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元令芨那般小家子气的性子颇为看不上,另一方面对二人交恶也是乐见其成。
至少今日之后,元令芨想得到卫国公的支持便难了,数月之后,她哪怕真的生出龙子,也只是一个废棋。
毕竟皇帝之所以这般宠爱元才人,归根结底还是要拉拢卫国公的。
皇后露出一抹极隐晦的笑意,亲自将元令辰拉了起来:“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只元才人毕竟身怀龙嗣,本宫哪怕作为六宫之主,都无法立即惩处于她,待禀明了圣人,再给你一个交待如何?”
元令辰敛下双目:“臣女也有不妥当之处,不敢要什么交待,只是才人肚子里的龙子金尊玉贵,臣女行事又莽撞,再留在宫中,恐怕再次冲撞了才人,不若娘娘恩准臣女出了宫去吧?”
“这才住了一日,便要回去,圣人面上又如何好看?这样罢,本宫使人另给你安排住处,你便再留下住上几日。”
其实她私心里也不想留的,可这般放人出宫,她害怕被圣人怪罪。
皇后都这样说了,元令辰也只能点头应是。
其实宫中这流言是她自己散播出去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出宫,而是搬出永安宫。
这也不是她不想出宫,而是才进宫一日就要回去,被不知情的人知道,还要以为她是被赶出来的。
而且她留下来也不是无事可做……
元令辰达到目的便告辞离去了。
云贵妃倒是留下来与皇后说了几句话,见皇后露出了些疲态,便也识趣地告退了。
皇后身边一个宫女正帮她按着头,见外人都走了,有些不解道:“娘娘为何如此轻易答应给元家女郎换住处?原先不是打算将她留在永安宫,看着她们姐妹闹腾吗?”
“原是想着她年岁小,住在永安宫也能说得过去,只见了人才知,人比花娇四个字也能用在孩子身上……永安宫毕竟是宠妃的寝宫,圣人也是时常去的,你说万一被圣人瞧见她这副模样,这后宫里,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地吗?”
她这个皇后本就尴尬,卫国公的女儿若被圣人看中,要么就是她这个皇后让位,要么就要封一个不低于贵妃的高位。
她若再生下子嗣,有卫国公的全力支持,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想。
“娘娘说得哪里话?您与圣人年少夫妻,多少风里雨里过来,哪能让您受了这等委屈?”
“卫国公的声势,是在将贾家连根拔起之后到达的极致,圣人还需用他对付世族,又如何会叫他寒了心?”
反观她的娘家,已给不了圣人想要的助力了。
到时只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能将她废了,若再狠心些,捏造一个病逝的理由,可不就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吗?
皇后身边那位侍女伺候了她多年,对皇帝的某些性格,也有所了解,卫国公的女儿如今才满十二,便有了这般姿容,那等真正长成,也不知会有何等风姿?
圣人看上她是完全有可能的。
元令辰之后的住所离着永安宫颇有些距离,算是将她远远打发了。
那宫人自是有好一番漂亮的话:“娘娘说,女郎在宫中受了委屈,接下来几日也不必去永安宫陪伴了,还特意给您安排了一处景致极佳的宫苑……”
其实这宫中,又有哪处的宫苑景致是不美的?
就是寻个理由将她远远打发掉罢了。
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便也全当不知,欢喜地换了住处。
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从谣言传出到元令辰跑去皇后那里哭诉,都打了元令芨一个措手不及。
待她想要找皇后喊冤时,已是为时已晚,皇后那边先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为难元令辰。
派人不轻不重地告诫了一番,便使人带着元令辰走了。
这让元令芨满腹的谋算都落了空,不免更是恼怒。
“是何人传出的那等谣言?”
屋里的一众宫人忙是跪了:“奴婢们不知啊。”
她们也是一脸懵呢,这早上起来,流言便铺天盖地地传了出来,可她们没经过才人的同意,又怎么敢自作主张?
“她可真是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元令芨自言自语。
她想了想,抬手挥退了服侍的众人,只留下匍匐在地上帮她捏腿的宫人,这个宫人明显等级不高,可等周围的人离开,她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区区一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主子那边定然不高兴,你可得抓紧些,在她出宫之前得手才是。”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降低了那人的防备,再给她泼一盆脏水。
可元令芨沉不住气,区区一些小事,便与人为难上了,真以为自己能翻身将整个元家踩在脚下不成?
此人说话时对元令芨并无多少恭敬,而元令芨对她却丝毫没有对旁人的颐指气使,姿态上要多低就有多低。
“请转告贵主,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是尽力而为,是务必要做到,否则,主子那里能将你捧起来,也能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这宫人说完,便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旁人只以为元令芨又有不顺心的地方,向一个小宫女撒气。
可元令芨还不敢辩解,只得生生吞了这个苛待宫人的恶名。
另一边的系统却是将看到的画面转述给了元令辰。
“看来,叫你进宫的便是那个幕后之人,她是要毁你名声。”
当初楚笕离间元令芨与国公府时,元令辰就察觉到,其中有事,果然顺蔓摸瓜查到了幕后的人。
只不过那人身份特殊,轻易还不好动。
元令芨敢毫不掩饰地对付她,就是看着那人比元家更加有权势。
以为那座靠山会比元家更牢固,殊不知,那靠山牢固是牢固,却不一定愿意给人靠。
对这一切的暗流,身边的元令月一无所知,只专心看着手中的书。
“月儿,我去与贵妃娘娘请安,你可要与我同去?”
元令月初入宫里,什么都觉得生疏,事事都已元令辰为主,哪怕心里想留下来看书,但想到宫中有的种种算计,还是决定跟元令辰出门。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真正怕的是被元令芨寻上门来。
“婵儿,我与你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