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劼幽深的眸子锁住她的，“不是遗憾，是感激！过去八年，每每想起她当初的做作来，我都特别的感激。真的！如果没有她带来的伤害，我哪有机会见到我的小仙女啊！”

陆未晞噘了小嘴巴，“你不要以为说点儿好听的，就能免去了跪搓板的惩罚。”

郑劼趴在她耳边哈气，“现在跪还是等到新婚之夜再跪？”

陆未晞连忙缩脖子，然后张嘴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下，“这叫以牙还牙！说重点！”

郑劼却把另外一只耳朵送了过去，“这只也欠咬！”

陆未晞小脸涨红，这次下口狠了点儿，以至于把牙印都留在上面了。“我一想到她曾经往你跟前凑，就有种自家后院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郑劼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傻丫头！从最初开始，隆亲王妃就是打了将她许配给皇子的主意，怎么可能让我沾边。不过是制造了点儿暧昧，若是仔细追究起来，人家那边会说什么都没有，只是表妹对表哥的关心而已。”

陆未晞转动眼珠，“好像蛮有道理啊！一个要嫁给皇子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有污点呢？既然石欣并非你心中特别的存在，那么八年前你为何要万念俱灰的躺在寒凉寺里？”

郑劼道：“因为石欣对我的示好，那段时间，隆亲王妃对我的态度都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她曾经很温柔的问我，将石欣表妹许配给我为正妻可好？”

“你答应了？”

“我会点头，不是因为石欣，而是因为她那时候散发的母性光环。不要说是石欣了，她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的时候，就是把个乞丐许配给我，我都会答应。晞儿，你要知道，在我四岁之前，她也是给过我母亲的关爱的。或许你不相信，我这人记事很早，早到三岁的事情都记得。”

陆未晞握紧了他的手，“所以，你会答应，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石欣，仅仅是因为隆亲王妃再次散发的母爱？”

竟然是这个样子！

孩子对于母亲的依赖，对于母爱的渴望，那都是天性！

他的这种屈服，非但不会令人鄙视，反而还会招来同情。

郑劼轻叹一声，“你或许不知道，四岁以前的我是曾经被人称之为神童的。我努力把一切做的最好，只是为了换取她的笑容。能够得一句赞赏，更是堪比过年。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愿意看到我的优秀了，那我就只好纨绔。现在回想起来，十五岁以前的我，一直都是一副讨好她的样子。很卑微的样子！”

陆未晞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卑微！只是一个孩子在拼命的想要得到母爱而已。”

“母爱？”郑劼淡然的笑笑，“我后来才知道，她给予我的不是母爱，哪怕我四岁之前她表现出的好，都是打着爱的幌子表演出的刻意的爱。知道我是怎么领悟的吗？真正的母爱，就该跟你的娘亲一样，在关键的时候，能够舍弃自我，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孩子。所以，晞儿，我拼命的向你靠拢，不仅仅是因为你身上有温暖的光环，而是你周围的人身上都有。”

说的再明白一点儿，那就叫人情味。

陆未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娘亲也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的。”

郑劼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于父母的爱已经没有渴望和依恋了，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妻子。只要我的小妻子好好疼爱我，就足够了。”手上微微用力。

陆未晞被他反握住的手想要抽回却不可得，只得无奈的道：“都依你，成了吧？那个，当初，你是得了隆亲王妃的暗示，才会对石欣上心的？”

郑劼嗯了一声，“那时就是想着，只要娶了她认为好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侄女，她就应该对我放下芥蒂了吧！然后，一家人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还觉得娶了石欣也不错，至少她也是对我好的。就是这样，我眼前出现了一副美好的画面。却不知道，那只是别人为我画的一张大饼。”说到这里，是一阵沉默。

“然后一切都推翻了？”陆未晞小心翼翼的问。

“然后？”郑劼冷笑，“猝不及防中，石欣就跟三皇子定亲了，而且还是先定亲后有的赐婚。听闻消息后，我在外面。然后一路奔回到府内，就是想找她问个究竟。那时候，我已经琢磨出不对味来了。然后，她就等在大门口。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用蔑视和嘲弄的眼神俯视着我。”

“在大门口？”陆未晞惊愕？

郑劼道：“就在大门口！我相信若非隆亲王恰好赶回来，她就要在大门口发作了，为的也不过是将我的名声搞臭。”

陆未晞摇摇头，“她脑子里是稻草吗？那个时候，她可是占着嫡母的身份的！搞臭了你，于你有什么好处？”

郑劼挑了挑眉头，“傻丫头！她那时候就是想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啊！后来被隆亲王硬扯进了府内。当时就在隆亲王府的前院，虽然隔绝了府外的人，但府内的下人可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呢！石欣当时也在。你知道她是怎么辱骂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的吗？”

陆未晞道：“不说了！我不想听了！就这样吧！”

一直都不敢问他的过往，认定了那过往毕竟是痛的，一旦强心揭开伤疤，她很害怕他还要经历一遍鲜血淋漓。

郑劼松了力道，改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小手，“已经没关系了！过去八年中，在北地的军营里，我是每天都要复习一遍的，为的也不过是鞭策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现在想想，真的不算什么，就跟放屁差不多。可那个时候，对于十五岁的我来说，竟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十五岁的我，可没有你现在的承受力，连十分之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