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跑了,会于心不安的。”我努力想先说服鹿蜀放开我,但它完全无动于衷,本来可爱的生灵突然固执起来,让我很是头疼。
“你告诉我,他们到底什么情况啊?”
鹿蜀似乎铁了心不打算搭理我,谷衣也跟它站在了同一战线。“三殿,二殿走之前留下鸿鹄之羽,还让我尽量保护好你,可见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绝不希望你去涉险。”
“我不是要去涉险啦,只是没法安心,再说,如果我就这样走了,地府其他人怎么办?”
“实在无法,天界会来帮忙的。”
谷衣说得在理,我这些担心倒都成了全无意义一般,我也不想再言语,就随着鹿蜀上路了。
鹿蜀说会带我去杻阳山,如果时州无事就会来接我回地府。一同前去的还有谷衣。
路上,谷衣才告诉我手上鸿鹄之羽的来历,那是历寒去北斗廉贞星君那儿取来的,由于我的法力太弱,需要护身之物,这鸿鹄之羽是鸿鹄翅膀上的一片羽毛,不仅可以在关键的时刻保护我,万不得已之际,还可以替我一死。
我看着手上的鸿鹄之羽,有些动容。
就在快要到杻阳山时,历寒却出现了。
“你得跟我去一趟天虞山,将鸿鹄的封印解了。”
“好。”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顾不上问缘由了,虽然完全没搞懂为什么要我去解封印,既然历寒这样说,我也就这样做了。
鹿蜀拦着不让我离开,但历寒一个眼神就让它放弃了继续阻止我,真是让人不由得怀疑历寒的身份。
后来,历寒说,既然我已经拿了鸿鹄之羽,那以后鸿鹄之羽就会一直跟随我,算是认主了。而这鸿鹄之羽除了可以保护我,还有一样独步天下的能力,就是破除封印、净化灵气。
我不自觉地抚上手腕,有一股纯净的气息在融入全身。
天虞山是一座无人可攀登的山,不仅因其脚下洪水泛滥,也因其如冰山一般,寸草不生,寒冷非常。
历寒告诉我,鸿鹄本是从小就跟随着他的神鸟,但他将鸿鹄封印在这儿已有上万年了,今日人间炼狱之事,要想速战速决,必须鸿鹄出战。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我扬起手腕,觉得匪夷所思。
历寒的声音几不可闻,他说:“没有什么比你重要。”我隐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凤凰有五种颜色,但我一种都没有见过。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雏、白色的鸿鹄、紫色的鸑鷟。此刻,白色的鸿鹄就在眼前,冰封的山体,能看出它大致的轮廓。
“那我要怎么才能解除它的封印呢?”
历寒拉过我的手,沉默了片刻说:“忍一下,有点疼。”
接着我的手就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那血滴滴渗入鸿鹄之羽,白色的鸿鹄之羽从我的手腕脱离,飞向了冰封的天虞山,就像找到归宿的孩子。
霎那,天虞山的洪水更加汹涌,冰冻的山体开裂,电光火石中,我听到一声凤鸣,穿破云霄,是神鸟再次出世。
过于强烈的光线使我闭上了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历寒已经站在了鸿鹄的背上,霜色衣衫纷乱飘舞。
历寒朝我伸出手,我立刻飞了过去,以为就要奔赴战场。谁知飞到杻阳山,他就将我扔给了鹿蜀。
“我会来接你的,别乱跑。”
离开鸿鹄背上,那片鸿鹄之羽也回到了我的手腕上,谷衣见我手上有伤,立刻就想帮我疗伤。
“这个伤只能让它慢慢好了,法术是没有用的。”
“为何?”
