,要的又不是你们的银子,要你们瞎操那个闲心?”
说着将目光转到了沈氏那里:“你怎么说?”
沈氏看了她一眼,早就料到了她的贪得无厌,可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三十两就三十两。”
这时候阴氏越是苛刻,以后就越拿捏不了她们。
若是这时候阴氏放了她们一马,那日后阴氏真有事,他们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这样也好,索性断就断得干净。
一旁的陈氏脸色大变:“沈氏,你疯了不成?你真卖了身,婵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沈氏知道陈氏的好意,但只要能脱离了阴氏的掌控,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要没了阴氏这把枷锁。
以她女儿之能,一定能有个锦绣前程。
王秀丽素来奉行明哲保身之道,有事都是叫她婆婆打头阵,她却躲在幕后,关键时刻当好人。
这次的事却叫她惹了一身的腥,她本是不想再开口。
这会看到沈氏答应了,又忍不住站了出来:“嫂子,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就算是心有怨气,也不该这般绝情,你若真卖了身,婵儿可怎么办?这般好模样,在这世道,可不好立足呢。”
这话名为劝解,实则却是提醒了阴氏,沈氏已是个妇人,卖身也卖不出个好价钱,倒不如将她那个玉娃娃似的女儿卖了。
卖到窑子里,可不止二十两呢。
阴氏心里有了数,却伸手将王秀丽推开:“这有你什么事?给我回家去,璨儿起来要是家中没人伺候,我叫他休了你。”
王秀丽委委屈屈地走了。
元令辰脑海中的系统又活跃了起来:“这个女人不善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元令辰没有理它。
王秀丽走后,阴氏又说话了:“你一个残花败柳之身,想来也卖不了三十两银,到时你还不出银子,吃亏可还是我,我看你这女儿倒是长得凑合……”
沈氏终于变了脸色:“你休想。”
“娘,答应她。”
“不行。”
元令辰压低了声音:“我有办法赚银子。”
沈氏心里虽然信她,却真的不敢拿她做赌。
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哪怕被卖,也顶多给人做做脏活。
她女儿却不一样,以阴氏那样狠毒的性子,女儿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娘不能拿你做赌,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娘都不能置你于险地。”
“爹给我留了银子。”元令辰的话说得极轻,别人听不到,沈氏却十分激动:“真的?”
在沈氏眼里,元珉之是个有通天本事的,要私下存些银子,不是不可能。
“嗯。”
元令辰撒谎了,其实是没有的,但她要是不这么说,沈氏必定不会同意拿她做赌。
对元令辰来说,赚三十两银子并不难,之前一直没有动作,就是等的这一天。
有阴氏在,一旦她露出能赚银子的本事,必定会如水蛭一般死叮着她吸血。
只有让她觉得她们毫无价值,才会松口放她们走。
“你们可商量好了?”
沈氏再次看了元令辰一眼,道:“我同意。”
“沈氏,你并非元氏族人,珉之又生死不知,你要自卖自身,我们无权干涉,婵儿却是我元氏女,族中不会同意她卖身。”
这时阴氏开了口:“卖身有很多种卖法,族规可没有说不能自卖自身。”
族规是有说身为长辈不能残害子女,更不得卖儿卖女。
但若是经本人同意,只需脱了元氏族谱,便是和元氏再无瓜葛,那时想要去哪里,族中都干涉不了。
阴氏早想将元令辰卖了,奈何被族规束缚,不敢乱来。
否则元令辰重生也要到窑子里去重生了。
“婵儿,你怎么说?”老者将目光移到沈氏身后,看着元令辰道:“婵儿,你可要想清楚,卖了身就入了贱籍,日后族中也不认你,只能任人欺凌,任打任骂,还要被人看不起。”
元令辰自沈氏身后出来:“我愿意立下赌约……”
这边早已有人通知了族长,原本是农忙时节,家家忙着春种。
谁家乐意浪费那半天功夫开祠堂,给旁人改族谱?
可那阴氏实在过分,这些日子更是变本加厉,族中谁看得下去?纷纷要求早日让沈氏母女脱离了那苦海,他们宁愿浪费那半日功夫。
族长元锦易的动作也很快,当天就召集了族人,要开宗祠,改族谱。
女眷们不能踏入祠堂,只能在祠堂外面静等。
而祠堂里面,元锦宁一家的所作所为,已在族长的口中一槌定音。
是因阴氏苛待养子一家,为母不慈。
沈氏才要带着孩子回归本家。
“大哥,这……”元锦宁心中大急,阴氏若是落得这么一个名声,那他儿子可不是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