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湄恍然,“明白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每个人拉一把,寇传伟也就起来了。”
“不错!”陆世祥放下茶杯,抿了抿唇,“寇传伟的确就是这样子起来的,但他起来后,却是对侯府日渐疏远的。”
“原因也很简单!”陆未晞接口道,“因为当今皇上最爱重的便是孤臣。寇传伟要想再进一步,那便只能在孤臣的路子上谋划。也或者说,八年前寇传伟的荣升,得益于侯府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秘密。若非爆出了这十里香的地契问题,若非雍郡王提点了一句,上述那些我也是联想不到的。”
陆世祥叹口气,“是啊!寇传伟这人隐藏的太深了。如今在朝中,他的确是跟谁都不亲近的。寇邢氏平日里更是极少在权贵间走动。如今看来,不过是表面功夫呢!”
伊水湄猛拍了一下脑门,“说了这么多,基本的意思是,寇传伟一直走着孤臣的路子。给皇上和世人的印象就是,哪怕跟长泰侯府是姻亲,却是一直都不亲近。但现在看来,显然就不是。八年前,他们就勾搭在一起了。寇传伟为长泰侯府的某些人做了这酒楼的假地契,甚至还有我嫁妆里的别的。而作为交换,侯府发动关系将他从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弄到了刑部。是这样的吧?”
父女俩齐齐的点了点头,连点头的幅度都一样。
伊水湄咧嘴,“我也不是那么笨嘛!”
陆未晞伸出了大拇指,“娘亲一下子就猜到了,寇传伟是长泰侯府的一招暗棋,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暗棋,所以,刚刚邢氏再提到寇传伟后,才彻底的慌了。”
“啊?”伊水湄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好吧!这一点儿她的确没有如此深入的考虑到。
陆未晞唇边挂着清甜的笑,“若是寇传伟从此被皇上厌弃了,相信最难受的应该不是寇传伟本人,而是长泰侯府吧!可谓是断臂之痛啊!”
陆世祥却是凝重了神色,“我在长泰侯府长到二十多岁,对于那帮人可谓是了解的很。把他们所有人的脑子加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想到跟寇传伟联手。他们的肠子绝对没有这么多的弯弯!”
除了他!
但刚刚伊水湄说到了要谦虚,他就不好意思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不是说陆澜是这一代的翘楚吗?”伊水湄提出疑问。
陆世祥道:“澜哥儿在学问上的确是有些造诣,但说到为官的诡诈,他是没有多少的。倒是泽哥儿------对了!会不会是泽哥儿?”见妻女全都不赞同的看着他,他又否认道:“好像也不太可能,八年前,泽哥儿才多大?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再怎么聪慧,也不应该有这么深远的谋划吧!”
陆未晞轻叹,“爹爹总是看轻女人!”
“就是!”伊水湄附和,“你忘了侯府里还有个千年狐狸了?”
“陆玉昤?”陆世祥睁大眼睛,随即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若说是现在的她,我都还有几分怀疑。但八年前,她才几岁?不到十岁的孩子啊!除非她成精了!”
陆未晞道:“她可不就成精了?爹爹看她最近的行事,哪件不是深谋远虑外加匪夷所思?”
伊水湄道:“就是!我觉得她就是千年的妖怪附身的!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狠毒也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吧?那邢氏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娘吧,可邢氏惨成那样了,她可有代母受过的意思?”
陆未晞冷哼,“究竟是谁的过?”
陆世祥长长的叹气,“照你们这么说,我根本不需要谦虚,就已经被后起之秀碾压了。”
陆未晞咯咯笑,“爹爹不用担心,陆玉昤也不过就一个!”
陆世祥道:“再多几个,我就只能去学道收妖了。”
伊水湄手一抖,茶杯没有端住,滑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哎呀!”她跳起身,夸张的大叫,以期掩盖变了的脸色。
“娘亲没事吧?”陆未晞连忙跟着起。
伊水湄苦笑着摇摇头。
陆未晞就责怨的看向陆世祥,“爹爹也是的!看你把娘亲吓的!你去修道了,让娘亲怎么办?晞晞和溯儿怎么办?”
陆世祥很想伸手去拉伊水湄,碍于陆未晞在,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只能苦笑,“我也就随口说说!”
“道士真能收妖吗?”伊水湄试探着问。
陆世祥就笑了,“就算道士真有那样的法术,这世上,又哪来的妖怪?你别想多了!我已经舍下了你们一次,断不会再舍下第二次的。”
伊水湄的笑容就有些牵强。
她这样的不算妖怪?
也是了!妖怪有像她这样子毫无法术的吗?
突然发现,她居然害怕被收走了。
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是千方百计的想回去,各种的不适应。但是现在,她却是害怕走了。
留恋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了让她舍不下的人了吧!
陆未晞见伊水湄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赶紧转换话题,说起了将酒楼改成针织铺子的事情。
“关于娘亲要的粗线,雁声那边已经有着落了。花色也是仿照着绣花线。娘亲若是想看,吩咐人给送到府里去。”
伊水湄一听,果然来了精神,“还需要竹针或者铁针,当然铜的也行,大约这么长。长度有好多种,我回去写好了单子,还是交给雁声吧!一事不烦二主。”
陆未晞点点头。
便又说了这酒楼的改造。
伊水湄的意思,这二楼可以原样保留着,就算有改动,也是小改。
一楼则是要大改。
陆世祥看着伊水湄滔滔不绝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就逐渐的扩大。他喜欢看她这般的神采飞扬。
他能插上嘴的也就是,需要什么人力还是财力都只管找他。
眼看着到了午饭点,一家三口在外面用了饭,便打道回府了。
陆世祥亲手誊抄了一份嫁妆单子,着人送去了长泰侯府。
伊水湄和陆未晞都未再多说什么,毕竟陆世祥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为人夫为人父的尊严也是不容践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