“这是解开鸿鹄封印的代价。”说起来还真的有点痛,好在是小伤,也不用太在意。
看着天边鸿鹄和历寒远去的地方,有一道耀眼的白光,我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炸开。手腕上的伤口本来不流血的,忽然又开始渗出血迹,鸿鹄之羽起了强烈的反应。
“谷衣!”我有些慌乱。
我还没有等到谷衣回答我,就感到全身如针扎一般,痛到无法呼吸。后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此时正在与北方鬼帝交战的历寒,察觉到杻阳山发生的事情,心头一紧,便走了神,被鬼帝中伤。
大殿意识到历寒的不对劲,过来帮忙,但历寒的伤势不轻,很快就转入了阴兵阵营休息。
所幸,此时交战已快进入尾声,没了历寒的指挥,鸿鹄也化为一片白色的羽毛,落入历寒手心。
“终归还是来了。”
历寒一面担心余映会不会有事,一面又担心自己无法面对之后的余映,躺在一旁,根本没有疗伤。
毕川等人一身戎装,已染了血迹,当秦广王宣布鬼帝二人被擒时,历寒置若罔闻。
此战,由于有鸿鹄的加入,使得僵持战转为了反攻,而鬼帝由于侥幸伤了历寒,则骄兵必败。
“我会来接你。”历寒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自己最后对余映说的这句话,挣扎起来就想去杻阳山,丝毫不想再过问交战的事情,此刻,他全身心已经被余映的事情所填满。
从历寒去北斗廉贞星君那里取回鸿鹄之羽时,他就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从前的事,可真正当一切发生时,历寒又觉得内心是万分苦楚,煎熬不已。
忙着收拾残局的众人,有的发现了历寒的不对劲。
大殿在见到历寒带着鸿鹄重临人间时,就已经猜到了一切,所以什么也没问。
穆时州见历寒是往杻阳山的方向去,立刻想到他是去找余映的,赶忙也跟了过去。
毕川道:“又有好戏看了,我可怜的阿映。”
谢必安一脸迷惑,问:“阿映怎么了?”
毕川扭头拍了拍谢必安的肩膀,说:“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去招呼二位鬼帝吧,还得报与天帝知晓,看此事如何定夺。”
八殿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有的人迷惑,有的人了然,最淡定的要属大殿,于是她走近大殿,道:“三殿封印解除了?”她见着历寒驾着鸿鹄归来时,便知道他已经取回了鸿鹄之羽,而历寒一直没有去拿回鸿鹄之羽的原因就是,它能解世间所有的封印。
“迟早有这天的。”
“我只怕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大殿微笑道:“不会的,历寒经历过一次,所以再也不会冒任何危险去让余映陷入危难,何况,余映的元灵已不在,经不起任何灾难了。”
“我怕他会冲动将元灵取回来,那可镇压着无数亡魂。”八殿从头到尾都关心的是六界太平的事。
“余映只是封印解除,昏迷一段时间就好,与性命无忧,他犯不着如此。”何况一旦将凤麟洲那些亡灵释放,又是一场天灾人祸,没有人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历寒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历寒注意到穆时州的跟随,只得加快了速度,他并不想在时州之后才赶到余映身边,一如当初那样,他只是迟了一步。
而此时,谷衣望着晕倒在地的余映急得要疯了,二殿究竟方才带她去了哪儿,为什么回来就不行了,以二殿对她的关心程度,不可能不知道这情况。
虽然已经确定余映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任她怎么叫,人也始终昏迷着,只有手腕上的鸿鹄之羽在闪动。
谷衣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人实在力弱,又不能轻易离开余映身边,便希望鹿蜀能去找二殿或者察查司回来,当然最好是二殿回来。
鹿蜀听后就看向了远方,谷衣不解,也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乘着鸿鹄飞来的,不正是二殿吗?
“二殿,三殿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
“她的记忆封印要解除了。”历寒急忙过去抱起余映就回了鸿鹄背上,谷衣也跟了过去。
而后稍微迟些赶到的时州见历寒带走了余映,一刻不歇地也调头跟了上去。
显然,历寒并不想穆时州跟过来,于是让谷衣去拦住他,谷衣先是一愣,觉得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察查司大人,转而又反应过来,二殿的意思肯定不是叫自己硬碰硬。
“察查司大人,二殿有话带给您。”
穆时州的视线依旧望着鸿鹄远去的方向,似乎有些不耐烦。“阿弱到底怎么了?”
“二殿自然不会害了她。”
“呵,不会害了她?”穆时州冷笑,当年如果不是他,余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谷衣见穆时州还要往前,又说:“察查司难道真的不好奇当年是谁救了你吗?”
穆时州的确好奇,但是又知这是谷衣的缓兵之计,遂不欲再理。
谷衣又道:“如果救你的人是二殿呢?”
“不可能!”历寒都恨不得他死,怎么会救他?
“怎么不可能了?二殿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三殿因为你内疚一辈子。”
是啊,历寒怎么会允许他成为余映的救命恩人。即便真的成了,历寒也会想办法减少余映与穆时州的牵绊。
谷衣见自己说的话使穆时州有些松动,便继续说:“二殿此番要带三殿去闭关,如果您去的话,只会打扰到他们,三殿也就不能顺利恢复记忆了。”
穆时州这才停止了追逐,可是让余映恢复记忆真的好吗?他陷入了迷茫的境地。