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湄和冯驰兄妹,俱是满脸的期待不加掩饰。
五皇子黑着一张脸,看不出有多惊讶。
七皇子还是一贯的看好戏的表情。
邢氏则是明显的掉了下巴。
至于陆玉昤,在陆未晞的注视下,只是面色稍微白了白,她掩饰的很好,却还是逃不过陆未晞的眼睛。
陆未晞就非常庆幸自己是学了多年医术的,对于察言观色还是非常擅长的。
陆玉昤的眼眸睁大,明显是惊讶的。
嘴微张,唇翕动着,显示着她心中的慌乱和担忧。
她在害怕!
李掌柜的身体恢复,显然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从前,她或许会觉得那李掌柜伤成那样,恢复是几无可能的,但是,有陆未晞这个神医谷的弟子在,已经打垮了她心中几乎所有的信心。
吕掌柜绝不是信口开河那样子说的!
楼外,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种静,就如同夏日雷雨来临前的乌云压顶,连树上的蝉都会悄无声息。
突然,一个粗哑的声音乍起,“草民李夏至拜见王爷!”
跪在吕掌柜身边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瘦长的脸,两腮跟他的身上一样,不见多少肉,致使脸上的褶子愈发的明显。
伊水湄小声的问陆未晞,“这就是那个李掌柜?”
陆未晞点点头,“是的啊!”
“你怎么那么笃定?”七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这京城,姓李的多了去了。”
陆未晞笑,“因为他的断骨是我接的!他喝下去的哑药之毒也是我给解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冯驰笑着,就连周围的狼藉都跟着顺眼了起来,“只有神医谷的医术才会如此的神奇。”
郑劼扫了他们一眼,很严肃的一眼。
再不板着脸,这案子还怎么审?
关键是连个惊堂木都没有,他想要个肃静都只能用眼锋,还不知对某些人管不管用。
他就知道在外面设立公堂有损他的威严。
但想到到了大理寺,某个小丫头要跪在他的面前,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陆未晞倒是很上道,立马拉着伊水湄绕过那张临时设立的堂桌,到了外面。
都说一等人用眼教,二等人用话教,三等人只能用棍棒教了。
她知道他那一眼的意思,堂堂大理寺卿审案,不管公堂设在哪里,都必须有个公堂的样子。
当事人怎么能躲在主审官的后面?
刚才不站出来,是因为时机不成熟。
现在,李夏至来了,也该速战速决了。
“要跪吗?”伊水湄问。
她实在是对于过堂没有什么好感,上次在京兆府的大堂上,多少还是留下了些阴影的。
陆未晞瘪瘪嘴,“不跪!他没有惊堂木,耍不了威风。”
声音虽小,还是落进了郑劼的耳朵里。他本来对于陆未晞的知趣是满心的赞赏的。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赖皮的话,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若非场合不对,他都想将她拖过来,屁股自然是不能打的,捏捏那白里透红的小腮总是可以的吧!
想想那场景,他就忍不住的手痒。
那李夏至看到伊水湄母女,登即就情绪激动了起来,“属下见过主子!主子啊------您果然还活着!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声音如同破锣。
伊水湄深吸一口气,镇静了一下心神,“看着你腿脚还是不利索,但能活着就是好啊!你放心吧!你所遭受的罪,相信郡王爷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陆未晞就勾了勾唇角,她家娘亲似乎从来不说过满的话。
就比方现在,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会先画个大饼出来收买人心,会让那些害李夏至的人血债血偿什么的。她家娘亲却直接将包袱甩给了郑劼,而且还说的如此坦荡,并不让人反感。
端坐的郑劼还真就嗯了一声。
那边,陆玉昤见伊水湄母女到了外面,如何还能在里面呆住?便也携着邢氏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
外面,虽然有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衙役疏导,却还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市井小贩倒没有什么,关键是有许多的学子,且不说他们中的很多会走向朝堂担任要职,单就他们的口诛笔伐就是很要命的。
陆玉昤是个非常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过去的八年她用了全部的精力来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名声在外,所以,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形象有任何的污点的。
她只需要眼波一扫,就会有无数艳羡的目光投来。
正如现在,啧啧的声音撒了一地。
她相信,只要她能嫁给五皇子,荣登高位,必然会更加的光彩夺目。
及至听到李夏至破锣似的嗓音,才打了个激灵。
眼前这个局,可是不好破啊!
过去的八年,应对任何事,她都是游刃有余的。
这样的好运一直持续到陆未晞回来,便开始干什么都不顺了。
她和陆未晞绝对是八字不合。
就听郑劼沉声道:“翻云,让那些个开店八年以上的掌柜指认一下,这人是不是这家酒楼曾经的李掌柜?”
翻云领命而去。
周围全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指认的结果,李夏至正是八年前的李掌柜。
陆未晞道:“李掌柜,你现在可以申冤了。”
李夏至对着上座磕了一个头,“王爷,小民冤枉!这座酒楼乃是陆三夫人的陪嫁,这一点儿在我家夫人的嫁妆单子上有记录,并且有地契为证。”
“王爷明鉴!”邢氏道,“这个李掌柜,就是个混不吝的。为了推脱自己偷盗的罪名,在这里信口雌黄。王爷千万别被他蒙蔽了啊!”
“就是她!就是这个歹毒的女人!”李夏至用手指着邢氏,满脸得义愤,“是她为了谋取我家夫人的嫁妆,陷害的小民。她当时篡改地契,想要小民做假证。小民不肯背主,她就使出了那招陷害的毒计,将小民给害了------”
“胡说八道!”邢氏浑身颤抖,脸黑如锅底。
陆玉昤急急地道:“王爷,他这是诬陷!因为偷盗被打断了双腿而生出的报复之心。王爷,这种坏了根子的人是决不能姑息的,否则,一旦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这京城岂不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